但在宣泄过后她并没有冲动,而是冷静下来分析眼下局势,觉得只要暂且风浣冰的东风,她才有更多“翻身”的机会。

“是啊,本宫的亲妹妹自然是有福的,待临盆八个月后定能一举诞下个小皇子。”

妆容精致得完美无暇,风清婉绝色面容上扯开的笑靥也同样完美,让人看不出半点纰漏虚假。

只是看似闲适地谈笑风生间,她却总不时偷眼看向殿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两位姐姐切莫要再拿我来说笑了,我也知道过去宫里也有不少姐姐曾经有孕,只是最后都未能平安生产,这让妹妹心中好生惶恐。”

说话间,风浣冰还难掩紧张地抬手抚上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似乎正自忧心自己的孩子也会难保。

后宫向来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受宠的嫔妃纵然会集怨于一身,得怀龙裔的更是等同于将自己推上刀山火海,每一步踏出去都可能落得个尸骨无存。

因此还曾有嫔妃明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却要故意隐瞒,等到胎象稳了肚子也再瞒不下去方才让御医公布出来。

只是尽管如此小心,那个曾经的玄帝宠妃也没能顺利诞下孩子,而是被其他嫔妃暗害得以一尸两命为结局。

“爱妃勿需担忧,若谁胆敢害你腹中龙裔,朕绝不轻饶!”

刚刚下朝的龙璟溟,在宫人们的略显迟了一步的通报声中,披着一身金辉走进德昭宫正殿。

“臣妾拜见圣上。”

苦苦等待的正是这一刻,风清婉眉梢眼角都染上喜色,绽开最娇美柔媚的笑靥,当先上前向玄帝叩拜。

莫淑妃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紧跟着便也迎上去,倒是身为此宫之主的风浣冰落到了最后面,但她却只无奈一笑。

“你们也在啊,现在风昭容有了身子,你们还是少来打搅为好。”

龙璟溟这番话虽是对两位妃子说的,如霜刀般凌厉的目光却只落在了莞贵妃身上,警告之意便显得尤其明显。

难道他都已经知道了吗?

被那冰冷视线盯得汗毛直竖,但风清婉很快又打消了心中的担忧,若他当真知道了以前的那些事,怎么哪可能还会让她继续占着贵妃之位?

若换做初入宫的时候,风清婉会觉得自己一来有风家支撑,二来毕竟是从四皇子侧妃变成圣上后妃的,所以自己在他心中至少应该是特别些的。

可是自从颜氏朝夕之间便被连诛九族,连皇后颜无双的死都没见龙璟溟伤神,风清婉便渐渐对于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越来越不自信了。

“臣妾只是怕妹妹一个人寂寞,所以才想来陪她说说话。”

压下心中千头万绪的纷乱,风清婉抬起波光轻荡如染薄雾的水眸,抑着委屈楚楚可怜地看向玄帝。

她过去就最擅长便是装可怜,而且始终坚信自己最后能完胜太过强势的颜无双,所凭借的正是懂得如何示弱。

都说女人如水,她并非没有颜无双那般刚强的一面,只是她懂得在男人面前更适合展现出来的,是水较为柔美通达的一面才是。

风浣冰冷眼看着风清婉惺惺作态,转向玄帝时却绽开抹幽兰初绽般的清雅笑靥,水亮眼眸中闪烁着几许忐忑。

“圣上,姐姐说得极是,邓大人说臣妾初次怀胎恐初期不稳,竟是连德昭宫都不让出,臣妾当真好生寂寞。只是,劳烦贵妃姐姐时常过来又着实惶恐,毕竟无论在丞相府还是入宫后,姐姐都是那般尊贵的人儿,哪里能纡尊降贵地来照顾臣妾这个庶妹呢?”

初入宫时,风浣冰便是凭借空谷幽兰般不与群芳共的孤高清艳,先吸引去了龙璟溟的青睐。

后来她又听从风浣凌的指引,不时故意在他面前显露因是庶出,而面对嫡长姐时不得不卑微隐忍的模样,让同样出身卑微的龙璟溟,隐隐对她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也自然会加倍觉得她惹人怜爱。

这便是风浣冰除去有背后的风家靠山外,会在后宫中快速晋升的另一重原因,也是让龙璟溟对她另眼相看的真正原因。

拜前世痴心错付所赐,风浣凌不仅了解龙璟溟的所有喜恶,更加懂得如何揣摩他的心。

“你们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可惶恐的?左右莞贵妃近来也没什么事可忙,便让她多来陪陪你。想来身为长姐的照顾起妹妹来,也会比其他人更仔细妥帖些。”

龙璟溟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转眸幽幽看向风清婉道:“不知莞贵妃觉得,朕说的可还有几分道理?”

通透如风清婉,哪里听不出风浣冰这分明是恃宠成骄,故意诱着玄帝说出让自己过来“照顾”她这个庶妹的话。

可是纵然心中如何气恼,风清婉依然维持着柔美适宜的笑靥,应道:“圣上说得是,臣妾与风昭容乃是亲姐妹,多照顾怀也身子的妹妹,自然是再应该不过的事了。”

莫淑妃在旁听到这里,险些绷不住地笑出声来,毕竟看到向来眼高过顶的莞贵妃吃如此闷亏,可当真不容易。

回想起来,就算当年盛极一时的颜皇后,都被莞贵妃虚伪的表面功夫骗得团团转,任由她在后宫中横行无忌几乎一手遮天。原以为皇后殡天以后,莞贵妃会更加肆无忌惮张扬跋扈,没想到却被自家庶出的亲妹妹给算计到这种地步。

若是风浣冰当真能平安诞下皇裔的话,看来日后这凤印之主,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好,那自明日起,莞贵妃便每日都到德昭宫来走动走动,朕将风昭容与腹中龙裔可都交给爱妃照看了,若是有什么闪失,朕必然唯你是问。”

虽然龙璟溟说出这番话时脸上还浮着和煦浅笑,仿佛只是句玩笑而已,但听在风清婉耳中却犹如如雷鸣般振聋发聩,惊得她背脊发凉,颤巍巍应了声是。

“圣上,臣妾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圣上可否略作通融?”风浣冰眼帘微垂,似乎很是紧张羞,“待太后再传澈月王妃入宫时,不知圣上可否允许王妃也顺道来臣妾宫里坐坐?臣妾当真好生想念妹妹。”

听到澈月王妃四个字时,龙璟溟暗夜般深浓的双眸悄然一亮,似有隐秘光彩转瞬而逝,随即又是一副对孕子嫔妃的极致宠溺模样,“好,莫说是太后传召澈月王妃入宫时了,就算是平日里只要爱妃想要见她便可传召,朕稍后便传旨下去,许给爱妃这一特权,如何?”

闻言,风浣冰自是喜不自胜地赶忙拜谢皇恩浩荡,直看得被晾在一旁的风清婉险些暗自咬碎满口银牙,使得脸上陪着的假笑变得有些僵滞甚至可谓狰狞。

自此后,每天风清婉都要到德昭宫走一遭,对风浣冰的肚子紧张得简直比自己身怀龙裔更甚。

风浣凌第一次纯粹为探望风昭容入宫这天,正恰赶上御医邓金石为风浣冰请平安脉,便随口问了句胎像如何。

邓金石见左右没有外人,便郑重了神色道:“回禀王妃,适才臣诊脉发现昭容娘娘胎像略有些不稳,但暂且并无大碍,臣稍后会命人送些安胎药来。只要服用到三个月时,想来便无大碍了。”

“好,那便有劳邓大人了,至于对外人怎么说,想来不必我多言了吧?”

这位四十过半的御医,已然被澈月王收买为他们所用,不过风浣凌自不会告诉他风浣冰肚子里根本没孩子,一切皆是靠苍云所传授的假孕之术瞒天过海。

让一位在御医院十余年的御医都只查出胎像不稳,风浣凌心中对苍云不禁多了几分敬意,觉得自己过去当真太过小看这位医仙了。

可是他这般厉害的人物,怎么当初会没发现她“哑疾”的问题呢?

“臣明白,王妃与娘娘尽管放心。”

甚是恭谦地深施一礼,邓金石又叮嘱几句安胎日常需要注意的事情方才告退,不想在门口却遇到了莞贵妃。

风清婉面露关切地问道:“邓大人,昭容妹妹的胎像可还好?”

邓金石自然知道莞贵妃与风昭容同为风丞相女儿,但却谨记着澈月王妃的嘱咐,只说昭容娘娘胎像安稳,一切安好。

闻言,风清婉脸上的笑靥霎时淡了几分,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踏进德昭宫。

原本正坐在一起欢声笑语的姐妹俩见风清婉进来立时齐齐一怔,而后才重又漾开笑脸相迎,只是难免显得有些敷衍之意。

“这里又没有外人,两位妹妹便不必多礼了。难得我们出嫁的姐妹仨聚到一起,理应坐下来好好聊聊体己话才是。”

风清婉心中对于两个庶妹过于明显的疏远客套颇为不悦,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来,反倒以更和善亲切的目光看向风浣凌。

“我与浣冰同在宫中倒是常能见面,但与浣凌可当真许久没能好好说话了,在宫中时总有旁人在,上次难得同回丞相府却又闹出那么多事来……算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四妹与澈月王感情可还好?王爷后来没有因为赈灾捐款的事责怪妹妹吧?”

不得不承认,风清婉的城府着实极深,竟然还能以如此亲和关切的语气,如此云淡风轻的姿态地提起雪灾捐款的事,那可是让她在父亲心中一落千丈的契机,想来也曾让她暗自恼恨许多。

可是,她却自己状似不在意地提起,风浣凌忽然觉得前世自己没看清她,并不算太过冤枉。

“多谢长姐关心,我一切还好,王爷本就不是那么在意俗事的人,所以未曾因我捐了他全部积蓄而责怪。”

贵妃娘娘都没有以“本宫”自称,风浣凌便也未再客套,当成此刻只有姐妹没有其他身份的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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