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十月飞雪是常有的事情,甚至有过八月下雪的记录,可见天气之恶劣。

马跑了一天,随着夜幕的降临,气温越发的低了,顾梓轩肩部中箭,坚持了一天,已然是摇摇欲坠。

“参将,不能走了,天太黑了,辨不清方向,看不清路。”士兵禀告。

顾梓轩勒住马,看看周围,点点头“原地休息吧。”

他几乎没有任何力气了,肩上的伤口随着颠簸始终没有止住血,马一停,顾梓轩几乎是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士兵七手八脚的扶住他。

“参将,参将。”

顾梓轩睁了睁眼睛,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说不出什么来,只是徒劳的张了张嘴。

“得把箭拔出来,不然参将就撑不住了。”士兵都有这种经验,此刻却没人敢下手。

一个年纪大些的士兵狠下心来,在顾梓轩的脸上拍了拍“参将,参将,箭得拔出来,您点个头,我就动手了。”

顾梓轩点点头,声音又低又弱“没事,拔吧。”

“呃·····啊”顾梓轩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叫。

血顺着那窟窿一个劲儿的往外冒,当兵的身上一般都带着些金创药,老兵把粉末洒在伤口上,从顾梓轩里衣上撕下一块干净些的布,把伤口裹了起来。

大漠的夜晚空气都散发着凉意,士兵们不敢升起火来,只能挤在一起取暖,说实话,大漠的夜空是十分漂亮的,深邃而神秘,星子低低的,好像伸手就能碰到一样,亘古不变的看着这片大地,看着大地上的额人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心情欣赏这样的景色。

顾梓轩肩上一阵阵的发疼,但是他顾不上那疼痛,他咬着牙,想着不对的地方,丽兹人在城外滞留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下令驱赶,总兵早上为什么劝自己不要巡逻,是巧合吗?城外的护卫队呢,关城门固然是办法,却也失了先机,城外的护卫队为何没有接应作战。

他想着这些,觉得头越发的沉了。

“参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旁边的士兵低声问。

顾梓轩强打起精神“咱们还得回去,绕到西边城门回去,那边是林子,不容易包围,城里是咱们的地盘,回去咱们就把丽兹人打成狗,这帮孙子······”

士兵信任的点点头“嗯,我们都要听参将的。”

······

夜深了,顾梓轩没回应,士兵想着他睡着了,也不好打扰,就没说话,半梦半醒的眯了一会儿,只听着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急促,士兵伸手一摸,顾梓轩的额头已经烧的烫人了。

上过战场的都知道,很多士兵不是当时死与受伤,多是因为伤后的感染而死,发烧就是死神迫近的第一步,士兵慌乱起来。

其他士兵围过来“怎么办?”他们心里也没了主意。

士兵们把自己的袍子脱下来,把顾梓轩裹的紧紧的,他一直脸颊烧的通红,士兵们唤也唤不醒,整个人都陷在了噩梦中。

梦境一会儿一换,一会儿是草原,一会儿是遍地的白骨,一会儿热闹的早市,一会儿是被屠杀的村镇,他眼球不安的颤动着,就是醒不过来。

在顾梓轩昏迷的这一夜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王习那边的小队吸引着一股敌人跑了一晚上,还是被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方,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包围了能做什么呢。

“周国人,投降吧,我们不杀降将,你可以和我们合作,你明白的,我们需要熟知大周的将领,一旦我王功成,你可以得到丰厚的赏赐。”说话的人看样子也是一个小头目,他们把披着顾梓轩披风的王习,错认为是打探到消息里说的有能力有背景的年轻将军了。

被包围的士兵们没人说话。

“久安城保不住了,你们的坚持没有意义。”

“久安城城墙经历数次加固修缮,一天就想打开久安城,痴心妄想。”

“如果有人打开了城门呢?”那丽兹将领笑眯眯的说。

被包围的士兵握紧了双手。

“我······我”一个年轻的士兵说话,声音有些发抖,操纵着马匹想丽兹人那边走了两步,有些不安内疚的看同袍兄弟们。

众人没有表情。

他下定决心似的,往那边走。

丽兹人将领脸上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他相信只要有了带头的人,这些周国人很快就会投降的。

血,远远溅出。

年轻人从马上翻下来,眼睛看着天空。

王习用手背擦擦脸上的血,将大刀收回来。

“大周人,不做卖国贼。”

他看着周围的兄弟,大家的眼神十分坦然。

“来世再做兄弟。”

几乎是同时,十一人全部横刀自刎。

大周人,不做卖国贼,久安的儿子,不做丽兹的走狗。

······

久安城破了。

百姓们在嘈杂声中醒来,有人趁着夜间打开了久安的城门,城门口士兵的鲜血喷溅在城墙上,灰扑扑的城墙变成了暗褐色,血腥味扑鼻。

他们尽力了,手中的刀卷了刃,血糊住了睫毛。

“总兵呢?”副总兵急急忙忙的扑进总兵府。

却只看见一个老仆,茫然的摇摇头“总兵······总兵早上就走了。”

副总兵凄凉的大笑俩声“奸臣误国”握着手中的刀,冲回了城门处。

丽兹人向来是劫掠民族,如同蝗虫一般,打下一个城市,就得意洋洋的消耗一番,不会想着治理百姓什么的。

“爹,娘,我害怕。”

“不许出声。”百姓们含着眼泪将孩子藏在米缸里,地洞里。

他们不能所有人都藏起来,丽兹人如果什么都发现不了,反而会大肆搜寻,那样的损失会更大的。

惨叫声哀嚎声成了今晚的音乐,星子冷冷的看着人间,看着这悲欢离合,人世惨态。

······

从那士兵来报消息,不过短短几日,顾昭和华安长公主却好像老了好几岁,顾昭咬着牙在朝中周旋,粮草排兵他都要亲自过问,丽兹人必须付出代价。

他神色冷的吓人,上朝时他从谁身上扫过,那人都要打个寒颤。

华安长公主面上不显,每日还要安慰顾昭,只有阿福知道娘亲每日都要在三哥的院子里呆上好一会儿,她就是靠着没有尸体,儿子可能没死这个渺茫的希望坚持着。

“小姐,有传令官来了。”

阿福这几日也没法入睡,她要安慰母亲,要接过一些家事,少女脸上的婴儿肥迅速的消失了,瘦的下巴尖尖,眼下两抹青黑。

“叫进来,别让母亲看见”。阿福想了想,低声吩咐。

她一见那传令官就感觉眼前一黑,那人胳膊上系着一根白色的布条,阿福努力的扶着桌子站稳。

“什么事?”

传令人低下头“贵府顾参将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阿福手紧紧扣着桌子“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件事,先别告诉娘亲”她不知自己已然满脸是泪,平安扶着她,阿福喘着气叮嘱。

窗外的华安长公主踉跄的走了两步,没有知觉的一头栽倒。

······

华安长公主病的厉害,她整日发低烧,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有时候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大概在梦里,她的孩子们都好好的,健康快乐的活着。

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开出了无数养心神的药,这个说公主是急火攻心,那个说公主内郁难散,总之是心病,反正只能慢慢将养着,渐渐的,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时也没什么精神,药也喝不进去。

皇后见她憔悴成这个样子,心疼的只掉眼泪,握着她的手道“梓轩还没成家呢,这孩子心里有抱负,虽然去了,咱们做家人的也要给孩子挑一门好亲,将来他兄弟的孩子过继给他一个,香火也能延续下去。”

华安长公主的眼珠转了转,她素来是不大信这些,现在想想却也觉得有道理,不能让梓轩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下面,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才好些,阿福虽然觉得有些荒唐却不舍得打破母亲的希望。

华安长公主精神好些了,便让人搜集来长安世家中未婚配而早夭的女子,拿出挑儿媳妇的劲头,想着要给儿子挑一个好妻子,她使人打听到吴家,她们家有个小女儿,十二岁的时候生病去世了,小姑娘活着的时候,才华品貌没有不好的地方,吴家也想着要给女儿结一门冥婚。

华安长公主找了媒人,虽然是冥婚,她却想着每一步都要按着儿子还活着时候的娶亲仪式来办,媒人还没派出去,有人上门来了。

“夫人,吏部尚书云家的大小姐求见。”

“什么事?阿福不在吗?”

“云小姐说要见您,不是要见郡主?”

华安长公主皱了皱眉,还是道“叫进来吧。”

“见过华安长公主殿下,给殿下请安。”云秀玉规规矩矩的行礼,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襦裙,头上一件发饰也没有,身形亦是瘦的厉害。

“起来吧,府上事务繁多,你有何事寻我直说吧。”

云秀玉弯腰拜下去“小女此来,只为请华安长公主做主。”

华安长公主又皱起了眉毛。

她声音十分坚定,额头贴在地上,满是恳求甚至是哀求“小女与顾梓轩互生恋慕,早先便已经互许终生,只求殿下为我二人主持婚事。”

一言出,满室静寂。

------题外话------

其实前面有过伏笔的,云姑娘非常关心三哥的事情。

好消息是我电脑没坏,但是他还让我放在哪里整整一天,重装了系统心好累,我的游戏啊。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别生气。

坏消息是我网口坏了,一寝室的人只有我的网坏了,等着网络部来修,运气好差。

明天更6000,我明天上课去借网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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