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9章察探之于幻域(八十六)

大概十分钟过后,贝迪维尔确定前方已经没有更多的敌人出现了,才放下心来回去跟队伍汇合。

他原本还以为车队受到大量潜地巨蝎的袭击,还在战斗中的。结果战斗居然已经完结了,帕拉米迪斯、龙魔像博尔斯和丹尼尔正在忙着撬开死去的巨蝎的外壳,取里面的蝎子肉。

"你们……认真的?"狼人青年拉长了脸,"该不会真的打算吃蝎子肉吧?"

"[文兰地图]附录第61条:潜地巨蝎的螯肉可以食用,但是拆解巨螯取肉的时候要注意其尖端带有的毒素,最好有专用的防护装备才进行取肉工作。"帕拉米迪斯自顾念道,"其肉美味,味道类似蟹肉或者虾肉,但是缺少海鲜的鱼腥味,多了一份土腥味,带有些许虫子肉特有的甘苦味,建议使用料酒或者醋进行深煮,把土腥味去除。把螯肉放在阳光下晾晒脱水,也能去掉腥臭味,而且晾晒发酵处理过后的蝎子螯肉,风味会变得更加醇厚。"

"我的天。你们真的打算吃蝎子肉。"贝迪维尔吐了吐舌头,"我们带足了军粮,之前狩猎的野猪肉也还有大量库存,真的有必要吃这种东西吗?"

"哈哈,只是好奇,想试试它是什么味道的。"帕拉米迪斯笑道,"我们马上就处理好,你别插手哦。蝎子的巨螯有毒,由我们这些不怕中毒的家伙负责处理就好了。"

确实,在场帮忙取肉的不是魔王就是魔像,还有个完全不怕中毒的深绿骑士。

"战况如何?没有人受伤吧?"狼人青年摇了摇头,过去查看队伍的状况。

"没问题,我有两名手下受了点皮外伤,但损伤都微乎其微,稍微擦点伤药就好了。"圆桌骑士韦斯塔德报告道,"来袭击车队的蝎子数量很多,但个头都很小,没什么威胁。"

他说的"个头小",指的是每只潜地巨蝎都有一头牛那样大。比起最初和贝迪维尔他们战斗的潜地巨蝎老大,这些小蝎子的个头确实很小,但它们也是实实在在可以威胁人性命的魔兽。普通人面对这种恐怖的东西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就连大部分大不列颠骑士对付这些毒蝎都够呛,很难全身而退。而这边的战士们却只是有两个人受了一点皮外伤就解决战斗了,他们这一个小部队就解决了六十多只蝎子。韦斯塔德的骑士团作为战力确实是相当可靠了。

"我们这边也差不多了哦。"帕拉米迪斯又"收割"了一只蝎子的肉,洗了洗手准备走人。

"我还以为你们会把在场所有的蝎子都取肉再走呢。"狼人青年挥了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怎么可能,那得处理到什么时候。总不能拖慢部队的行军速度吧。"帕拉米迪斯把取出来的蝎子肉塞进塑料袋里,再用冰袋冷存好,把所有东西都塞进纳物口袋里储存。

冰袋好像是他问崔斯坦要的,让鱼人王子制造冰块简直是易如反掌之事。

"该不会是因为,纳物背包已经放不下了?"贝迪维尔白了帕拉米迪斯一眼,大概猜到了什么。

"啊哈哈哈哈哈……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啦~"豹人魔王尴尬地笑道。

龙之大陆远征队本来就是带齐补给才过来探索的,每个人的纳物口袋和纳物背包都塞得很满。即使一路上有所消耗,原本很满的东西依然很满。

贝迪维尔这里倒是有一个可以无限装东西的"垃圾桶",他的神器[世界树之壳]就连通着一整个无限大的异空间,往里面放再多东西都可以。他完全可以用绳索绑着物件,然后把东西往异空间里塞。只不过这样做是有风险的,一旦绳索断裂,塞进去异空间里的东西就有永远地飞走,再也找不回来的可能性。

"你那么喜欢吃蟹肉吗?"贝迪维尔于是问,"我们到了海边,说不定能捕到不少海鲜,到时候吃点正经的蟹肉不也挺好。"

"只是好奇这个蝎子肉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你懂的,到时候和蟹肉做个对比。"大猫咧嘴一笑,"而且把这么多的蝎子肉丢在这里不管,也太浪费食物了。"

"事实上,这种蝎子可以食用的部分很少,试图取肉是相当不明智的。而且在龙之大陆常见的毒虫里,它们算是最被其他生物讨厌的一种。把它们的尸体留在这里反而有好处——可以吓退后方想偷袭我们的生物。"龙魔像博尔斯(火.枪.手纳特)一本正经地解说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帮帕拉米迪斯取蝎子肉?"

"我没有。我在帮忙取蝎子的毒素。这是相当厉害的神经毒素,也许日后会有用武之地。"博尔斯举起一个装满黑色液体的瓶子答道。

贝迪维尔捂了捂脸,没有说什么,挥手示意大家准备好了赶紧出发。车队已经开始移动起来了。

"所以,[符文转录器]用起来怎么样喵?还顺手喵?"赛费尔凑过来问贝迪维尔。

"还行。威力比我想象中的大。然后用起来有点累人。"贝迪维尔答道。

"嘿嘿嘿,它是在偷偷抽取你的魔力来增强子.弹威力啦,肯定会比较累的喵。"

"而且这个[符文转录器]好像会自己转动?"贝迪维尔想起刚才发射不同属性的弹种时,根本没有动手去操作,转录器就自己转到了适当的刻度上,发射出燃.烧.弹、冷.冻.弹等特殊弹种:"这个该不会是有脑控功能吧?"

"有哦,它有非常简单的脑控功能,只是伴随着你的想法而转动刻度而已喵。"

怪不得。

这也挺不错。省得贝迪维尔在战斗中手忙脚乱地去转动刻度了。毕竟符文转录器有四乘四乘四,总共六十四种组合呢。因应战况而即时切换魔弹的组合,岂不是得把贝迪维尔烦死。

"除了安装在枪械上,[符文转录器]还能装到近战武器上吗?"贝迪维尔好奇地追问,"比如说,让我快速地使出各种属性的魔剑,之类的?"

"它要吸收额外的魔力才能运作,我想可以把类似的转录器装到光剑上喵。"赛费尔答道,"不过这样做会让光剑的威力降低,用一部分的魔力换取燃烧、冷冻、电击等属性效果喵。而且近战武器只能切换属性,改变弹道和着弹特性之类的花里胡哨的操作,应该是用不出来的喵。"

"那也足够地好了。也许你可以再做一个简易的[符文转录器],安装到近战武器上去。"

"那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材料,我有空会考虑下的喵。"赛费尔苦笑,"贝迪维尔现在你手上这个[符文转录器]的造价也是天文数字,请不要轻易弄丢了喵。"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小心。"狼人青年轻描淡写地答道。

他还记得赛赛格莱德把[曙光守护者]交给他时,也说过这把左.轮.手.枪的造价是天文数字,要注意别损坏或者遗失了。他还不是一直用得好好的。保护和保养好自己手里的武器,是一名战士最基本的素养。除非战况非常严峻,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才能取得胜利,否则贝迪维尔他们一般不会把手里的武器弄坏。

龙之大陆的探索之旅,会有那么严峻的考验吗?或许会有。真到了那种场合,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大概是在傍晚时分,队伍无惊无险地到达了海边。应该说距离海岸还有半公里左右的路程,但这附近视野开阔,他们可以从这里轻易地看见龙之大陆美丽的海岸线。

贝迪维尔打开地图确认了一下,这里是阿帕拉契亚山脉的东南方,所谓的"大西洋沿岸平原"。远处的大海是被称为"百慕大"的神秘海域,是大西洋的一部分。

海岸线更南的方向,用望远镜可以依稀看到一些小岛,它们应该是巴哈马群岛的一部分。探险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理应继续南下,越过巴哈马群岛和大安德列斯群岛,到达龙之大陆的南部大陆,也就是所谓的南美洲。

龙之大陆南部的海岸就凶险得多了,那边有不少危险的海兽在岸边徘徊,也有各种大型陆兽的生息地。到达南部之后,贝迪维尔的探险队理应往正南方山区里走,绕开危险的野兽聚居地。但那都是比较长远的事情了,也许是一周,也许是几周之后的行程。

[文兰地图]记述的生物聚居地不一定准确,几千年后聚居地有可能转移了,甚至连地形都有可能出现变化。所以贝迪维尔他们的行程,还得按实际情况来调整。

总之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先停下来扎营吧。在夜色中打着灯赶路,简直就像是在告诉周围的捕猎者,"我们在这里,快来抓我们吧"。贝迪维尔才不会冒这种风险。

他挑了一个比较开阔的空地作为驻扎点,然后和早上扎营的操作一致,探索队开始在营地四周架起防壁,展开光学迷彩,用结界和冰壁屏蔽热力信号。这一切处理完后,才开始安置营地,放下能让人安心的炮塔和哨岗。

"嗯,开始烤肉。"帕拉米迪斯围着篝火,取出了那些蝎子肉。

"认真的吗,帕拉米?"贝迪维尔看着豹子。

"当然是认真的,我希望能赶在休息的时候做好这个,多做点肉干作为备粮。"

"我以前还以为你很怕虫子。特别是蝎子这种毒虫。"

"我是很怕啊,现在也怕啊。看到那种满身刺的大虫子,我就毛骨悚然。"豹人魔王打了个冷战,"然而吃它的肉,又是另一回事了。"

说到底帕拉米迪斯这家伙还是因为喜欢吃它的肉啊。贝迪维尔额角冒出一滴汗。是因为从文兰地图的附录上了解到蝎子肉吃起来和蟹肉差不多,才提起了兴趣的吗。帕拉米迪斯这家伙到底多喜欢吃蟹。

"嘿嘿嘿,我小时候也经常这样,和菲莱欧斯一起到河边抓小蟹,然后把蟹肉放在篝火边烤成肉干。"帕拉米迪斯在回想当年,"那个时候的幽暗地域非常贫瘠,就连河边的水产也非常少,那点小螃蟹的肉都不够塞牙缝的。但如果你把蟹肉干伴着野菜汤或者燕麦粥一起煮,汤水就会非常甜美。"

所以那个蟹肉的味道就是他童年的味道吗。贝迪维尔多少能理解之。

"我比较喜欢海虾。"他于是说。

"海虾?"

"小时候寄住在法兰西沿海的小村庄里,老爷爷老奶奶经常熬虾汤给我喝。那种……有白胡椒调味,香味十分浓郁的奶油海虾汤。他们说那个味道在法兰西的料理里算是异类呢,只有渔村的人会这样煮。不过那味道很不错。"

"是这样吗。说得我有点期待了。"大猫咧嘴笑道,"等我们明天在海岸边扎营,找到机会捕鱼,一定要尝尝你说的海虾汤。当然蟹肉锅也要大吃一顿。"

"拜托,你是来游山玩水的,还是来探险的?"贝迪维尔不禁吐槽。

"二者都有。我们来这里探险,不代表我们就必须时刻紧绷神经,吃着难吃的军粮度日。这是冒险也是生活,活在当下也是很重要的。"

"你是对的。"狼人青年哼笑道,"但是煮食时麻烦你离炊具远一点,让专业的来。你做出来的都是黑暗料理,要是让探险队全员食物中毒就糟糕了。"

"哈哈哈哈哈,非常有趣!"豹人魔王狠狠地拍了贝迪维尔的肩膀一下,拍得贝迪维尔手臂火辣辣的。

"那个,贝迪维尔领队?"贝迪维尔和帕拉米迪斯闲聊之际,丹尼尔凑了过来:"圆桌骑士韦斯塔德先生说我在刚才的战斗里表现良好,有帮上很多忙,他的手下会代替我站岗一次,让我去多休息。我想我又有了三个小时的休假。"

"而你想利用这三个小时,再回去大不列颠一趟?"

白银骑士少年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今天连续用了多少次瞬移?你的身体还好吗?真的不要命啦?"狼人青年不禁纳闷。

"说来奇怪,我觉得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好了。一开始使用瞬移的时候还会受到比较重的内伤,但是随着瞬移使用次数的增多,受的伤越来越轻微了。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努力一把。"

年轻人果然都不怕死……

"而且郦道元先生也希望我回去大不列颠,帮忙取来几个光子耦合器……天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刚才战斗的颠簸让把部分测量仪器磕坏了。"

"……如果你坚持的话,你可以去。"贝迪维尔答应道,"只要能在约定的时间里归队,我就不会说什么。顺便把我们这边的情况报告给大不列颠骑士团,特别是我们受到了潜地巨蝎们意料之外的袭击这件事。"

"好的,我会办妥的。"

"然后你又想去找萨博对吧?你一天到晚去找他,不怕他厌烦吗?"

"我只是去查看一下他的情况,看看一切是否还好。"白银骑士少年搔了搔头,"他刚变成德鲁伊,天知道会不会身体适应不了,突然晕倒在家中呢?"

贝迪维尔白了丹尼尔一眼。

"总之,我该走了,如果你允许的话。"

"好。走吧。但是三个小时后一定要回来。"

"是。"丹尼尔敬了个礼,直接瞬移走了。

郦道元先生也缓步走近:"他真是个直率的好孩子,不是吗。"

"是你怂恿他多用瞬移的?"

"是的。我发现他的状况很特殊,也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研究对象。"东方人哼笑道。

"特殊?"

"与你们猜测的一样。他一开始是无视身体的损伤强行瞬移,每一次瞬移都会受到不小的内伤。"郦道元解释道,"但那孩子瞬移次数多了,好像逐渐就掌握了在龙之大陆这种信号干扰下的瞬移了。他的每一次瞬移都变得更加精准,更能绕过信号的干扰来进行身体重组。所以他身体受到的损伤也越来越少。再这样坚持下去,说不定他能够做到在龙之大陆里没有副作用地瞬移呢。"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子,这将会对远征队带来重大的收益,让远征变得更加安全。毕竟有一个人能够在龙之大陆安全地进行瞬移,意味着可以为远征队补给物资和传达重要信息,这些资源都是无价的。

"所以你就若无其事地拿他进行人体实验了。"贝迪维尔冷冰冰地问。

"只有当他自愿这样做的时候,是的。"郦道元甚至都没有否定。

是不是所有科学家都有变成疯狂科学家的潜质?只要给他们一个契机?

狼人青年摇了摇头,不想再深究这件事。

"别管那小子了。来吧,先处理下晚饭的问题!"帕拉米迪斯催促道,"我听说郦道元先生很会做饭?"

"我只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而且我常用的食材这边都找不到。希望你们吃得惯东方黑暗大陆的料理。"

那是东方黑暗大陆的料理,还是黑暗料理?

"嘿嘿嘿,我最喜欢挑战未知了,放马过来吧。"帕拉米迪斯笑道,跟着郦道元一起去准备食材了。

他可以帮忙做饭,只要不是帕拉米迪斯亲自下厨,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贝迪维尔还是有点担心的,他决定跟过去,盯紧了那只魔王大猫。

晚上九时,大不列颠的爱丁伯尔格,赛内泽尔老头的旅馆里。

叩。叩。

"……谁啊?"萨博睡眼惺忪地过来开门。

"是我。"丹尼尔答应道,"只是趁休息时间过来看看你的状况。一切还好吗?"

"还好……我想。头有点昏昏沉沉的,除此之外还好。"灰兔人青年闷哼道,"大概是因为德鲁伊之种的力量还在和我的身体融合,还没有适应过来吧。"

"是吗。"丹尼尔打量着有点慵懒的兔子,"话说你吃过晚饭了吗?该不会在房间里一直睡到现在,连饭都没吃?"

"随便吃了点干粮。我并没有觉得太饿。"萨博随口答道。

他不想跟丹尼尔详细解释德鲁伊几个月不吃饭都不会饿死这类事情。但如果丹尼尔真的追问,萨博可以简单用一句"光合作用"来糊弄过去。

"你这样会营养不良的。要不要我去跟欧琳小姐说一下,让她给你熬点鱼汤之类的?"

"用不着,我真的不饿。我晚点可以去弄点奶酪棒之类的点心来解馋。"萨博觉得丹尼尔有点烦了,"你该不会特地从龙之大陆传送回来,就是为了问我饿不饿吧?"

"还真的是。"

灰兔人青年拉长了脸:"去干点正事吧。你难道就没有正事可干了吗?"

"正事我已经办完了,包括把龙之大陆那边的最新情况报告给骑士团,帮科研队补给光子耦合器,以及去体检。我就是办完一堆正事还有时间剩下,闲得慌才来找你的。"

萨博额角冒出一道青筋:"所以我是你打发空闲时间的道具罢了?"

丹尼尔哑口无言。

"听着,如果你还没吃晚饭,我可以给你泡个方便面,然后请你给我滚蛋。都大晚上了,你就不能让我自己安静待着吗?"

"我大老远回来,可不是只为了吃你泡的方便面。再说,你泡的方便面难吃死了。"

"哈。"萨博哼笑了一句,挥了挥手想赶走丹尼尔。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你想去见见你哥哥洛里安吗?"丹尼尔突然问。

兔子的耳朵动了动。

"大晚上的?他们那边貌似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差,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吧,我想?你确定我们这个时候过去,不会打扰到洛里安先生?"

"拜托,都公元6世纪,谁会在十点钟就上床睡觉啊?你能在凌晨零点之前停止玩手机,老老实实合上眼睛睡觉,都是件稀奇的事情了。"

萨博愣定了几秒,总感觉自己的生活被人偷.窥了。

"也许洛里安先生不一样呢?谁知道其他德鲁伊是怎么生活的……"他又不服气地嘀咕道。

"这样好了:我带你瞬移到洛里安先生的诊所前,先看看他睡着了没。如果他不方便接待客人的话,我们就马上瞬移回来。否则,你可以去找他聊一会儿的。说不定他还会收留你过夜呢,毕竟你是他弟弟啊。"

兔子白了他上司一眼:"好家伙,你有给别人添麻烦的坏习惯是吧?可别扯上我。"

"我就问你,你到底要不要去见你哥哥。你不去的话就算了,我随时可以瞬移走人。"

萨博皱了皱眉头,一脸的纠结。

"好吧,去就去。"他终究被好奇心战胜了,他其实确实想见见这个[哥哥]:"盖亚大人建议我去找洛里安先生学习[森灵魔术],我确实得去跟他打个招呼——"

"啧,你这个口不对心的家伙!"丹尼尔懒得听萨博废话,一把抓住灰兔人青年的手,发动了瞬移。

嗖的一下,两人已经传送到了洛里安的诊所前的空地里。

"这是……防护用的结界?"丹尼尔发现自己没能传送到诊所内部,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弹开了,"所以洛里安先生强化了诊所附近的防护。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要是有人随便用传送术飞到我家大厅里,我也会生气的……"萨博不禁吐槽。

丹尼尔先是狠狠白了兔子一眼,然后朝诊所的方向挥手:"喂!~洛里安先生在吗?应该还没有睡觉吧?"

"你应该按门铃。那大门旁边不就有门铃吗。"萨博吐槽。

"你应该少作声,让我来处理就好。"丹尼尔顶回一句。

"那个,你们两位是在讲相声?"开门的不是鹿人德鲁伊,反而是一名牛人壮汉:"洛里安哥哥还在药草园里忙活,总之你们先进来吧。"

丹尼尔和萨博都红着脸,从打开的大门走了进去。

两分钟后。

"嗯~"小羊绕着萨博钻,从头到脚从前到后打量着灰兔人青年:"有趣~"

萨博露出尴尬的微笑,他最不擅长对付小孩了。特别是,当这个"小孩"还是他的哥哥,他拿自己的长辈没办法的时候。

"哥哥,你别这样绕着他转,你没看见他不自在吗?"泰罗坏笑着吐槽道。

"可是,人家想仔细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德鲁伊的特征啦。话说你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都变成德鲁伊了,却没有展露出德鲁伊该有的特征啊?"

所谓德鲁伊的特征,就是会有某些植物的部分从他们身体上出现。泰罗的牛角上缠着些许牵牛花的花藤,而小羊的羊角其实是小小的竹笋。这些都是德鲁伊们很常见的特征。

唯独萨博变成德鲁伊之后,身上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出现过。

"也许是因为我昨天才变成的德鲁伊,特征还没有出现?"萨博无奈道。

"怎么可能。德鲁伊树种都和你的身体完美融合了,融合的结果会从身体变化体现出来。你变成德鲁伊的时候就该拥有那些特征,身体变成半植物半动物的存在。"艾斯利尔轻轻扯了扯萨博的兔耳朵,"植物的部分也一定会——啊,找到了!"

"找、找到了?!"萨博大惊,所以他身上真的有植物的部分吗?!

"这里这里,耳朵背后!"小羊揉了揉萨博的兔耳朵,"这一小片的绿色~这是松针吗?和毛发几乎没有差别,嘻嘻!"

萨博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看不见也摸不着,不知道他耳朵背后那一小片的绿色是怎么回事。小羊揉他耳朵的时候他也没感觉到疼痛或者任何不适。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活不下去了才选择变成德鲁伊的。这就是所谓的"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么?

萨博在心里自嘲了一句,差点没有笑出来。幸好他忍耐能力高。

"对不起,我已经尽快赶过来了。"这时洛里安终于出现了,他之前应该是在药草园那边忙活,衣服上还沾着些许泥土,"所以,这位就是萨博先生?然后我看见丹尼尔先生也来了。稍等哦,我洗个手然后给你们泡茶。"

"我已经泡过茶了,老哥。"泰罗打断道。

"你管这个叫做茶?"鹿人德鲁伊瞥了一眼大家杯子里那个颜色偏浅的液体,"泡的时间不够,泡茶用的水热度也不够。居然拿这种东西出来款待客人,你怎么不直接从冰箱里把啤酒拿出来招待客人算了?"

泰罗偷偷把桌子边上的几瓶啤酒藏到身后,笑得超级尴尬。

萨博也趁机仔细观察洛里安。特别是把注意力都放在洛里安的鹿角上。树枝一样的鹿角上长着不算茂密的翠绿的叶子,虽然稀疏,但是就和绿宝石一样青翠欲滴。这鹿角上的叶子给人一种"这真的很德鲁伊"的感觉。大概世界上已经找不到其他德鲁伊比洛里安更像德鲁伊,而且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是德鲁伊的吧。

"那个,我们只是过来打个招呼的,马上就要走了。"萨博客套道,"你真的不用专门给我们泡茶。"

"没事,你们的茶马上就好了。"洛里安不顾萨博的反对,已经洗干净双手开始泡茶了。他从橱柜里取出来的那个包装精美的茶罐,一看可知里面装着名贵的茶叶。

"所以,你就是萨博。"鹿人青年一边忙着泡茶,一边问道,"盖亚大人通知过我了,她说你需要一些森灵魔术方面的指导?你或许应该在我这边住几天,我可以抽空教你森灵魔术。"

"这事其实不急的。"萨博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也许盖亚大人对我有什么奇怪的期待了。我实际才刚变成德鲁伊,还没有必要那么快就掌握森灵魔术。"

"确实是挺奇怪的。其他德鲁伊说想学森灵魔术,盖亚大人绝对会叫他们自己想办法,或者找德鲁伊教的人学习。"牛人壮汉插话道,"我的意思是,洛里安哥哥可是最擅长使用森灵魔术的德鲁伊。你在这个千年内恐怕不会找到比他优秀的老师了。而盖亚大人直接让你来找他,她对你的期望到底有多高?"

"哈哈哈……"萨博笑得更加尴尬。

"不管怎样,我必须遵从盖亚大人的命令。教你森灵魔术这件事越早越好,也许盖亚大人有自己的考量。"洛里安把泡好的茶倒进雅致的镶金白瓷杯子里,然后把两杯好茶端到萨博和丹尼尔的面前来,"正常情况下我会邀请你今晚留下来过夜,明天我就开始教你森灵魔术。不过最近这附近不太太平,想袭击这间诊所的人太多了。也许……再过两天?等一切平静下来,我再开始森灵魔术的教学?"

这话引起了丹尼尔的注意:"被袭击是怎么回事?一切还好吗?"

"一切还好。今早有失控的无人机来袭击,但我轻松地把它们击退了。这个国家最近都不太平。"洛里安依然一脸平静地笑着,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小事:"如果你担心伊莱恩先生的安全,这个担心是多余的。艾斯利尔哥哥和泰罗都在这里,他们最近刚好在休假。即使有我的对付不来的强敌,艾斯利尔哥哥也能轻松解决。"

他说这个的时候,萨博偷瞄了小羊一眼。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孩是强大的法师。

但这个孩子是洛里安的哥哥,是比大德鲁伊洛里安活得更久、人生阅历更丰富的几百岁"老人"。实际就是,你永远都不可以以貌取人,特别是德鲁伊这种永不衰老的生物。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听完洛里安的话,丹尼尔笑道。

"如果你想见见伊莱恩,他就在楼上他的房间里。他刚蒸完桑拿还昏昏欲睡的,不过应该还没困得想睡觉。你可以去和他聊聊。"洛里安自顾喝了一口茶,"顺带一提,他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全身的神经已经苏醒,双手也能稍微动一下了。他应该很高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

"真的?"白银骑士少年站起来,"天啊!洛里安先生,你只花了一个多星期就把一个全身瘫痪的人治疗到双手可动?你也太神了吧?——要是我下次变成全身瘫痪,也要请你来治疗我!"

"哈哈哈哈……你个乌鸦嘴!"鹿人青年大笑道,"好了,别奉承我了,要去找伊莱恩就快去吧。然后我祝愿你一直身体健康,不需要我的治疗。"

丹尼尔摸着头笑了笑,往楼上走去。

"然后你,"洛里安转过来冲萨博微笑,"我目前也许没有时间深入教你森灵魔术,但还是能抽出几分钟来教你一些森灵魔术的入门操作。你学习了之后回去自己练习,也许能快速上手。跟我到外面空气去吧。"

"好啊。"萨博赶紧把茶喝完,他感觉这么高级的茶是一滴都不能浪费。然后他就跟鹿人德鲁伊一起往外走了。红茶的香醇还在他的喉咙中萦绕,带着回甘。那确实是好茶。

"我也从盖亚大人那里听说过你的遭遇了。"到了屋外,只剩下洛里安和萨博两人的时候,鹿人德鲁伊才说,"因为急病而不得不选择变成德鲁伊……我对你的遭遇感到抱歉,真心的。"

"没关系……这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洛里安露出惊讶的表情:"你确定?你甚至都失去记忆了哦?"

常识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所有变成德鲁伊的人都会失去平生所有记忆。不过萨博比较特殊,他用了点特殊的方法保留了自己的记忆。

而盖亚大人叫萨博保守这个秘密,这事要是说出去的话会造成各种不良影响。

"真没什么大不了的。"灰兔人青年于是苦笑,装作真的失去记忆了,"我有读自己留下的日记,我能了解到自己往昔的经历。失去记忆并不是什么大事。那种人生也没什么值得记住的。"

萨博只是在装模作样地乱说,却没想到洛里安会一脸伤感地看着他。

"……呃,怎么了?"

"没有任何人生是不值得记住的,不管那个人生曾经是多么的不堪。"鹿人德鲁伊苦涩地道,"能让你说出那种自暴自弃的话,我想你也曾经历过很多吧。我真的很抱歉。……只是…很抱歉。"

萨博从来没想过他的哥哥洛里安会这么多愁善感的。有人为他萨博的过去感到难过,也让萨博觉得很难过。他原以为没有人会去在乎他这种人的。

现在,他为自己隐瞒了没有失忆这件事感到内疚了。感觉就像是他欺骗了他哥哥的感情。

"来吧。"洛里安就像安抚小孩子似的,摸了摸萨博的头,"且不提那个,我们开始练习森灵魔术吧。从最基本的开始。"

他从自己的鹿角上摘下一根树枝当作法杖,"法杖并不是必须的,徒手施法也完全可以。不过我建议你用一下法杖,这样做可以提高施法时的主观性,让你更能集中精神。"

就像是,在街头打篮球的时候并不是特别需要穿上球鞋和秋衣,随便穿也是可以的。但人们往往还是这样做了。那就是在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让自己觉得"我是专业的","我在做着专业的事情",仿佛这样的心理暗示就能让人变得更强大、做某个专业的事情时更……专业。

萨博从旁边的地面上捡起一根小树枝,然后他马上觉得这个树枝作为法杖并不顺手,皱了皱眉头。他想了又想,然后取出自己的光剑。

"认真的?"洛里安板着脸。

"哈哈哈……这个的重量刚好嘛。不要在意我。"

"总之,森灵魔术其实就是借用盖亚大人的力量,把大树海中的东西转移过来,为我们所用。"洛里安开始解说道,"你把它看作一种时空转移魔术就好。只要是大树海中存在的东西,基本都能转移过来。从植物本体到植物的产物都可以。单纯召唤植物的产物,应该是最具实战效率的。"

"比如说,从森林里把毒素和瘴气之类的东西召过来?"

"正是。"鹿人德鲁伊一笑,挥动法杖,在他面前的空地里召出一团绿色的瘴气,"这是能麻.痹神经的毒气,取自大树海中名为[死亡吐息]的大型毒草。如果你在大树海中见过这种毒草,并与之交流过,那么用[森灵魔术]把它召唤出来,是很简单的事情。"

"如果我没有呢?"

"那么你只能通过想象召唤出[能够麻.痹神经的毒气],盖亚大人的力量会根据你的要求,主动寻找符合的产物,把它召出。但大树海中符合条件的毒气其实有好几百种,效果参差不齐,效率自然远不如[从死亡吐息毒草那里取毒气]这个操作。"

"所以森灵魔术的威力取决于你对大树海的熟悉程度……"萨博念叨道。

"以及大树海对你的熟悉程度。"鹿人青年补充道,"你越受大树海的钟爱,它就越会借给你更大的力量哦。"

就像是,你对这个世界做出的贡献越多,这个世界就回报与你越多。

……好吧,这种事情在现实之中并不是绝对的。有很多时候你为了这个世界做了很多事情,薄情的人们仍然待你如粪土。但植物是很公平的。你对它们好,它们就对你好。

"嗯,你还好吧?"洛里安见萨博在发呆,问道,"你要亲自试试吗?威力什么的不重要,重点是先把森灵魔术用出来。"

"好——"心不在焉的萨博也试着释放所谓的麻.痹毒气。结果很理想,他挥动了(没有开启的)光剑之后,不远处就出现了一小团绿色的烟雾。那烟雾从浓度到颜色纯度都确实不如洛里安的森灵魔术,但它好歹是出现了。

"比想象中容易嘛。"兔子不禁高兴。

鹿人青年却呆呆地看着萨博,惊讶得长大了嘴。

"嗯,怎么了?"

"我还没有把权限给你啊。"洛里安瞪大眼说道:"你没有权限,是怎么发动森灵魔术的?"

"权限?什么权限?"

"大树海的权限!"洛里安指了指远处那片深不可测的森林,"我们使用的森灵魔术都是从那片大树海里借来的力量啊?刚才全部的权限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本来是打算把一小部分权限分给你,然后让你发动森灵魔术的!"

"呃……我不太懂?没有权限就没法发动森灵魔术吗?"

"正常来说,德鲁伊发动森灵魔术都要从附近的大树海借取力量。没有权限就借不到力量,就没法使用森灵魔术。"洛里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刚才是从哪里借来的力量?不是从诺威的大树海,是从哪里?你力量的起源难道是连通着别的大树海吗?是盖亚大人给你的豁免??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分配出去的力量明明已经饱和了啊?!"

"等、等等,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萨博满头大汗,"应该说你问的问题我一个都不明白。根本回答不了。"

"来,你再用一次刚才那个毒雾看看。"鹿人德鲁伊用一只手压在萨博的肩膀上,有点强迫性地道,"我会确保你身上没有诺威大树海的权限。让我追踪一下你的森灵魔术权限的源头吧。"

"好、好吧。"灰兔人青年相当无奈,只能举起法杖(光剑)再次挥舞,试着在不远处放出另一团毒雾。

"嗯……"洛里安一边看着那团毒雾的出现和消散,一边铁青着脸。

"……伊甸主星。"然后他低声说。

"伊甸主星?"

"你力量的源头。它确实不是来自诺威的大树海,而是来自盖亚大人秘密开拓的另一个殖民星球,伊甸主星。"洛里安自顾嘀咕道,"天啊,盖亚大人,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么危险的力量借给这孩子?"

"等等,这力量危险吗?"

"伊甸主星可是距离地球1500万光年的星球,是几百年前盖亚大人利用空间转移的能力开辟的外星殖民地之一。那里原本是一个大气条件不适合人们生存的星球,类地化改造自然是必须的。而盖亚大人本身就很擅长类地化改造。"

"所以她在那个星球里种植树木,改善大气条件。所以那是个植物星球,整个星球都是大树海咯?"

"是的。你可以这样认为。"

"所以说,我从1500万光年的一颗树海星球里抽取力量,用在这地球上了?这个时空传送相距了1500万光年??"

"盖亚大人的力量就是这样伟大。"鹿人青年耸肩:"实际上,当你把宇宙中两个地点通过折越连接到一起时,1500万光年的距离和一英尺的距离,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

萨博有很多东西想吐槽,但是他头有点晕,一时间没能说出任何话来。

"具体的请看我不做说明了。我反正不是科学家,我懂得不多。我只能说你是非常特殊的——盖亚大人给了你特殊的力量,对你有很大的期望。只希望你不要辜负盖亚大人的期望……喂!你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的,我头好晕哦。"对方只说到一半,灰兔人青年已经双腿发软,就地坐了下来。

"萨博,你的鼻子!"洛里安瞪大眼提醒道。

兔子随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然后他借着诊所那边传来的灯光,隐约看到落在指头上的一抹红色。

"噢天……"头晕的感觉愈发严重,他直接躺倒在地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醒醒,醒醒!"有谁在轻摇着萨博,"我休息时间快要完结了,我得回去龙之大陆了。"

是丹尼尔。

"呜嗯……"萨博支撑着,试图从沙发上爬起。不过他的头还在晕,爬起失败。

"请不要勉强带他回去,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进行瞬移。"洛里安劝道,"让他留在诊所这边过夜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这……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不会。艾斯利尔哥哥和泰罗都在,我们能照顾好我们的弟弟。"洛里安故意在[弟弟]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仿佛要刻意证明萨博是他的亲人。

"也好。"丹尼尔没有多说什么,转过来问萨博:"你今晚留在这里好不?我去给你取几套换洗的衣服,你就安心住下把。洛里安先生的诊所也正好适合疗养,你可以在这里安心养病。"

"我、没、病!"萨博吐槽道,"只是用了不习惯的森灵魔术,头有点晕而已。"

"是是是,你就继续嘴硬好了。"丹尼尔冷眼看着萨博,"那我先回去帮你取换洗衣服了。你好好休息。"

也不等萨博反对,丹尼尔已经一个瞬移走了。

"……我的身体怎么了?"萨博也在洛里安的搀扶下半卧而起,"用森灵魔术原来这么消耗体力吗?会对身体造成这么大的负担?"

"不。对德鲁伊而言,用森灵魔术就像呼吸一样自在。你的情况很特殊。"鹿人青年轻揉着萨博的额头,帮他舒缓神经,"事实上,我不知道你的身体到底发生什么变化了。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我想,这就是盖亚大人让你尽快来找我的原因吧。"

"哼嗯……"

"我的诊所最近不太平,这是事实。我原本不太希望你在诊所这边久留。"鹿人德鲁伊又说,"但你的情况也确实特殊,不能放着不管。我建议你在这边[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噢天,你又流鼻血了!"

他取过纸巾帮萨博擦鼻血。一片殷红色在白色的纸巾表面扩张。

"噢!"丹尼尔也刚好一个瞬移,把萨博换洗用的衣服取来。他看到洛里安帮萨博擦鼻血这一幕:"你还坚持认为自己没生病吗?幸好有洛里安先生在这里,也幸好他就是个厉害的医生。"

"严格地说,只是治疗师。"鹿人德鲁伊更正道。

"那么,就拜托你照顾他了。"丹尼尔把包裹放下,行了一个礼就瞬移走了。

那混蛋……直接把萨博丢在这里不管了。

"我原本是因为脑子里有个肿瘤,它快把我折磨死了,我才不得不变成德鲁伊的。"萨博低声说,"难道变成德鲁伊没用,那个肿瘤还在恶化吗?"

"德鲁伊之种的生命力非常强大。利用这份强大的生命力,按道理可以治好许多不治之症。你脑子里的肿瘤也不例外,它肯定已经痊愈了。"鹿人德鲁伊答道,"我见过许多类似的例子,有比你病得更重的人,癌细胞扩散到全身,还不是被德鲁伊之种救活了。"

比如说,泰罗。

"所以,不。我不认为你脑子里那个肿瘤是病因。也许只是你还没有适应德鲁伊的身体而已,别担心太多。"

"也许……"

"即使你脑子里的肿瘤一直没有消退,它也不会让你死去。德鲁伊就是有着这么强大的生命力。"

萨博不禁苦笑:"如果我脑子里真的还存在着肿瘤一直不消退,我即使永远活着也会很痛苦啊。"

"不要想太多了,孩子。"洛里安只能苦笑着安慰道,又摸了摸萨博的头,"能自己起来吗?你刚才躺在泥土地上,把衣服都弄脏了。这种时候就应该赶快去洗个澡,早早睡觉。说不定你明早醒来,一切不良状况都消失了呢。"

……这也太乐观了吧。萨博额角冒出一滴汗。

"不管怎样,我会再观察你一段时间。"鹿人青年温柔地一笑,"还有,把这个喝了。"

萨博充满疑惑地看着递到他面前的一瓶暗绿色液体。它发出一股可怕的臭味,是糅合了各种药草的泥土腥味和草臭味的混合体。

"这是……?"萨博铁青着脸。

"石楠叶特制营养汁。配料有石楠叶、山楂子、蜂王浆、肉苁蓉、鸣子百合、葡萄柚子汁、生姜、鳗鱼粉、蝮鱼眼睛、梅干、西洋芹、山芋粉、蝾螈、碳烤蝮蛇、伞菌、冬虫夏草、红茶蘑菇、鳖、海狗精……每一种药都具备滋补身体的效果,对你很有益处哦!"

"呃!你确定这些东西混在一起不会造成食物中毒?!"

"不会不会,我已经在许多患者身上试验过了。"洛里安脸上略带阴险地凑近萨博:"就连伊莱恩也是喝了这个,病况才会在一个星期内快速好转的哦。我不会骗你的,赶紧把这个喝下去吧~"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在诊所的夜空之下回荡。

第二天早上。

伊莱恩不怀好意地看着在那里安静地吃着早餐的兔子。

虽然他昨天和丹尼尔聊过之后就知道萨博要过来,却没想到萨博居然赖着不走,直接在洛里安的诊所里住下了。

而且洛里安现在还跟萨博高兴地聊着森灵魔术的事情,这让伊莱恩有点不高兴。他感觉自己被冷落在一旁了。

所以,当洛里安拿出那瓶[楠叶特制营养汁],准备给萨博喝,而且萨博脸色惨白找着各种借口想不喝的时候,伊莱恩可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你在笑笑什么?"洛里安注意到了伊莱恩的偷笑,取出另一瓶营养汁放到伊莱恩面前:"公平起见,你也有份哦,给我喝哦!"

啊这。这下轮到伊莱恩脸色惨白了。

伊莱恩强行把那个超难喝的营养汁灌下肚,眩晕了几分钟之后才回过神来,顺势就问萨博:"所、所以,你真的成了德鲁伊,而且失去了记忆?"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和萨博打过交道,不过萨博这家伙比较冷淡,总是躲在旅馆里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和伊莱恩的交流也就仅限于一两句问候而已。伊莱恩一直觉得萨博是个听没礼貌的家伙。但谁知道事实是如何呢?也许萨博只是刚动完大手术不久,身体太过虚弱,没有体力和外人闲聊而已?

而且他还变成德鲁伊了。他之前的身体状况真的有这么糟糕吗?要不是真的身患绝症走投无路了,应该不会至于要靠变成德鲁伊来延命吧?要知道变成德鲁伊要失去生平所有记忆,那个副作用是很巨大的啊。

"我确实是。"灰兔人青年平静地答道,估计刚喝完营养汁还在头晕:"详细的情况请不要过问了。"

那么伊莱恩只能保持沉默。不过确实。萨博之前还因为那个叫做OODT的怪病而不得不把体内绝大部分的内脏都换掉,勉强从鬼门关前捡回来一条小命。他马上又因为别的绝症而不得不靠德鲁伊之种来延命。仿佛世界上所有不幸的事情都集中在萨博一个人身上了。他还在打击之中,不愿意谈论自己的遭遇,也是理所当然吧。

"所以,我们今天还要练习森灵魔术吗?"萨博转而问洛里安。

"不,昨天你练完就流鼻血了,原因还没找到。马上回归练习,也太危险了。我觉得还是观察一段时间再说。"鹿人青年微笑着答道,把一杯(漱口用的?)红茶放在萨博面前,又放下一盘鸡蛋三文治作为萨博的早餐。

"那,好吧。"萨博咬了一口三文治,"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变成纯粹过来休养吗?"

"休养也不错。你还在适应期,没必要马上就学会森灵魔术。"洛里安一脸宠溺地看着他弟弟。

伊莱恩不禁有点嫉妒。当然,他是在嫉妒萨博能吃固体食物,而他伊莱恩只能吃燕麦粥。他绝对不是在嫉妒别的东西,绝对不是。

"嘻嘻,既然你很闲,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啊?"小羊于是凑过去,用他白色的小脸蛋使劲蹭萨博的兔子脸。

"哥哥,不要妨碍萨博吃早餐。"洛里安没好气地说,"而且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不要欺负他。"

眼前的状况怎么看都更像是小羊那边容易被欺负的,毕竟一边是只十岁的小羊,而另一边至少是只成年的兔子。然而德鲁伊不可貌相,这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我可以陪哥哥你玩哦,"萨博也苦笑道,"但是玩什么?洛里安哥哥的家中不像是有游戏机。然后体力活动我也不太想做。嗯……要下棋吗?"

"不要!那个太消耗脑力!"小羊往咖啡里使劲倒入砂糖,"人家糖分明明都不够用了,还要我消耗脑力么!"

他哪里是糖分不够用了,他甚至都不算是把砂糖倒进咖啡里,而是往砂糖的小山中倒入咖啡汁来调味。那个杯子里亮晶晶的砂糖颗粒比咖啡还多,它们吸收咖啡之后,在日光下闪耀出焦糖色的光泽。

洛里安和泰罗都用着见惯不怪的表情看着他们哥哥,甚至都不劝一下。因为德鲁伊不会得糖尿病也不会有蛀牙,所以就任他乱来了是吧?

"啊,我有主意了。"鹿人德鲁伊笑道,"今天去野外实习如何?"

"野、野外实习?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去大树海里观察里面的动植物。"洛里安更高兴地笑道,"我有教萨博森灵魔术的义务,又得照顾你。那么只有这个办法能兼顾好两边。大树海的新鲜空气对疗愈身体很有帮助哦。"

"而且多认识大树海中的动植物,能提高森灵魔术的效率。"萨博念叨道,"我没有意见,这是个很不错的提议。"

"耶!那么我们去森林里野餐咯!留下泰罗看家就好!"小羊高兴得手舞足蹈。

"又是我看家吗……"牛人壮汉反而一脸失落。

"我们去去就回来。我带点好吃的慰劳你怎样?"鹿人青年劝道,"如果是直接从大树海里采摘的东西,带回来应该没有问题吧。你想吃什么?水果还是干果?"

"如果你们真的要带东西回来慰劳我,我想要塔古米树的天然树洞里自然酿造的果酒。"泰罗期待起来,"好久没喝到那个了,人类酿造的酒水总是有一股工业制品的味道,和那个果酒的清甜没法比。"

"明白了,我会想办法的。"洛里安做了个笔记:"顺带一提,那个果酒不是天然酿造的,是那附近生息的黑臂猿猴们采摘水果放进树洞里酿制的。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树洞之中会自然生成果酒吧?"

"啊哈哈哈哈是这样吗?——"泰罗尴尬地笑着。

洛里安摇了摇头,转过来看着伊莱恩,又看了看萨博:"我不会说大树海是完全安全的。实际上大树海相当危险,里面有很多恐怖的魔兽和珍兽。但大树海里的动植物原则上说是绝对不会伤害德鲁伊的,我至少可以保证萨博不会遇到危险。"

"我、我呢……?"伊莱恩扬了扬眉。

"我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你不会遇到危险,我甚至没有办法百分之百保证自己能一直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特别是,当我要爬到树上帮泰罗取果酒的时候。"鹿人德鲁伊对他弟弟吩咐道,"所以,你能保证这一点吗,萨博?——当我不得离开伊莱恩身边的时候,你要一直留在他身边,确保大树海里的动植物不会伤害到他。"

"只要他留在任何德鲁伊的身边,就不会被大树海里的生物袭击吗?"萨博将信将疑,"身为德鲁伊的我,也绝对不会被大树海里的生物袭击?"

"正是如此。德鲁伊都是受到盖亚大人庇护的存在,而大树海中的动植物,不管有多凶残,都能辨认出这份庇护。因此你大可放心。"

"好吧。我答应——"

"等等,你们是不是漏了什么?"小羊生气地打断道,"洛里安你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一定要萨博留在小伊莱恩身边保护他?我不也跟你们一起去吗,这种事情拜托我不就好了吗?"

"可是哥哥你这么……咳咳……活泼,一旦进入大树海肯定马上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我们追都追不上。拜托你保护伊莱恩先生,岂不是白费气力么?"

"人家才不会啦!要是人家答应了去保护谁,绝对会保护好的啦!"艾斯利尔(假装)生气地挥舞着两只小手,可爱。

"那么你能答应我,见到狍鹿群的时候,不会兴奋地跑去追赶吗?"

"呜嗯,那个嘛——"小羊嘟起嘴。

"你又能答应我,遇到稀有的独角兽和飞马时,不会去骚扰它们吗?"

"确实…做不到……"小羊又缩小了一圈。

"就是嘛。哥哥整天只顾着玩,有好玩的就马上得意忘形了。"洛里安教训道。怎么这听起来像是家长教训孩子,而不是弟弟教训哥哥呢?

"可是可是,人家是小孩子嘛!小孩子喜欢玩有什么问题!要你管!嗷嗷嗷!"小羊气得手舞足蹈,躺在沙发上扭来扭去,耍着小脾气。

"哥哥好可爱。"萨博露出老父亲般的慈笑。

"就是啦,艾斯利尔哥哥最~可~爱~了。"泰罗也补了一句。

(你们是不是有病……)伊莱恩心里疯狂吐槽。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吃完早餐就出发。"洛里安苦笑道,"泰罗要给我好好看家哦。"

"好哒~"

"带上便当,记得带便当!"小羊提醒道,"我们中午可以在世界树上的[豪宅]里吃午饭,嘻嘻!"

他真的把这当作是去野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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