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各国使臣应当离京的日子,玄帝再次大设宫宴为各国使臣送行。

接连数日的大小宫宴开销巨大,不过与众使臣在官员们敬献的贺礼相比,依然是龙璟溟借此时机大赚一笔,填补了国库因雪灾而亏空的银两。

因此,心情大好的龙璟溟将送行宴办得尤其隆重盛大,几乎就要与寿宴相媲美。

虎啸国太子再次当众向玄帝求娶神龙国女子,只是这回的目标不再是寿宴上惊鸿一瞥的苏墨璇,而是丞相千金风清媮。

呼延烈当众提出求娶风三小姐时,原本热络的泰和殿立时气氛变得异常古怪,就连龙璟溟的表情都有些怪异,只是半醉的太子殿下并未察觉到这些,只是反复念叨着非风三小姐不娶。

“太子殿下当真好眼光,圣上,依微臣看,风三小姐与虎啸国的太子堪称绝配,还请圣上成全。”

如此场面,竟是被誉为史上最年轻九卿大臣的苏慎苏少府,最先打破沉默表示赞同。

随即苏家一派还有风家一派的官员,难得地齐声赞同,这才将殿上尴尬安静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

龙璟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澈月王的席位,含笑点头应下了虎啸国太子之请,将丞相风万全嫡三女风清媮,正式赐嫁予呼延烈。

终于如愿抱得美人归的虎啸国太子喜不自胜,当晚直喝得倒底不起,生生是被人给抬出泰和殿,抬回丞相府去的。

而另外一个醉到无法自行离开的则是火凤国的九公主,从皇宫回到澈月王府,她几番借醉想哭倒在龙御沧怀里都未能成功,以至于她越哭越是委屈难耐,隔天醒来时枕畔还是一片濡湿。

只是再如何不舍,火煝终究还是必须跟着火烟启程回国,总算离开这日龙御沧与风浣凌亲自送他们出龙城,直至十里亭方才止步。

“澈月哥哥,你有空可不可以来看看煝儿?哪怕,哪怕带着她一起也行。”火煝甚是委屈地看着龙御沧,嫩白微颤的小手指了指他身边的风浣凌,“澈月哥哥,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只有她,可是,可是等到百年后……总之就是等到她死了以后,你可不可以接受我啊?”

火煝已然拜入元灵山门下修行,她自信能修得金丹直至最终成仙永世不老,到时候她就可以跟她的澈月哥哥做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了!

只是显然无论风浣凌还是龙御沧,对于她那句“等到她死了以后”都不太爱听,就连蒙着面纱的火烟都微微蹙眉,默默将口无遮拦的九妹给拉回到身边。

风浣凌甚是肃穆郑重地道:“九公主放心,我会努力活久一点的。”

火煝:“……”

火烟:“……”

龙御沧:“……”

送起火凤国的两位公主,澈月王一行的人马立时显得清减了不少,归途上仅见一辆马车不急不徐地慢行着。

亲自驾车的洛弦对十里亭回返龙城这条路早已熟悉,可是走着走着却发现有些怪异,与此同时明明临近午时的天色却忽然暗沉下来,滚滚铅云仿佛眨眼间便聚集在他们头顶的天空里。

“王爷,外面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洛弦机警地停住马车,不敢再轻易前行半步,因为他发现前方的路渐渐模糊,刹那间便被诡异的浓雾尽数掩盖,原本举目可见的龙城已然看汪以半点轮廓。

“这是怎么回事?”

风浣凌掀开车帘看到外面的情况不由得一惊,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异象,无论是周围凭空出现的浓雾还是头顶压得人心头发闷的乌云,都是两世为人的她也未曾见过的。

“别怕,有我在。”

龙御沧将风浣凌拉回到怀中轻声安抚,而后才让她与苏悦、芝兰留在马车内,独自出了马车到外面与洛弦并肩而坐,接过他手中缰绳亲自驾车。

“王爷,这可是什么邪术?”

虽非修真者,但洛弦自从跟在龙御沧身边也没少见识到各种奇异的场面,所以冷静下来立时便想到如此异状大半不是自然气象,更不可能是普通人力所为。

轻抿浅淡抿唇的龙御沧并未出声,好像并没有听到他的话般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浓雾,倏地眼底寒芒一闪,手中凭空显现的一抹月白光刃便径直飞出,顷刻间便没出浓雾中。

只是四周依然死寂沉沉毫无半点声响反应,洛弦见状已然紧张得双手微汗,却不敢再轻易出声打扰主子,只是死死盯住光刃消失的方位,可随着时间渐渐推移,他不禁开始怀疑这一击都被浓雾吞噬掉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就在这时,地面忽然微微颤动起来,连带着周围的浓雾仿佛也在随之战栗颤抖。

诡异,依然是说不清的诡异!

随着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是强烈,马车对面的浓雾中赫然出现一排黑黢黢的模样身影,但尽管隔着浓雾看不清什么,却不难依轮廓判断出那是队武装骑兵。

“怎么会突然有骑兵过来?是敌是友?”

洛弦看不清那些人身上披的铠甲,甚至连颜色都无法准确分辨,不由得眉头紧锁。

因在这片浓雾里,暗卫们能不能找到他们都未可知,若来的是敌非友,仅凭他与主子哪怕再加上芝兰,能对付得了整队骑兵吗?

“这一切都是幻象。”

沉默已久的龙御沧终于开口,同时徒手在空中一划便丢出一道耀眼白光,毫不犹豫地斩向对面纵马飞奔而来的骑兵。那队至少百人的骑兵竟然霎时被白光击碎,如蒸气般眨眼间就消失在浓雾中。

可是,地面还在剧烈地颤抖震动着,甚至比适才更加强烈。

这回没有过太久,四面八方同时出现无数黑黢黢的身影,依然是身披重甲跨骑战马的样子,只是这回攻向他们的速度又快了许多,几乎转瞬间便已然逼近至马车数丈远处。

龙御沧手中白光刃不断击出,只是这回并非所有骑兵虚影都霎时消失,竟然有实化的人挡住光刃的攻击,舞着长枪继续冲杀上前来。

“竟然还有实体。”

这回就连龙御沧都微微露出诧异,但手中攻击的动作丝毫未停,竟然仅凭一人之力就将四周源源不断的骑兵都给拦截在马车三丈以外。

“洛弦,还是你来驾车,什么都不必管一直前行。”

交待完这样一句后龙御沧便飞身而起,白衣飘飘地孑然独立在马车顶棚上,双手掌心皆蕴起耀眼白光。

不过他却是一手划出圆弧光刃分别攻向四周,不记那些黑影骑兵靠近马车,另一手中的白光成柱形,直直飞射向头顶浓如墨染的厚重铅云。

隆轰轰!

被白色光柱刺破的云层中响起阵阵雷鸣般的巨响,原本静止的积云开始汹涌翻滚,就好像沸腾的水花般疯狂激烈。

刹那间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马车上都劈啪作响,水烟四起。

奇怪的是,站在马车顶棚上的龙御沧却未被雨水打湿半点,周身仿佛都笼着层淡淡白光,隔绝了所有水气。

“收手吧,否则休怪我毁了你这法宝!”

龙御沧昂首望着头顶已然被自己捅破的天,唇畔勾起淡淡笑意,冷若冰山之颠的薄雪。

“只要留下个人我便收手!”

许久后,天空中传来个闷雷般低沉的男人声音。

“休想,我不过看你这法宝难得,不想轻易毁了人数百年的心血,你既不识抬举……”

话还未说完,龙御沧手中白色光柱骤然粗壮数倍,仅仅是雪亮光芒竟然就将周围涌上来的黑影骑兵给生生逼退不敢上前。

与此同时,一道虎啸龙吟之声直冲天际,啸天剑化成一尾游龙缠着那白色光柱直冲苍穹,尖利的爪竟然将天幕撕裂。

但听天空中的闷雷般的声音立时“哎呀”痛呼一声,随即急急喊了声“收”,前一刻还暴雨如注浓如黑染的天气瞬间放晴,四周浓雾和黑影骑兵也眨眼间便没了踪影,甚至连适才无比真实砸向地面的雨水都凭空消失,恢复成十里亭周围的荒芜景象。

“没,没事了?”

实在抑不住好奇,风浣凌掀开车帘向外张望着,对于适才看到的一切满是惊疑,看见依然白衣如雪的龙御沧向自己伸出手,怔忡须臾方才怯怯地将手放到她掌心。

适才就是这只手掌蕴出雪亮白光直劈天幕,那般锐不可挡的凶悍,可这掌心又分明还是她记忆中的柔软。

“洛弦呢?”

芝兰紧跟着主子走出马车,发现遍寻不到洛弦的身影。

“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原来为的就是洛弦。”

龙御沧却不见半点焦急,好像对洛弦的失踪早就有所预料般,只是遥远北方天际的目光有些幽暗。

“他们?难道是玄武国的人?可是,他们怎会有如此能耐,竟连天象都可更改?”

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威的风浣凌难掩紧张,只觉得在这般神威下,自己的能力异常渺小,若不是有龙御沧在,只怕今日“哼,不过是故弄玄虚的雕虫小技罢了,真正的天象又岂是轻易能改变的?适才的一切不过是借用法宝制造的幻象。”

心知说太多她一时也难以理解,龙御沧也不再多言,只是轻轻将她拥进怀里,目光则仍遥望着北方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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