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啊,小人知错了,请饶小的一命啊!”

他这么哭,李隐也有狠不下心去。

李隐开始整理头绪,总而言之,这就是这位判官,因为畏惧‘林毅’这个瘟神而导致的工作失误,又怕丢了帽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李隐问:“既然如此,你欺瞒之事可认?”

“这……这……”

一个判官欺瞒于凡人,令本不该死的人来了地府,而且还想将其送去畜生道轮回封口,这可是大罪啊。

万一被打下地狱,他可就要遭殃了。

当事者余温凉,尚未有什么实感,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看着那判官哭的稀里哗啦的,他有些犹豫的问道:“那我……还能活着回去吗?”

这个问题,李隐待判官回答了。

“能,说不定还能活很久。”

那判官一激灵,忽然说道:“大人!不如这样,小人愿将自己的善业全部奉出,为此人增添阳寿,使其长命百岁!”

李隐一愣,疑惑道:“还能这样?”

“能!其实死后的鬼魂如果想要留在鬼国,他们身上又有多余的善业的话,大多可以助自己的家人延年,这是顺应天合的,不算违例!”他也是下了血本,不管怎么说,也比就这么挂了,当一只魂飞魄散的倒霉鬼强吧?

余温凉不说话,李隐便主动问他:“你意下如何?”

余温凉讪讪一笑,低着头说:“我其实只要能活着就好,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这些寿命能不能给我爷爷?”

李隐看了眼判官。

这判官立刻去找资料,又是十多分钟,他抽出了一张名为‘余建国’的资料,笃定的说:“此人年有八七,这凡人的寿命都有个界限,小人善业不多,为凡人填寿顶多填到一百一十岁,因为这岁数越大需要的善业也就越多……”

说到这,李隐二人就明白了,就性价比来说,还是填在余温凉的身上更好一些。

余温凉却是笑着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判官如蒙大赦,自己终于是逃过了一截,他很想把这件事儿快点处理掉,于是便说:“说来也是惭愧,今日之举实非本意,只是这公文下发之后,地府的办公系统就坏了,想要挽回也来不及,小人才想了这么一个亡羊补牢的法子,实在是对不住,我该死,我有罪!”

说着,啪啪抽起了自己的耳光。

李隐叹了口气,手中的黑木杖被他负到身后,平淡的道:“既然只是个误会,那本神便不再追究,你以后办公之时切勿分心。”

“是是是!”

判官连连称是,那脸上青色的皮肤都吓得有些泛白了。

只是,李隐还有一个问题。

“你,怎么称呼?”

他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呢。

“回大人,我姓鹿,叫鹿冰冰。”

长得听吓人,胆子小,这名字倒还挺可爱。

“鹿冰冰,我问你啊,那林毅是什么人?”

气氛,一瞬间变得沉重了起来。

鹿冰冰犹豫半晌,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册子,上面还有着印戳。

印戳中的字李隐不认识,可能是鬼国中的文字,鹿冰冰说:“这林毅是个极恶之人……”

听他娓娓道来,地府中记录的资料都很全,有所有人的生平。

但这世界上有一类人,却是修行者,亦或是妖。

这类存在,统称为‘逆天者’,逆天者不顺应天道而行,生或死全凭自我。

所以他们什么时候死,地府也不知道。

林毅便是如此的一个人。

资料上说,此人是数千年以前某国人,少年意气,便是为国为民,少年从小习武,长大后拜了逆天者为师,天资过人,有一身强悍的修为。

他与一路坎坷相伴,年仅二十便成为了一国之将。

征战沙场,讨伐敌寇,可是在一次战役之后,这位将领回到自己的国家,却是将手中的屠刀挥向了曾经的友人,同袍。

只此一人,便杀人三万,血染红城。

最终力竭而死,死后受当国之人诅咒,那个曾经繁荣的国家,也成了他国践踏的对象。

身负三万人怨念积蓄而成的恶业,自此以后,他的每一次轮回,都伴随着极为悲惨的命运,而恶业的消弭,却是极为缓慢。

一次轮回,证一人之苦。

可想而知,一个将要在三万次轮回中赎罪的家伙,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资料上没有人任何记载,林毅也从未与他人相道。

但恶业无法祛除,这便是最为恼人之处。

李隐说:“那他过三途川的时候,怎么没被恶业鬼吃了?”

判官抹了把冷汗,小心翼翼的脱口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林毅那厮当初过三途川之时……他身上的恶业鬼险些将整个三途川的恶业都据为己有。”

行吧,我承认这是个狼人。

李隐和余温凉离开的时候,判官在他后面殷勤的跟着,那小鬼使诚惶诚恐的走在几人身边,直到将其送出了酆都城,判官才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说起来,还不知大人名讳?”

李隐想了想,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本神,李隐。”

他还是说了,虽说林毅说过,如今可能有很多神想要将他杀掉,取而代之。

可经过今日一行之后,李隐忽然发现,貌似也没那么糟糕,天福神的运气,怎么会那么差呢?

“李隐……?”

判官的面上带着疑惑,注视着李隐与余温凉远去。

久久不语。

人间,李隐的茶楼里,门是开的,占据着余温凉身体的林毅在里面坐着。

他也是第一次来到李隐的茶楼,但某人不是。

在他身前,坐着一位极其美丽的女子,秀发如瀑,有着一种熟女才有的诱人之气。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

对了,李隐出门的时候是锁了门的,门锁,是林毅撬开的。

“你从上一次就盯上他了?”

林毅冷声问女子,那女人看他一眼,低下了头。

满脸的乖巧,并说:“我不是看他……善业很多嘛,就想着帮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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