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声音不小,措辞激烈,便是老夫人听了,也是一皱眉,斥道:“胡说什么,还不退下,”

“母亲,”二夫人大急,“您听听……”

“沐二夫人这话说的,且要摸一摸良心了,”林管家冷着脸道,“若是没记错,当年咱们家大小姐出阁儿的时候,沐二夫人还在侯府里待字闺中,十里红妆的场面,想必您还没忘呢吧,”

我暗暗为林管家挑大拇指,

二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泪都被噎出来了,

谢家没落,二夫人从小是在永城侯府里长大的,林管家这话简直就是揭了二夫人的老底儿,

不等她再说什么,林管家便对老国公和荣威老夫人道:“当年大小姐的嫁妆单子共有三份,一份留在国公府,一份带来了沐府,再有一份,便是在顺天府备案的了,如今,我请顺天府的主簿将案底起出,与侯府里的一份对照,若无差池,便按数儿清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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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一伸手,他身后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给了他一只锦盒,林管家恭敬地交给了荣威老夫人,打开一看,上边亦有大红色官印,果然就是官府备案的嫁妆底单,

我有些诧异,昨天顾嬷嬷不是给了我一份吗,只是转念间便明白了,我若是拿出国公府里留着的嫁妆单子来,难保老夫人和沐容不会因此恼恨我,母亲这是怕我在侯府里日子不好过啊,

荣威老夫人便拿起了单子,眯着眼睛看了看,又转头问老夫人:“你们府里的那份呢,”

情知此事再无余地,老夫人长叹一声,抚着自己的额头,对二夫人颓然道:“去我屋子里,叫刘家的去将你大嫂……将林氏的嫁妆单子找了来,”

荣威老夫人听了便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一般而言,这嫁妆单子,便是送到婆家去,也是由女方自己保存,哪里有放在婆婆那里的,再说了,你一个老封君,把持着儿媳妇的嫁妆单子,是要做什么呢,

这位荣威老夫人对此虽然有些不满,但许是为了不再多生枝节,便也没说什么,

只是,二夫人满面不愿的从她面前走过,要往春晖堂去取嫁妆单子的时候,她突然大喝一声:“你且等等,”

二夫人不明所以,站住了脚步,

荣威老夫人威严的目光落在她的头上,二夫人先还有些诧异,随后便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大变,

“呵呵,沐二夫人,你头上的点翠嵌珠双凤钿,是哪里来的,”

老夫人听了,顿时也明白了过来,狠狠瞪了一眼二夫人,却还要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也没见过,许是新采买的,”

二夫人忙道:“是,是新买来的,这不是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吗,各个院子里的人总要添些什么,前儿我才叫人去了……”

“呵,沐二夫人这是当老婆子我老眼昏花了吧,”荣威老夫人不怒反笑,“这双凤钿,乃是当年婉如成亲前,我亲手给她的添妆之物,取的就是个成双成对,夫妇和合的寓意,上头那一溜儿的嵌珠,还是我叫人特意从南边儿找来的合浦珍珠,请京城中最有名的首饰名匠巧手苏七打造的,若没记错,这双凤的翅膀缝隙间,还叫人刻上了婉如二字,你说买的,是从哪个金楼,又是哪个师傅的手艺,”

二夫人脸上犹如开了颜料铺子,一时红一时白,

“真是想不到,堂堂的永城侯府,竟然就艰难到了这个地步不成,拿着从前妯娌的嫁妆,妆点自己的门面,”

老夫人被荣威老夫人这样一说,只恨不得就此晕过去才好,只还要强撑着为二夫人解释:“许是东西多了,一时,一时拿错了也是有的,”

又狠狠地瞪着呆若木鸡的二夫人,“还不快摘下来,”

二夫人面红耳赤地往下摘,却被那双凤钿裹挟住了几根头发,用力一扯,便疼的眼圈一红,

整理好了,交给了身边的丫鬟,

丫鬟双头捧到了荣威老夫人跟前去,点了点头,却不再言语,

老夫人连使眼色,二夫人如蒙大赦一般地快步出了花厅,再回来的时候,头都不敢抬起来,只含羞忍辱地将那嫁妆单子交给了荣威老夫人,

荣威老夫人将两张单子对了对,点点头,交给了林管家,“照数清点吧,”

林管家躬身道:“是,”

老夫人一脸的颓丧,“叫了大管家来,带他们过去,”

母亲的嫁妆都在梧桐轩里放着,虽不算麻烦,但是数量太多,零零碎碎的金银器皿古董玉器,细软绫罗,头面首饰,乃至于各处庄铺的账本等物,再有梧桐轩里当年打造来的紫檀黄花梨的家具等,这些都是要带走的,

我们等候在花厅里,足足一个多时辰,茶水都喝了数次,林管家才回来,

“可都清点好了,”荣威老夫人道,

林管家便将手里一张素色纸张交给了荣威老夫人,“差的,都在这上边了,”

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地记着什么诸如白玉嵌荷塘翠鸟如意、赤金麻姑献寿摆件、斗彩缠枝花纹瓶、红莲彩纹甘露瓶、景泰蓝山水人物挂屏等等各色物品,最后又有一行小字,记着白银两万五千两的字样,

荣威老夫人看了后,似笑非笑扫了一眼满脸通红的老夫人以及尚且有些发懵的沐容,将单子递给了老国公,

老国公到底是个男子,没忍住,冷笑了起来,

“我们大小姐说了,这些年在侯府里,有些东西是花销了的,进上的,随礼走动的,或是府里开销一时短了也有先行垫用了的,也并分不清了,好歹是一场缘分,这些短了的,也便这样吧,”

林管家欣赏够了侯府几个人的羞臊,笑眯眯开口,

“婉如大度,”老国公便赞了一句,

荣威老夫人也附和:“如此,方是大家出身所为,银钱俗物,又哪里比得上情分二字呢,”

一边说,一边将我拉到了身边,对老夫人道:“这孩子可怜见儿的,你们府上可不许因她父母之事为难她,”

“哪里能呢,”老夫人忍下一口心头血,“嫣儿是我沐家血脉,又是我头一个孙女,我且疼爱着呢,”

荣威老夫人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等过年的时候,你带着几个孙女一块儿去我们家里吃年酒,我还记得,你最是喜欢太白楼里的芙蓉三醉是不是,”

这话,是给老夫人台阶下了,

这勋贵之间就是如此,讲究个花花轿子人抬人,荣威老夫人如此说了,老夫人自觉面上好kàn

了一些,苦笑着点了点头,

林管家便从怀里掏出一叠子银票,走到我跟前恭恭敬敬地捧着:“这是大小姐叫老奴交给小小姐的,”

每张银票都是百两,这一碟子怕不是有几千两之多,

沐容今日着实没脸,此时恐怕已经恨透了母亲,哪里肯叫我当着外人接了这个银子,

怒道:“嫣儿是永城侯府的小姐,林氏既已和离,便与她再无母女之情,我沐家还养得起一个丫头,用不着她假惺惺,”

说着一甩袖子,竟然不顾老国公和荣威老夫人,愤然离去,

老夫人泪痕满面,拉着荣威老夫人的手泣道:“从嫣儿她娘走了,他便有些个喜怒无常的,他这心里,怨着嫣儿的娘,却也是惦着她啊,”

林管家一拱手,“沐老夫人,请您慎言,我家大小姐与沐侯爷再无半分瓜葛,您这话,岂不是要伤了我家大小姐清誉,”

荣威老夫人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今日并未外人,只以后当心便是了,咱们来的时候不少了,这就回吧,”

老国公也起身告辞,一行人,带着母亲的嫁妆,浩浩荡荡离开了沐家,往国公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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