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书院的事儿在杨云溪的催促下,自是很快就办妥了。

除却书画琴棋这些普通的学课,还有女红和厨艺,以及算数管家,养生美容,茶道这些学课,自然,课目虽多,不过却也不是必须每个学生每样都学的,尽可以挑选自己感兴趣的去学就是了。

不过,既是书院,那么自也是有考核的,一年一次的考核,若是不过关,来年想再来学,却是仍是只能跟着新入学的一起学,而不能学新的东西。

许多制度都是跟着国子监学的——只是国子监最后读书出来的,朝廷一般都会分配官职,算是步入官场了。而女学这边……倒是没法,不过是说出去好听罢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那也是好事儿。毕竟姑娘们成日在家中也不过是玩耍度日,也没什么事儿做,能出来学点东西,又顺带得点名声,不也是挺好的?

再说,自开朝以来,女子也是自由了许多,至少出门也不算是什么事儿。所以去书院读书,自也不需要多不能接受。而且这些金枝玉叶们,在家中不也读书习字?

当然,既是杨云溪这个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子兴办的学院,那么自然就冲着给杨云溪捧场,自也是愿意去的。

所以凤凰书院开学这日,倒也是十分热闹。

杨云溪和朱礼提前说了,所以今日便是悄悄儿的便装出了宫,还带上了小虫儿。

小虫儿第一回出宫,倒是看什么都新奇得厉害。一路上都是撩开马车帘子兴奋的往外看。

待到到了书院门口,杨云溪抱着小虫儿下了马车,低声嘱咐她:“到了,可不许调皮,不然回头我可是要罚你的。”

小虫儿不满意的嘟嘴:“娘不信我。我才不调皮,先生都夸我乖巧了。”

杨云溪抿唇浅笑:“不过白嘱咐一句,你倒是不乐意得很。”

不过很快杨云溪也顾不上和小虫儿说话了——学院门口着实太热闹了,简直就让人惊讶。关键是那些姑娘们,一个个身边都是婢女成群的,所以倒是有些人山人海的错觉。

杨云溪抬头看了一眼高高挂在书院门口那个“凤凰书院”的匾额,登时就忍不住唇角往上翘了一翘。朱礼的字自是好看的,如今被做成黑底金漆的匾额,更是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傲然之气来。她却是十分喜欢的。

小虫儿也是忍不住小小的“哇”了一声,而后小声嘀咕:“这是爹的字。”

“嘘,别叫人听见了。”杨云溪竖起手指,冲着小虫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虫儿便是配合的捂住嘴巴不说话了。不过娘两唇角的笑容倒是一直都没停过。

拉着小虫儿一路进了书院,各处都转悠了一圈,杨云溪倒是对这个安排也是很满意。

小虫儿也是低声问:“好多姐姐,好有趣的样子,娘以后也送我来吗?”

“嗯,等你再大点就送你来。”杨云溪笑,刮了刮小虫儿的鼻尖儿:“你一个人读书有什么趣?自然还是人多才好。就是你每日辛苦些——”

从宫里坐车过来,怎么也要半个时辰。

小虫儿摇头:“不辛苦。”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冷不丁的杨云溪却是被认了出来:“皇……皇后娘娘?”

杨云溪一怔,随后便是微笑颔首,只道:“我来看看罢了,你也不必声张。”说完这话,便是拉着小虫儿避开了。

因怕被人再认出来,所以很快杨云溪便是也就带着小虫儿匆匆出了疏远,打算离去。

然而刚上马车,却是忽然听见有人突兀大喊:“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牝鸡司晨,如何符合伦理天道?”

一听这话,杨云溪登时就黑了脸,看了一眼小虫儿,她低声嘱咐一句“别动”之后便是又钻出了马车。出了马车一看,倒是才发现前来闹事的人还不少,不过却都是些年轻的男子,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倒是十分气氛。

杨云溪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而后便是朗声道:“抛头露面?我竟不知,女子从街上走过,就叫抛头露面了?牝鸡司晨?这个成语倒是好,可惜却是用错了地方了?至于伦理天道……我竟不知,女子学着读书写字,学一学琴棋书画,学一学厨艺女红,竟就是违背了伦理天道了?我倒是想问问,哪位圣人说,女子读书认字,就是十恶不赦了?哪一位圣人又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了?我只知,读书让人明事理,懂善恶罢了。”

杨云溪这一番话铿锵有力,落在地上只怕都能将石板砸出个坑儿来。加上她神情冷冷,目光凌厉,更是无端端形成了一股迫人的威慑力,叫人不敢直视。

杨云溪就这般盯着那领头的书生,唇畔绽放出一个略显得有些冷酷的笑容来:“怎的不说话了?今日你若是答不出来,便是在这儿对着凤凰书院的大门拜上一拜,诚心认错罢。”

她本来倒想是说“磕头认错”的。不过想着这群读书人将那点气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便是临时改了口。

不过饶是如此……也对方气得不轻。

看着那书生涨红了脸的气愤模样,杨云溪却是又轻笑了一声:“光气恼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有什么用?你若觉得我说得不对,大可以反驳我就是。”

顿了顿,她神色瞬间又冷下来:“说女子的时候,倒是先想想你家中姊妹母亲,你们男子可以读书考功名,我们不过是想读书明理,不做那睁眼瞎,难道也不行?伦理天道?我只知,这不管男子女子,刚生来都是赤条条来的,走的时候也都同样什么都带不走。可见不公的并非天道,而是你们男人的私心罢了!”

这么一番话出口,倒是瞬间就让周围的人全都静了一静。末了良久之后,才轰然传来一片叫好之声。

杨云溪也不恋战,意味深长的扫了那些书生一眼之后,便是又回了马车里,叫人直接回宫了。

一路回了宫,朱礼倒已是在翔鸾宫等着了:“怎么样,书院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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