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龙城都已然封城戒严,尽管已近夜半时分,但挨家挨户搜捕劫狱乱与逃犯的将军手中的火把,却把黑夜照得堪比白昼。

风浣凌离开皇宫并未立即回往澈月王府,而是与龙御沧一起乘马车直奔北城,路上纵有搜城将军意图阻拦,发现是澈月王府的马车也都会纷纷放行。

北城不醉楼的火自乱党劫天牢前便燃了起来,因此就算澈月王府的马车再如何畅通无阻,赶到时足有九层高的精美楼阁也已然只余残垣断壁的灰败,满地凄凉。

勉强逃生出来的伙计们虽在官兵和街坊四邻帮助下扑灭了大火,可眼看着好好的生计之地被一朝焚毁,大半都只知瘫坐在余灰炭框架的不醉楼前,双目空洞神色麻痹地傻傻发愣。

身为京都不醉楼的大掌柜,玄曲在得知北城店失火时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但终究已然回天乏术。他当时便立即派人到澈月王府报信,无奈王妃却与王爷入宫付淑妃皇子的满月宴,他除了留下来苦等也就没了别的办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浣凌下了马车看到前一日来看时还门庭若市的店铺,一天之间便被烧毁得徒余灰黑四壁,胸中抑不住地串起熊熊怒火来。

若是让她查出到底是何人下的黑手,她定然要将所有损失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回禀王妃,属下赶到时火势便已然控制不住了,据说火最初是自酒窖、厨房和大厅几个地方同时烧起来的。当时正是晚膳前后,因此伙计们都先忙着疏散店中的客人了,等到腾出功夫救火时,那火苗已然直蹿到了顶层的天字号雅间……”

玄曲躬身上前将自己知道的情况简单说明,还特意交待京兆尹大人已然来过,确定了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既不排除仇视不醉楼的可能,也有一定原因是故意制造混乱事件,好方便乱党闯进天牢劫狱。

“那些乱党可抓到了?”

毕竟是刚刚从宫里出来的,风浣凌与龙御沧对外界的具体情况都不够了解。

“据属下所知情况,还没有搜出劫狱乱党。但城门已紧闭,无论进出都不允许,想必搜捕出乱党与逃犯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玄曲看出主子眉宇间颇有倦色,当即表态道,“火灾的后续事情属下皆会处理妥当,天色不早了,还请王妃与王爷先行回府休息吧,今晚注定纷乱动荡,想来还是王府里更为安全些。”

风浣凌略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那些辛苦玄掌柜了,定要先好好安置好那些受惊的客人与伙计们,该赔偿的银子勿需为难,切忌最重要的是安抚好他们。至于火灾的事情,我绝不会轻易放过就是,敢来我不醉楼放过的人,定然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经过许久的合作,玄曲对这位女老板早已从内而外地心悦诚服,因此丝毫不怀疑北城不醉楼的损失,会被一分不少地讨还回来。

又确定过现场并没有人被烧死后,风浣凌才重又与龙御沧一起上了马车,调头回返皇城方向。

待终于回到澈月王府时,风浣凌只觉得异常疲惫,在宫里时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再折腾这一翻她明明觉得腹中空空如野,却又没有胃口吃东西。龙御沧好似能看穿她,竟吩咐人去准备了宵夜,且还特意叮嘱挑她最爱吃的做。

“我的确有些饿,可又不想吃东西。”

无双居寝间里,风浣凌窝在龙御沧怀里,回想在过去一天里所经历的一切,越想越觉得接二连三的事件都太过错综复杂,但最让她恼火的还是北城不醉楼被烧毁的事。

“乖,饿了就多少吃一点,玄曲说得不错,今夜注定要动荡难安,就算是我们王府只怕也难以幸免。”龙御沧捧起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吻了吻,“不过你待会儿吃饱后,只管好好休息便成,余下的事有我在,你不必忧心。”

不多时,刚刚做好的夜宵送到,由苏悦与芝兰转呈了进来。

龙御沧才哄着风浣凌吃下去了几口,便有人来报说一队负责搜捕乱党的官兵登门,声称眼见有疑似乱党潜进了王府。

“有乱党潜入?他们难不成还想要搜一搜我澈月王府的院子不成?”

本就窝着火气的风浣凌立时怒不可遏,见向来偏内敛的她情绪起伏如此之大,龙御沧都有些傻眼,怔了怔才柔声软语地安抚下她继续用膳,他去应对那些胆大包天的官兵便好。

无论理由再如何充分,那些官兵终究是不敢擅闯王府重地的,待等到澈月王亲自驾临的时候,更是要齐齐叩拜施礼相迎。

“原来是上官大人,想不到连大人都要亲自带兵搜捕乱党。”

来到澈月王府外的这队官兵为首之人正是上官翼,只是之前还气势汹汹的他一见到龙御沧面无表情的冷凝俊颜,便抑不住有些心虚腿软。

“嘿嘿,微臣知道在这三更半夜的叨扰王爷着实不该,可是有御林军亲眼见到几个疑似乱党的黑衣人潜进了贵府,微臣着实怕那些连天牢都敢劫的猖狂歹人,会危及到王爷、王妃与府中各位的安全,所以才不得已求见。”

说到这里,上官翼又谄媚讨好地笑了笑,“还忘王爷念在微臣一片苦心的份上,也能给行个方便。”

龙御沧却依然不为所动,面沉如水地冷声道:“就算真有歹人胆敢潜进本王的府邸,本王亦有千百种方法对付擒拿下来,如若那些人当真是劫狱乱党,本王明日会亲自将人犯押送到京兆府去,便不劳烦上官大人费心了。”

言罢,根本不给上官太仆再多说一句的机会,龙御沧命人直接关了门。

“呀呀呸!真当本大人在意你的死活呢?哼,要当真是乱党潜进去了才好,既已先烧了北城的那间不醉楼,最好再连你澈月王府也给一并料理了,省着总是来碍本大人的眼!”

站在王府门口忿忿报怨了几句后,上官翼便带人灰溜溜地离开,继续去查下一户人家。

待得龙御沧回到无双居时,赫然发现原本隐在暗处的鹂萱等暗卫,正与芝兰共同并肩如临大敌地围在寝间门口。

“王爷,那妖女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属下无能,不及护好王妃。”

鹂萱自玉树生死不明后,便又被安排在暗中保护风浣凌,她向来自诩功夫非凡,还从未遇过什么人能在她毫无所察下潜到保护目标身边,为此她自责之余对室内那女子极是忌惮。

“皇叔总算舍得回来了么?奴家还以为,还要等上好些时候才行呢,看来那上官太仆还不是一般的不中用。”

自灯火通明的室内传出个极其妖媚的女声,仅是听着竟就能让人感觉浑身阵阵酥软,尤其是对于男子更是可谓致命的诱惑。

龙御沧心知能掩过鹂萱等人的耳目,此女绝非普通人,索性便挥退了这些只是武功高强的暗卫,让他们去彻查府中是否还潜进旁的人,而后独自走进寝间。

寝间内,突然多出的那股浓香味让他蹙了蹙眉,转眸便见风浣凌整个人被平放在了贵妃榻上,她的双眼倒还能自如移动地看向他,只是身体四肢似乎都已无法自控,说话好像也成了问题。

“你是虎啸国来的那个驭兽师?”

曾见过那个浑身都透着神秘的冷姓少女的龙御沧,虽说向来对风浣凌以外的女子不大挂心,却倒也不至于一个都记不住,更何况他当初便觉得此女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想不到皇叔竟然还认得出奴家是谁,当真让奴家好生受宠若惊啊。但是依皇叔的眼力,应当已然看出,我并非仅仅是什么天才驭兽师而已。”

此人正是早已被玄帝贬为才人的冷香远,只是她被贬本就是场计,为的不过是方便她能在宫中更加来去自如,方便到青龙山去培养她的魔兽大军。

当然,在龙璟溟面前她所许诺的自然是为他一统天下的野心而做这些,至于那多疑的帝王到底信了几成她倒也不在意,因为他们之间本就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在她这千年魔修的眼中,纵然是位人界帝王也算不得什么人物,至少与眼前这仙根仙骨绝佳的龙御沧比而言,便是连根毫发都不如!

龙御沧也懒得与她废话,直言问:“你想要什么?”

身姿婀娜地倚坐在镂花木椅里的冷香远倒也不客气,媚眼如丝地瞟着他道:“我想要的,自然是你。毕竟你毁了我最珍爱的几名小魔兽,怎么说也要给些补偿才是。不过,适才一探才发现,这丫头的神魂倒也十分特别,其中隐藏的灵气竟然让我一时也有些探不到底。”

此时的风浣凌若是能任意开口说话,必要骂这女魔修一句“臭不要脸”!

“你若敢伤她分毫,我定会叫你的千年道行一朝散尽,灰飞烟灭。”

依稀还是冷淡如昔的龙御沧,声音乍听起来很是轻浅漠然,但其中隐含的肃杀戾气却让冷香远都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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