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第二天早上,当唐今起来的时候,就收获了一只带着熊猫眼圈的大狗狗。

唐今看着长离头顶快要凝聚成实质的乌云,某些坏心眼上来,故意道:“你这两天好像都没有给我送东西。”

正在起火烧水的长离动作顿了一下,半晌,头顶上那团乌云愈发浓厚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便只能沉默着继续烧水。

唐今偏头看了眼地上掉落的些许碎木屑,也没有再继续逗下去,而是起身下了马车,在马车周围转了一会。

清晨小树林里的湿气比较重,不少草叶中都带着一层细微的水雾,看着像是蒙在叶片上的一层纱,只有在手擦过的时候才会凝结成露水滴落。

有几根树枝上还留着白色的羽毛,看着像是鸟儿留下的。

唐今看了一会,折了几条柔软一点的树枝,又摘了几朵花,然后才回了马车旁。

树林里虽然没有其他人,但可能会有虫蛇,长离一直注意着她,见她拿着些花花草草回来,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些花草上。

半晌,长离的视线又转向了唐今。

那带着些许期待盯着她的样子,就像是在等她投喂一样。

可惜的是,唐今并没有将那些花送给他。

她顺手将那些花放到了马车上后就洗漱去了。

长离盯着那些被放在马车前的花看了许久,才慢慢转开了视线。

过了会,时间差不多可以出发了的时候,长离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摘来的山茶花递给了唐今。

那一把山茶花长得很好,颜色统一,去除多余的枝叶绑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小捧花一样。

唐今看了一会,将之收下了。

不过她收下之后长离却没有走,而是继续看着她。

唐今歪了歪头,带着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长离看着她,半晌,闷闷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去赶马车。

青年有什么情绪了都能叫人看得明明白白了,唐今眼眸弯了一下,伸手拉住了他。

等他转过身,唐今便将一个用小花和树枝编好的树枝手环套在了他的手腕上。

长离看着那只牵住自己的手,还有对方手腕上另一个小上一圈的树枝手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目光便转到了唐今的脸上。

晨光照进青年那双找不出一丝阴霾的眼睛里,明亮而又干净。

唐今朝他眨了下眼睛,笑了笑。

长离也莫名地跟着眨了下眼睛,半晌,他的唇角忍不住地慢慢往上。

他很少笑,大多数时候他脸上都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或许因为他本就分辨不太清自己心情的好坏。

但人就是这样的,开心会笑,难过会哭,这些东西不需要人教,天生就会。

唐今拉了一下他的手,“走吧,若是往南走,下一站该是襄州了。”

“……嗯。”长离稍微平复了一点,他应下唐今的话,等唐今进了马车后就转过头去赶车了。

单纯如白纸的青年无法克制心中蔓延开来的情绪,许久,即便车已经赶出了很长一段路,但请啊您的唇角却还往上弯着。

唐今坐在马车里,她看着手中那张在摘花时取回的字条,半晌,将之扔出了窗外。

细小的字条在被扔出窗外的时候便瞬间飞了出去,字条被风撕扯翻旋个不停,马车越来越远,而那张字条也逐渐卸了力,随着风飘落进飞扬起的尘土之中。

接近黄昏的时候,他们远远看见了襄州城门,但唐今却忽而叫停了长离,“我们不进城了,绕过去吧。”

长离虽不明白原因,但还是听了她的话,没有进城而是选择了绕路。

如今已经黄昏,马上就要关城门了,这马车过襄州城门而不入显然有些奇怪。

那些坐在襄州城门脚下或睡觉或躲懒的乞丐们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奇怪地嘟囔了几句。

过了一会,一个不打眼的乞丐从乞丐堆里起身,往另一边城门走去。

很快,便有几只灰白的信鸽飞过天空,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而另一边,在绕过襄州后,两人便朝着荆州而去。

虽然长离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家”究竟在哪座山里,但唐今凭借他们现在赶路的方向,外加地图来看,长离的“家”应该就在江南道一片。

不过江南道一片少说也有十几个州城,山脉更是不少,没人领路要找起来恐怕有些困难。

绕过了襄州之后,两人又赶了几日的路,才总算到了荆州。

两人进城补给,当天晚上,也就在城中的客栈歇下了。

这几日两人都是住在野外的,而且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赶路,这种风餐露宿的日子对长离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但某位很少出门的金贵王爷却有些受不了。

第二天早上,当长离想要去叫唐今起床的时候,便听见房间里传出了压抑的咳嗽声:“咳咳咳……”

长离愣了一下,他敲了敲门,好一会,才听见了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长离推门走进去,便看见了披散着长发,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的唐今。

唐今看着他,有些无奈,“我好像,着凉了。”

长离反应了一下,“我去找大夫。”

“嗯。麻烦你了。”说完,唐今又咳了两声,像是病得有些严重。

长离去找了客栈小二,拿了银子叫小二去找城里医术最好的大夫。

他出手阔绰,小二立马就奉承起来,“正好咱们这前段时间来了个老神医呢,我这就替您去请来。”

说完,小二拿着银子就屁颠颠地去找大夫了。

没过一会,小二便带着一个长胡子的老大夫回来了。

老大夫被小二找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爽,但在被小二领着进了客栈,看见长离和唐今的时候,态度就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老大夫给唐今诊治了一下,很快便得出了结论,“公子是太过劳累,休息不够,致使患上了风寒。最近一段时间公子要少外出,多休息。老夫待会给公子开一个方子,公子照着方子抓药,煎服,一日三次,三日便可好转。”

唐今点了点头,“多谢。”

说着,她递了张银票过去。

老大夫唇角颤了一下,下一秒还是忍不住喜笑颜开,笑咧了嘴。

唐今又咳了两声,她正想找长离说几句什么,却见长离一直盯着那个拿了银票乐呵呵的老大夫。

她偏了下头,半晌,按了按额头也躺回床上休息了。

而收了银票的老大夫提着药箱跟着小二去拿纸趣÷阁写方子了,只是这方子才刚写好,他一回头,就看见了某个混蛋小子。

长离盯着他,也不说话。

老大夫,也就是医仙老头脖子一梗,横了起来,“看什么看?老夫还不能隐姓埋名悬壶济世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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