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站在一家大院门前,深玄色的铁门将她隔绝在外,浓稠的夜色笼罩下来,只有大门处挂起的白色灯笼,透着微弱的光,打在她的身上。

一身纯白的工作服,没来得及换下,单薄的身影被无限拉长,不知站了多久。

殊不知,对面那幢别墅的二楼上,一位身形修长的男人,也站了十来分钟左右,盯着她。

“傅先生,你在看什么呢?”刘先生端着红酒杯,从家宴中走出来,顺着从滨城而来的新大佬傅擎钰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家门:“你是不是在看程家大门的灯笼?”

“程家,怎么了?”傅擎钰眸光微垂,视线未挪。

刘先生见他有兴趣,便接着说道:“程先生本来也要过来,参加这场能结识你的家宴,只是最近这阵子,程兴痛失爱女,全家上下都笼罩在阴霾之中,就不方便请他过来。”

其实蓉城发展,真正的人物是这几位隐形富商。

对面的程兴,亦是其中一位。

他们有着自己的圈子,方顺也只是偶尔受邀跟他们聚聚,什么蓉城方家之类的头号,只不过是因为这几家人低调而已。

而傅西洲当着方家人的面,亲口说过,要接手蓉城港口发展一事。

傅擎钰刚好最近空闲,又能离家里远些,便主动接手过来。

刚来的第一步,自然是要先打好关系,总要先了解清楚,蓉城里究竟是由谁说了算,方便后续办事。

而这几位,也很有眼力见,知道傅家是什么人物,傅擎钰只是透个风声出来,他们自己设了家宴款待,除了程兴,所有人都到场。

傅擎钰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峻淡漠的容颜,背着光,总透着难以琢磨的危险。

刘先生心底一跳,帮忙解释着:“傅先生不必生气,程兴格外疼爱唯一的女儿,他无心再顾及其他,是人之常情……”

“别误会,我没生气。”傅擎钰淡淡的打断。

他根本就不是喜欢排场的人,过来参加家宴,只是不方便驳了他们的热情,程兴来不来,他不关心。

刘先生看不出来他的喜怒,也不知道是真假不生气,更不知道要接什么话,把手中的杯子递给旁边的男生,笑:“你家先生好像不喜欢聊天,我就不打扰了。”

朝风点头,接过酒杯也没喝,等刘先生走后,往傅擎钰的身边靠了靠。

朝风本是要回滨城去当记者的,但傅西洲见傅擎钰要留在蓉城,身边没个自己人照顾着,祁风在家陪着虞初,更不方便叫他过来。

所以正好把朝风留了下来,让他暂时跟着傅擎钰,既对蓉城熟悉,也够机灵,用起来应该比一般人要好。

能跟着傅擎钰做事,朝风求之不得,根本没想过,会有这种泼天的富贵。

傅擎钰当时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听他名字里,也有个风字,直接点头应下。

这会儿,朝风往下看了看,瞧见树影笼罩之下,影影绰绰的身影,好像是一位女性。

“听刚刘先生的语气,对面的程先生,应该会卖你几分面子。”朝风轻声说着。

看得出来,那位女生被程家人拦在门外,但她一直没走,执意想要进去,可根本没有人理她。

而傅擎钰站了好一会儿,估计是跟女生有些关联,又打听了程兴的身份,应该是有意要想帮忙。

傅擎钰将手中的位置放在边沿,只道:“我能帮她这一次,帮不了她千千万万次,比起直接利用我的身份帮忙,倒不如提点她几句。”

他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凑巧,碰到她的难处。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既然是她的工作,他更希望看到她能成长到自己应付一切的本事。

而且,他相信她做得到。

话落间,傅擎钰转身沿着阳台处连接的楼梯走下去,朝风转身进屋,一边拿过傅擎钰的外套,一边跟家里主人告别。

“不好意思,我家先生突然有急事,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跟你们聚。”

而后,他抱着外套追上傅擎钰,只见他大长腿飞快,没一会儿,就站到了那位女生的身边。

朝风脚步放慢,没发出声响的缓步靠近,怕打扰他们。

萧萧被寒风吹红了脸蛋,特别是挺挺的鼻尖,皮肤白透泛红,仿佛下一秒就会红出血来般。

傅擎钰转身看了眼朝风,朝风赶紧把外套递过来。

他接过后,朝着萧萧递过去。

朝风拧眉,心下暗道:你怎么不亲自给她披?

萧萧在风里冻得感官失灵般,旁边有人,也毫无察觉,只看到眼前忽然出现的一只手,手臂挂着厚外套,才缓缓抬头看去。

树影之下,他高大漆黑的身影,仿佛能在暗处发着光般,冷白调的脸蛋,五官绝艳,垂下来的眼帘上,浓密的鸦睫,根根分明,随着风微颤一下。

萧萧感觉心脏都漏了一拍。

她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却先抬了抬手,示意她接过去外套,她点了点头,将他的外套披在身上。

昂贵的布料既保暖又一点儿也不重,衣服上带着一股子特别好闻的松木气息,在寒冬里,让人无端联想到深林篝火的画面。

好暖和。

“等待是世界上,最没有诚意的行为,因为对程先生来说,你的时间是最微不足道的付出,想要进去,就得承担一般人,不想承担的风险。”

他薄凉的声线,在寒凉的夜风中,划出一道独特的意味。

萧萧拧起眉,一时之间没明白他的话。

朝风站在傅擎钰的跟后,盯着紧闭的程家大门,亦不明其意。

就在此时,萧萧忽然朝着树根而去,然后蹲下来,不知道在捡什么东西。

朝风伸着脖子,努力在看,但视线昏暗,还没看清楚,就看到她忽然站起身,朝着程家大门的两个灯笼扔了过去。

还别说,准头不错。

直接砸下一盏大灯笼,里面的烛火落在堆在一边的枯叶之上,火势迅速蔓延,一片火光隔着铁门亮了起来。

“谁?!是谁竟敢砸大门的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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