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抿嘴一笑:“我考虑考虑。”

李睁点点头,这种事不能逼得太紧。

随后,两人扯开话题,聊了一阵,乔莉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李睁躺在床上,眯了一个多小时,门铃声将他吵醒。

“李姐,才三点多,这就惦记晚饭了?”李睁打开门,开了句玩笑,同时把李霞让了进来。

“唐山想要约你见面,米奇拉也一块过来,你怎么说?”李霞晃着手机,嘴角泛起一抹玩味。

从那天早上聊过之后,李霞一直和唐山保持着联系,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几天都是唐山主动联系李霞,语气越来越客气,条件也是渐渐放宽,只需要免费三首歌,或者以5万一首的价格,买下五首歌。

很明显,李睁那晚演唱的三首歌打动了唐山,或者说米奇拉,激起了他们强烈的约歌欲望,相反,乔莉的手术安排落定,李霞已然无欲则刚。

倒置的本末回归相顺!

李霞之所以吊着对方没有回绝,一来是存了“报复”的心思,有意折腾,而来,是李睁想要摸摸底,凭他那晚演唱的三首歌,对方约歌能开的最高价是多少?

“终于沉不住气了。”

李睁笑了笑,点头道:“行,莉姐明天下午开始住院,那就明天上午,约在酒店的咖啡厅。”

李霞道:“明天晚上米拉奇在费市有个商演,一大早就要赶过去,希望能够安排今天见面。”

李睁想了想,哦了声:“那就晚上七点,楼下咖啡厅。”

李霞应了一声,然后道:“那晚饭我们就在酒店吃?”

李睁摇头:“酒店的西餐吃腻了,大过年的,得吃点好的,还是去爱果中餐馆。”

“那要不约八点”

“就七点,第一次我们可是足足等了一个小时,这次该让他们也等等了。”

“呃好。”

五点半,李睁四人在酒店大厅碰头,问酒店借了一辆车,开到了席名街。

爱果中餐馆的老板是一名华侨,在米国开了二十几家连锁店。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李睁四人进了包房,冷热加一块点了10个菜。

自从到了米国,基本吃的都是西餐,李睁四人多少有些不对胃口,终于又吃上了华国菜,阔别已久的美味让大家食欲大开。

眼看到了七点半,已经接过一个电话的李霞,悄悄提醒了李睁一句,李睁却是摇摇头,非但没有结账走人的意思,还让服务员又加了一道点心。

最后,李睁四人走出中餐馆的时候,已经八点一刻了,即便晚上道路顺畅,开回去也至少得半小时

米勒酒店,咖啡厅。

唐山,米奇拉,还是米奇拉的助理,玛丽。

三人坐在落脚的位置,他们是六点五十分到的,已经干坐了一個多小时,每个人至少喝了两杯咖啡。

玛丽看了眼米奇拉,脸色铁青道:“这些华国人太无礼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一点诚信都不讲。”

唐山又不傻,他已经打过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李霞告诉他,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让他们等一等,第二个电话,李霞告诉他,有个贵客来了,让他们继续等一等,等送走了贵客就来。

与首次见面,他推迟的理由一模一样。

这摆明了是故意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的脸色僵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如常,淡淡道:“华国人就是这样的,在他们眼中时间不值钱,若是朋友之间约了吃饭,迟到一两个小时稀松平常,走亲访友的话,说好去吃午饭,结果晚餐时才到,很正常。”

玛丽拧着眉,还要说什么,米奇拉开口道:“算了,李睁是华国最当红的词曲人,等一等就等一等吧,上次去见罗得卡,不也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玛丽撇嘴道:“李睁怎么能和罗得卡相提并论,罗得卡是词曲中咖,去年有三首作品登上过国际百强榜前30。”

“李睁的作品别说国际百强榜,就连亚域公告牌都没登上过,放在欧美乐坛,估计连咖位都上不了。”

说罢,语气一沉,不无恶意猜度道:“我觉得,那晚李睁唱的歌曲,未必是他的作品,他本人除了是词曲人,还是个歌手,公司想要推他上国际歌坛,花大价钱帮他买几首歌,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米奇拉微微蹙眉,向唐山看去,唐山喝了口咖啡,若有所思道:“华国国内最权威的两大颁奖礼,李睁除了拿到最佳作词作曲奖之外,还是最受欢迎男歌手,公司将他推向国际歌坛,有意让他一炮而红,花大本钱向欧美这边的某个词曲大中咖约上几首歌,并且签订保密协议算在他头上,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有关李睁的情况,唐山已经通过公司的关系网,跟港岛那边一家唱片公司了解过了,确是华国最当红的词曲人,可他与玛丽一样,对李睁的创作水准是打了大大问号的。

一来,华国歌手在国际歌坛排不上号,华国词曲人的作品也从来没有登上过国际百强榜前列,华国最当红词曲人,在他眼中并没有多少分量,而来,李睁太年轻了,词曲人不是歌手,可不是年轻就是本钱,通常来说,三十至于四十岁才是创作巅峰期。

至于那晚李睁演唱的三首歌,他倒是不否认歌曲的质量,尤其是最后一首,甚至被他贴上了必红的标签,本来应该是今晚就去费市的,特意延后约着见面,让李睁为米奇拉度身制定歌曲只在其次,重点是敲定现成的三首歌。

他顿了顿,反看了米奇拉一眼,笃定道:“不管那三首歌是不是真是李睁的原创,只要他肯转让给你,你的新专辑打榜歌曲就有着落了。”

米奇拉听了,眼中透出一抹等不及的渴望,点了点头。

一直到八点五十分,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李睁等人终于出现了。

司机先回了房间,李睁,李霞,乔莉进了咖啡厅,李睁仿佛没有看到唐山三人发僵的脸色,笑呵呵地说了声sorry:“临时来了个客人,本以为几分钟就能聊完的,没想到一聊起来就没完了,让你们久等了。”

唐山差点骂娘,狗屁的客人来访,他们选的位置虽然是角落,但刚好能看到外头,李睁三人明明是从酒店外回来

这时,一名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尽管晚饭吃得很饱,但李霞还是接了过来,准备点几杯咖啡,李睁却是一摆手,对服务员歉意地说了声sorry:“我们刚吃了晚饭,说几句话就走。”

服务员职业化地笑笑,收起菜单走了。

“李先生,你的时间还真是宝贵。”玛丽脸色一拉,让他们等了两个小时,来了说几句话就走,这算什么?

就算是他们求上门的词曲大中咖,也没见这么怠慢的。

李睁仿佛听不出好话坏话,吃补药般地一点头:“我的时间的确很贵宝。”

玛丽闷哼一声,不等她再说什么,唐山开腔道:“李先生,这些天我和你的经纪人李女士电话沟通,大致谈好了方案,杰夫森那边我们已经联络好了,后天可以去他的办公室拜访,你这边只需提供三首”

不等他说完,李睁忽然站了起来,说了声sorry:“我去打个电话。”

然后,转身走出咖啡厅,直奔卫生间而去。

气氛瞬间冷场。

李霞尽管有心里准备,但还是有些不适应,多年的经纪人生涯,“非牵扯利益莫得罪人”的理念已然根深蒂固。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主动开口与唐山扯了几句,多少化解了点尴尬的气氛。

这一去就是十分钟,让人不得不猜想,李睁究竟是去打电话,还是去蹲大号的,回来后,却没有再坐下,以抱歉的眼神俯看唐山,说了句sorry:“我已经和另一个音乐人达成了合作,我们下次有机会再合作,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这话一出,唐山三人的脸色变得霎是难看。

唐山沉声道:“李先生,你太没有诚信了。”

李霞当即道:“唐山先生,我们的合作还处于谈判阶段,并没有白纸黑字的签订协议,我们不过是选择更合适的合作对象。”

唐山朝李霞盯过去:“我们在电话里已经达成了口头协议”

李睁截住他的话:“唐山先生,你跟我谈诚信,那我告诉你,在我们华国人眼中,诚信固然重要,却是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没有尊重,诚信就是一句屁话!”

说罢,转身就走。

乔莉与李霞起身跟上。

“等等。”身后米奇拉的声音传来:“李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对你可没有任何不尊重的地方。”

玛丽已经快气炸了,冷怒道:“约好的七点,让我们空等两个小时,究竟是谁不尊重谁?”

李睁脚步一停,回头目光从两女脸上一扫而过,落在唐山的身上,正色道:“让伱们空等了两小时,这的确是一种不尊重的行为,而这样不尊重的待遇在八天前,我们就受到过,唐山先生,没错吧?”

唐山被噎得不轻,脸色奇差。

李睁从兜里掏出几张碎纸片举在手里,又道:“这是我从垃圾桶里检出来的,正是我交给你的曲谱,你不会不记得了吧,当初我可是带着十足的合作诚意,可你有没有给过我半点尊重?”

唐山眼瞳收缩,面对米奇拉与玛丽投来的质疑目光,任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睁再道:“我在啤酒节上演唱的第二天早上,你和我经纪人一块吃早饭面谈,要求五首歌免费,恕我直言,你这是乘人之危,敲诈勒索,我当时就对自己说,只要能够有其他的合作对象出现,哪怕条件再高,我也绝对不会与你合作。”

李睁嘴角浮现冷笑,眯眼道:“我们华国有两句谚语,辱人者人恒辱之,不争馒头争口气。”

“意思是,对于那些不给我们尊重的人,我们会以同样不尊重的方式对待他,对于那些想要趁我们有难处,就落井下石的人,我们哪怕做亏本买卖,只为争一口气,也绝对不会让他得逞,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们华国人就是这样的。”

说罢,起步而去,对于身后米米奇拉的喊停声充耳不闻,径直出了咖啡厅。

到了电梯口,电梯刚好来,走进去,两片门一合,李睁脸色一松,笑道:“李姐,一报还一报,这下解气了吧?”

李霞不领情:“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

李睁耸耸肩:“我有什么气,没出道前在酒吧餐厅驻唱,被人哄着下台,被人脸上破酒水,早习惯了。”

乔莉似笑非笑,拆台道:“少来了,高考失利没两个月,就拿了青歌赛冠军,然后顺风顺水地出道,出道后更是一路高歌猛进,我看你啊,就是没受过什么气,是以,这次受了气憋着难受,非把这口气给出了不可。”

李睁脸色有些发黑:“莉姐,你这话说的就太没良心了,我不否认我是憋着气想出,但主要还不是想给你和李姐出口气。”

这话换来的是一左一右,乔莉与李霞的两对白眼。

李睁好悲哀,一副狗样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沮丧表情。

李霞与乔莉看在眼中,彼此对视一笑,俨然很乐意看到李睁吃瘪的样子。

另一边。

唐山三人犹如被笼罩在阴云之中。

米奇拉咬牙盯着唐山:“究竟怎么回事儿?”

唐山吐出一口胸中浊气,避重就轻道:“我也没想到,他能找到另外的人牵上线,我是为了想帮你争取最大利益。”

说着,摇一摇头:“他一个第三世界国家的词曲人,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米奇拉,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上道森和彼得,你的新专辑打榜歌曲,一定能够登上国际百强榜前二十。”

玛丽对李睁没好感,也是帮着道:“是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词曲人,你要是用他的歌打榜,反而成就了他的名声。

米奇拉嘴角翕动,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甘心,最终化作一声叹息,起身道:“但愿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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