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与楚云兮关系至此,故而只做了做样子,便丢开了手。

倒是薛氏,因为没受过楚云兮什么刁难,甚至在镇南王府的时候,楚云兮还时常抬着她与魏氏交锋。故而在薛氏眼里,楚云兮也还算个不错的小姑子。

自从楚云兮受刑被送进了庵堂后,薛氏去的极为勤快。这,也叫楚二对她更加看中了几分。

撇开楚云兮不提,晚间萧厉从书房里回来,将一封奏折交给我看。

我狐疑地打开,只一眼,便睁大了眼睛。

这,这要是叫镇南王看见,那是要生生气死的呀!

这奏折上赫然写着,请皇帝削藩。

“你这是……”

萧厉根本就没将区区的镇南王府看在眼里。

也是,他自己曾经说过,在血海千百年之久,那里,他便是王者。

“这奏折递上去,你猜正房里那位会怎么样?”

我也并不是多看重镇南王府的权柄。说实话,历任皇帝,无不对镇南王府有所忌惮。不然,也不会每一代镇南王世子均需来到京城了,实际上,便是来做质子的。

“他的下场很重要吗?”萧厉不在意的笑了笑,“就算没有这份奏折,寿元也不长矣。”

我好奇地看着他,等他解释。

萧厉自己除了身上的锦袍,换上了轻薄的寝衣,做到了我的身边来,将手臂还在我的腰间,将我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身上。我发现,他极为喜欢这个姿势。

“你只看他如今病病歪歪的样子,殊不知从前,他也是个文武双全的猛将。自负,且心狠手辣。”

这话说的我更加没有头绪。

“镇南王府权势更替,其中种种倾轧,丝毫不逊于帝位之争。”

萧厉的声音很是好听。

这话倒是真的。镇南王府历代戍守西南,甚至西南官员任免都有历代镇南王说了算。西南百姓只知有镇南王,不知有皇帝的大有人在。

可以说,这镇南王,便是西南的土皇帝。

这镇南王的位置,想做的人多了去。

“现在这位,之前的镇南王世子可不是他。”

“他有个嫡长兄的。那也是位人才,而且宅心仁厚,颇得西南百姓的爱戴。一母同胞的兄弟,对如今这位也算是照料有加的。不过十几岁时候一次狩猎,无端端跌下了马,生生摔碎了骨头,从此后只能躺在床上。少年人心高气傲,自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没多久便抑郁而亡。嫡长兄死了,这位才得以上位。”

“你的意思是,那位嫡长兄出事,是现在的镇南王所为?”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当时的大公子也是能文能武,!据说三岁起,便随着武师父开始习武,自小弓马娴熟,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在京城里,便以一手百步穿杨的功夫叫人称道了。怎么回一次西南,便跌下了马呢?”

萧厉把玩着我的一缕头发,嘴角泛起淡淡的嘲讽。

“难道就没有人怀疑他?”

萧厉难得叹息了一句,“怀疑是有的,只是不是对他。当时镇南王府里尚有几位庶出公子,都与大公子年龄相近。先镇南王妃知道儿子身手,绝不至于落马受伤,便将怀疑的目光定在了当时颇为受宠的两位庶出公子身上。先王妃最初还有几分理智,暗中调查取证。只是后来大公子的死叫她崩溃,又因始终没有找到那几位庶出公子加害大公子的证据,便有些发疯了,将那几位的生母都关了起来,逼着先镇南王在世时候便将几个大大小小的庶子都逐出了王府去。至于正房那个……”

他嘴角弯起,眼中红光一闪,“他与大公子年纪相差了好几岁,当时不过十二岁,谁也没有怀疑过他。”

“嫡长兄自尽,庶出兄弟们都被赶出王府。唯一能够代表镇南王府来到京城的,便只剩了他一个。他又是嫡子,这世子封号,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借刀杀人栽赃陷害,这招数说不上新鲜。然而当时镇南王不过十岁出头,便有这等心机手段,着实令人心下发寒。

“难道先王爷和先王妃都没有察觉他的狼子野心吗?”

我追问。

萧厉摇头笑道:“察觉了又能如何呢?先王妃只剩了这么一个血脉,别说察觉,便是有了证据,也只能替他瞒着了。失去了这个儿子,她王妃的地位便要不稳。至于先王爷,更是不能说。朝廷里等着抓着南王府小辫子的人不在少数,便是皇帝,也时刻想着削藩的事情。若是传出他为了世子之位加害嫡兄,那皇帝会不会借此削藩,真是未能可知。因此,那夫妻二人即使后来知道了真相,也只能替他瞒着。”

我唏嘘,“可怜了那位大公子。”

与萧厉谈论了一会儿,便不再聊那镇南王。这段往事我不知晓,如今知道了,只为大公子叹息一声也便罢了。但是,却也对镇南王又多了几分忌惮。

暗中叫人注意着正房的动静,只小心那父子三人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母亲大婚三日后,便挨不住沐骞的软磨硬泡,夫妻二人搬回了国公府去住。

我也特意回了一趟国公府。

见到母亲面色红润,带着新嫁娘特有的幸福笑容,便知道这三天她过得肯定极好。沐骞,对她的承诺不是假的。

在国公府里消磨了半日,午膳后我回到漪澜小筑去休息。

将花瑶唤了出来,嘱咐她将母亲保护好。花瑶眨了眨那双清亮如水的眼睛,“主子放心吧!”

想一想后又道,“那两位小主子的婴魂如今越发安稳强盛了些。叫我看,许是不久后夫人便会有好消息了。”

“真的?”我惊喜问道。但是立刻便又担心起来。

算起来,母亲小产不过一年,她年纪大了,当时可是受了不少的苦。这身子,还能承受怀胎生子吗?

“主子请放心,都交给花瑶!”她在我身边飞来飞去,欢快地说道,“两位小主子身上有主子分出的一缕魂魄护体,不要紧的!”

我怔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这次说的主子,乃是萧厉。

又嘱咐了花瑶几句,我才浅浅地睡了一觉,起来后便匆匆回王府去。

只是才出了侯府大门,便有永城侯府的大管家拦住了马车。

“大姑奶奶,侯爷请您回府一趟,说是想念的很。”

沐容会想我?

我只觉得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情。

“今天有些晚了,我改日过去。”

大管家着急不已,祈求道,“侯爷这几日身上不好,脾气也不大好。说了,若是请不到大姑奶奶,便要老奴好看呢。求世子妃娘娘看在老奴当差还算用心的份儿上,给了老奴这个体面吧!”

见他说的焦急,我终于还是有些心下不忍,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与国公府里不同,侯府景致未曾变,但是各处,却都透出一股子衰败萧条。

我一路走在侯府中,甚至能看到花园中,那些该四季常青的树木,都有了些枯萎之意。

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睛花了,明晃晃的日头下,我竟然觉得有几处楼阁院落中,有着丝丝的黑气弥漫在上空,透出一股子阴森诡异。

沐容正在外书房里等候。

与三日前相比,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憔悴。曾经俊美的面庞消瘦不已,只剩下了一条儿。两只眼睛里满是血丝,红肿不堪。

我心中一动,难道说他是为了母亲?

“她还好吗?”见我进门,沐容劈头就问了这么一句。

果然的。

只是如今,再做出这等姿态又有什么意义?

“父亲问谁?若是母亲,我可以告诉您,娘她好得很啊。”我笑吟吟道,“皇帝赐婚,一品侯夫人,整个儿定北侯府做聘礼,她日后的子嗣姓林,承继宁国公府。母亲好得很。”

原本见到沐容这般,我有几分不忍。但想到前世他为了白蓉蓉,对母亲的逼迫甚至是加害,想到这一生当着我的面要诛杀母亲的狠厉,再想到前世我临死前他的冷漠,这份不忍,便迅速消散了。

再说出话,便不由自主地带了怨恨。

“您这个时候问母亲是否安好,又有什么用?”

沐容惨笑,往背后的椅子上一靠,整个人都似乎颓了下去,本就很是黯然的脸上头一次出现悔恨。

“是没有用了。”他喃喃道,忽然捂住了脸,“我当初怎么就昏了头呢?这世上哪个女人,又有婉如好了?”

这话听在我的耳朵中,简直是叫人恶心欲呕的。

“这话您倒是说对了。只可惜,母亲是天下最好的女人,她高贵良善,自然不是您那些莺莺燕燕所能比的……”我看着沐容冷笑,一字一句说道,“也不是您这样的男人,能够配得上的。从前你们就是个错误,如今才算归到了正路上。她以后,会有真正怜惜她,爱护她的男子。至于您,就不必再这样惺惺作态了。若是愿意,您后院里还有不少的红颜知己,甚至还可以再娶高门女。横竖以您的手段,这些都是很容易的对不对??

沐容痛苦地吼了一声,抱住了头。

“别说了!”他猛然推开了身前的书案,将那些书啊笔墨等物都扫到了地上,吼道,“水性杨花的女人!轻浮,淫荡!无耻!”

他突然就指着我骂道,“还有你这孽障!竟然上赶着去巴结沐骞那个贱种!你和你娘一样,不用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什么真正怜惜,什么爱护,都是假的!你们所图的,不过是他定北侯的身份!林婉如看重他的权柄,抛弃了女人的脸面和德行,我只等着看她的下场!”

他亦是冷笑,“沐骞对她也不过是求而不得,才宝贝似的捧着。等他玩腻了,还不是会盯上那些年轻娇嫩的女子,到时候,我看林婉如的下场!至于你……”

他哈哈哈大笑,“世子妃啊,没有个得力的娘家,怎么行呢?这世子妃你做得不安稳吧?镇南王世子妃,你要有人替你撑腰,才会这样巴结着沐骞吧?等他厌恶了林婉如,我倒要看看他还会不会替你撑腰!”

他一边说一边大笑,一边将书房里的东西砸的砸摔的摔,满地狼藉。

“林婉如,装的圣女似的,哈哈哈哈也不过是个荡妇!”沐骞猛然回过头,发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我。我心头一突,便往后退了一步。

蓦然间,沐容朝着我扑了过来,“说起来我早就怀疑你不是我的种了!小贱种,林婉如以为她和皇帝那点儿事情,能瞒过我去?”

他面色狰狞,竟是要掐住我脖子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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