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亭台水榭,九曲回廊。

有一男子坐于亭中,悠然抚琴。

“启禀太子,属下已经查明那日闻香楼挑事男子的背景。”来人说,“此人名叫张冉,是四皇子的人。”

“祁业怎么收了这么个蠢货。”祁言冷冷地说。

祁言问:“将军府那两个是何人?”

“那两人并非将军府的下人,也不是苏将军的宾客门生,尚不清楚是何人。”陈遇回答道,“说起将军府,倒是有一事禀报,将军府的小姐苏菀五岁时被送往银州青云山习武九年,师从江湖第一剑士冥痕,一个月前回府。”

祁言点点头没再说话,陈遇便退下了。

他回想那日见到的那人,难不成她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那人身形瘦小,看年龄也就十三四岁左右,倒是和那位苏小姐年纪相仿。

苏菀吗?祁言双手抚琴,悠远清脆的琴声在他指尖流淌,如秋水泠泠。

“小姐,将军来信了!”小玉拿着一封书信,兴奋地说。

正在院里无聊得发呆的苏菀一听立马站起来朝着小玉跑过去。

“阿爹来信啦!”苏菀迫不及待地打开书信。

苏菀看完信后绽放出一个明丽的笑:“阿爹要回来啦!本月二十五,也就是两日后!太好了!”

苏菀期待了好久的一家人团聚终于要实现了。

前线捷报,镇远大将军击败西辽大敌,即将班师回朝,举国欢庆。

皇上将亲自设宴庆祝此次大捷。

苏菀在父亲回府这天早早地起床,亲自准备家宴。

苏将军一回府盔甲未卸就径直走向苏夫人的院子。

“夫人的病情如何?”他问旁边的管家。

“回老爷,小姐回府后,悉心照料,夫人的饮食药物都亲自过手,半月有余夫人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如今已经痊愈。”管家回答说。

苏远点点头,又问道:“菀儿现在忙什么?”

“小姐在亲自准备家宴为您接风洗尘。”

苏远看过夫人之后,换好衣服这才去见了苏菀。

“爹爹!您先好好歇歇,家宴很快就准备好了。”苏菀看着父亲,甜甜地说。

“好。”苏远看着忙碌的女儿,目露欣慰。

苏远不像其他那些王侯贵胄那般妻妾成群,儿女满堂。

苏远曾经对苏夫人许下誓言,一生一代一双人,此生惟愿与她白头偕老。所以苏远这些年从未纳妾,夫妻二人成婚数年一直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羡煞旁人。

苏菀是苏将军和苏夫人唯一的女儿,所以,苏远对这个宝贝女儿寄予厚望,对她要求很高。

所以这个家宴,其实也就是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饭,一个圆桌就已足够。

苏菀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好菜。

“爹,娘,女儿期待这一天期待好多年了。”苏菀为父母倒上酒,“这是女儿在青云山的时候酿的桃花酒。”

“菀儿亲自酿的酒,为娘定要细细品尝。”苏夫人笑着说。

苏菀举起酒杯,“菀菀敬爹娘一杯。”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饭桌上,苏菀向苏父汇报了自己在青云山的情况,习武读书,一样都没落下。

苏父满意地点点头说:“莞儿,明日为父看看你的剑法如何,我俩切磋切磋。”

苏菀笑着说:“那爹爹可不要放水啊。”

苏远又道:“拿出你真正的实力,让为父见识见识。”

“将军有令,小女岂敢不从?”苏菀眨眨眼,模仿苏远的下属,回答得有模有样的。

“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甚得我心!”苏远大笑,拿起一杯酒,向苏菀示意,父女俩对酌,相谈甚欢。

“对了菀儿,过两天你要去欧阳先生的学堂听课学习。”苏远说。

“欧阳先生?我离开京城太久,不识这位先生,爹爹他是谁呀?”

“欧阳先生,名文道,十八岁科举及第,曾为翰林院学士,后来辞官开办学堂教书育人。去欧阳文道的学堂读书的机会非常难得,那里的学生都是王孙贵胄之后,个个出类拔萃。”苏远向女儿解释道。

“那正好啊,我整日闲得无聊,去那里还可以认识新朋友。”苏菀期待地说。

苏远语重心长地说:“切勿交浅言深。那里的学生家里都是有背景的,在朝为官的哪个不是八面玲珑圆滑世故?如今朝堂上的势力分为太子和四皇子两派,而我并未加入任何一方,他们底下那些人整日里勾心斗角,想着拉拢我苏家的势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莫要与他们走得太近,免得日后惹祸上身。”

“女儿明白。”

“等你完成学业,我会安排杨启教你兵法,给你传授战场经验,待到时机成熟,你就随我上战场。”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这时候,苏菀忽然想起了云生。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云生,她的心上人,她已有月余没有见到他了。

她时常梦见那天晚上云生在月下独酌的情景,梦里云生声声呼唤她的名字,温柔缱绻,即使在梦里,她也能感受到心痛。

爱不得,恨别离。

苏菀拉回思绪,眼眸低垂,淡淡地说:“女儿全听爹爹安排。”

学堂的学生果如苏远所言,学生都是世家大族的儿女,个个华冠丽服,锦衣玉带。

苏菀刚来没几天,就有三四个世家子弟前来搭讪。

这也难怪,妙龄少女,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明眸皓齿,怎不叫人心动?

苏菀初来乍到,对一切既新奇又谨慎。对待那些少年的追捧,她不冷不热,礼貌而疏离。

欧阳先生讲课和师父大有不同,她从中受益匪浅。

苏菀听课都全神贯注,每有同窗发言,她都仔细聆听,然后区分优劣,取长补短。但她时刻谨记父亲的那番话,行事低调,未曾有鹤立鸡群之意。

在这些同窗中,苏菀注意到一位名叫孙令姝的女子,她生得花容月貌,而又文采斐然,甚得先生青睐。

不难知晓,孙令姝乃当朝宰相孙孝儒之嫡女。

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大小姐,从小就被百般宠爱。

听闻她刚过及笄之年,因出落得亭亭玉立,眉清目秀,朱唇皓齿,到宰相府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了。

这样的世家大小姐,难免高傲自大,有时候甚至有些目中无人。

自从苏菀来了学堂以后,吸引了不少原本属于她的目光,孙令姝对苏菀就有些敌意,老是想和她攀比,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与她比衣着,比妆容,还在课上抢着回答先生的问题,彰显自己的学识。

苏菀自然是不屑与她比较的,每天都衣着素雅,发饰也很简单,先生的提问,她从来不主动回答,除非被点名要她回答。

然而就是那寥寥几次的点名,她的回答令欧阳文道赞不绝口,更招致了孙令姝的不满。

“一介武夫的女儿,自幼习武,整日里舞刀弄剑,能有多少才学。”孙令姝和她的姐妹尚书府的千金殷怜心说起苏菀时,就是这种不屑的语气。

“那苏菀自然是不能和姐姐相提并论的。”殷怜心很会拍马屁。

孙令姝听了这话笑得更加得意了。

苏菀对孙令姝的冷嘲热讽通常是置之不理的,反正她也不需要得到孙令姝的认同。

若是孙令姝没有对楚楚动手,她也许会一直跟她井水不犯河水。

那日楚楚到学堂来送糕点给苏菀,不知怎么和孙令姝的一个丫鬟起了冲突。

孙令姝得知楚楚是将军府的下人,动手想扇耳光,被楚楚下意识地握住了手腕。

习武之人,有时候身体反应比大脑快。

这下孙大小姐更气了,区区一个丫鬟竟然敢如此冲撞她。

待楚楚反应过来自己冒犯了宰相府的千金后,立马松手,对孙令姝行礼赔罪。

孙令姝上去就直接掌嘴,打了楚楚三四巴掌。

“将军府一个下人也敢这样无礼?苏菀没教好你今天本小姐来教教你!”孙令姝趾高气扬地说。

苏菀当时并不在场,等她听说楚楚和孙令姝起了冲突,被孙令姝掌嘴后立马赶了过去。

“奴婢知错,还请孙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怪罪。”楚楚跪在地上。

苏菀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气不打一出来,楚楚从小就跟着她,情如姐妹,自己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到了她孙令姝这里怎么就又下跪又挨打了?楚楚从小到大,除了师父责罚,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她武功高强,一般人哪里能伤得了她?

她都明白,楚楚是为了她才忍气吞声,不想得罪孙令姝,可她不知道,苏菀不能忍受任何人欺负楚楚。

“孙令姝,我将军府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育了?”苏菀忍住气,走到孙令姝面前,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她的眼神冰冷可怕。

“一个下人也敢冲撞我?”孙令姝说。

“据我所知,楚楚并未直接冲撞你,反而是你宰相府的丫头走路不长眼先撞了她!你真以为你孙家权势滔天谁都要对你阿谀奉承?我将军府的人何时轮到你来管教?我先前不跟你一般见识那是不想跟你这跳梁小丑挣那些虚名,因为可怜你,才保护着你那可笑的虚荣心。想你孙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这样的诗礼之家岂有不善教育之理?怎的生出你这么个目中无人,蛮横无理的大小姐?”苏菀疾言厉色地说完这一番话,扶起了一旁跪在地上的楚楚。

孙令姝被她的气势吓着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她还想再发作,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又有所顾虑,一则想到苏菀武功高强,自己若是和她打起来了定是要吃亏的,二则镇远将军手握重兵,势力也不在她父亲之下,不是个好惹的。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紫,气得表情都扭曲了,又不好发作,剁了下脚,恶狠狠地说:“苏菀!你给我等着!”

然后带着她的人愤然离去。

苏菀看着楚楚红肿的脸,心疼地说:“楚楚,疼吗?”

“菀菀,我没事的。这样得罪了宰相府对你百害而无一利啊。”楚楚满脸担忧。

苏菀冷笑一声说:“我不许任何人欺负你。她日后若是报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奉陪到底!”

楚楚看着苏菀,既感动又担忧。

她知道苏菀是认真的,她从未把自己当作丫鬟,一直以姐妹相待。

可是这孙令姝是彻底得罪了,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日后定有接二连三的麻烦等着苏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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