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沈府大厅里,萧元启和沈思容是坐在上首的。成亲之前是父女翁婿的关系,可从她出了这个门开始,就成了君和臣了。

沈思容耳边听着沈世言与萧元启的对话,眼睛却是在王氏和沈思仪身上游走。

不知过了多久,管家来报说是午饭已经安排妥当。

“好了,你下去吧,下午的戏班可是无误了?”

不等管家回话,萧元启便轻笑一声,沈思容觉得这笑来得突然,一偏头,正对上萧元启黝黑的眼瞳,一怔后,沈思容就明白了,萧元启是要送“礼”了……

“多劳岳丈大人费心了,不过,用过饭我和思容还要去个地方。就不留下看戏了。”萧元启叫着“岳丈大人”,给足了沈世言面子,他闻言接着萧元启的话问下去:“不知殿下和娘娘要去何处啊?”

要是沈世言不问,这个“礼”可就送不出去了。萧元启等着他问完,微垂下眼去,淡淡地看过王氏。

“今日是思容归宁之日,除了沈府,自然还要去安国寺看看她的娘亲,也就是本太子的岳母大人。”

此话一出,沈世言立马就噤了声,脸上闪过不自然的情绪,王氏却是收不住的惨白。萧元启这话就是站在沈思容的角度,说明了他不承认王氏就他的岳母。

同时,这情况让王氏心惊胆颤。挡在袖子下的手阵阵发麻,鼻尖上坠下一滴汗珠。

王氏不自然的笑了笑,尴尬之色尽显,心里却在想着,太子现在是这般态度,万一哪天想起来替沈思容查当年的事情,那……

“殿下,此去安国寺路途有些远,不如您和娘娘改日再去吧。”说话的是沈思仪,她不太懂上一辈的恩怨,她的目的很简单,留下太子而已。

萧元启嘴角挂起玩味的笑,看了这沈府也不简单啊。他看向沈思容,见她满脸的平静,看来之前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不知为何,萧元启此刻的心软了一瞬。

摇了摇头,萧元启将目光在沈思仪身上刻意的顿了顿,看似在上下打量,嘴里同时说道:“不了,过了今日,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

沈世言见萧元启语气里有着点点不耐,急忙止住沈思仪将要说的话:“仪儿,时辰差不多了,去唤人上饭菜。”

好不容易的机会就这么被糟蹋了,那自己精心设计的不是无路可施?沈思仪心中气恼却也只好退了下去。

而自萧元启说了要去安国寺后,沈家人的心都被提在半空中,不上不下,饭桌上很是沉默。等用过了午饭,萧元启依言带着沈思容离开,并当这沈家人的面儿吩咐车夫将车赶往安国山方向。

骏马扬蹄,细细的尘雾飞着。沈思容从后窗看到站在府门口的王氏与沈世言暗着神色耳语,心头一轻。看来他们也是多了个心眼的,要是现在马车行驶的方向是直接往皇宫去的,那么今日之举就失去意义了,相反,他们还会安心不少。

“如何,这个礼你可喜欢?”

萧元启见沈思容嘴角挂着笑,这笑不像她平日的淡笑,而是从心底间透出的笑,有着感染人心的力量。

收起笑意,沈思容半鞠了一躬:“在此先谢过殿下了。殿下请放心,我的忠心自然是殿下的。”说完,沈思容看了看外面的路,吩咐车夫道:“绕过前面的路口回宫去吧。”

“哦?为何?”萧元启挑眉问道。

“殿下今日这礼,分量够了。我们是从宫里出来的,要是今日我们真去了安国寺,不知有多少闲言出来,于殿下无益。”

沈思容说的是她的思量,不过她顾忌的还有一事——龙凤合鸣。

她说的萧元启又怎么会不知道。萧元启根本没有打算去安国寺,刚刚只是耍的障眼法。此刻见沈思容为他打算,就顺势安排道:“听太子妃的,回宫。”

当晚,沈思容很早就熄了灯,对外只说自己身体不适。其实是不想再与太子起纠纷,所以出此下策。

太子不到揽月殿,沈思容是觉得轻松了,可是麻烦的却是铺天盖地的传言。宫中的流言蜚语有多么地强大,在储秀宫她就领教过了。萧元启并没有派人制止住,相反,他就是要看看,她在东宫没有他的支撑能怎么过。

等了好几天,揽月殿里也没有消息出来,风音阁和秋菊苑自然就坐不住了。吴晚晴还算聪明,想着怎么也得多拉着个人。于是这天一大早她就去了秋菊苑找柳然相商。

“妹妹如此风火的来,瞧着模样,有什么喜事?”柳然就吴晚晴进了她的房,起身相迎,虽然叫着妹妹,但是在姿态上却输了一截,口里确实柔声打趣道。

吴晚晴一坐下,也不顾她的戏言,关上了房门,状似神秘的凑到柳然耳边道:“太子妃失宠了。”

这话一说,柳然急忙朝屋外张望着,屋外分明只有她们两人的贴身宫女而已。见柳然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吴晚晴不耐地说道:“你别看了,没外人。再说,就算有人听见,我也不怕。”

柳然上前一步扬手挡在吴晚晴嘴前:“妹妹可别这样说,毕竟她是太子妃。再说,这话无凭无据的,到时候叫太子殿下知道就不好了。”

“殿下?哼,殿下已经连着两日在我那儿过夜了,我倒真是觉得稀奇,她好歹也是个美人,怎么殿下才一晚就厌了?”吴晚晴看着柳然那样,眼里不觉的透出轻蔑。她一直看不惯这胆小怕事的柳然,不过也好,少个对手。

“只是几日没有去那过夜罢了,说明不了什么的。”柳然的语言说得看似很有道理,实则将吴晚晴的气性又提高了几分。

吴晚晴重重地拍了拍桌子:“这个太子妃也不是这么好当的。没有太子的宠爱,什么都是空的。”

柳然只是看着她笑笑,吴晚晴懊恼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暗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

“走吧,陪我一起去趟揽月殿,我倒想看看她的惨样……”

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柳然就往外走去。

到了揽月殿,沈思容正在午睡,奶娘听了内监的禀报只好出来挡人。她看了看来意不明的两人,冷着脸道:“两位有事吗?娘娘刚刚睡下了。”

柳然怯怯地拉着吴晚晴的衣摆,挂着笑说道:“既然娘娘睡着,我们还是改日在来吧。”边说着,还对奶娘点头示意着。

吴晚晴瞪了柳然一眼,柳然立刻低下头去,一旁的寒香将一切看得清楚,她直眼看向吴晚晴:“不知吴夫人想如何啊?”

本来寒香此话没什么错,但是那一声“夫人”却刺痛了吴晚晴的耳朵,好似在提醒她,她连太子侧妃也不是。

“你一个下人,竟敢如此嚣张?来人,给我拉下去大二十大板。”

吴晚晴本是外邦人,一向骄纵放任惯了,后来被姨母姨夫收养下来,也是一直宠着的,就连后来到了宫里,太子对她也是极为宽厚。此刻她上了怒气,哪里还记得什么规矩。

内监们都是看惯了眼色的主,此刻两方都不敢得罪,只好面面相觑。柳然见状挡在吴晚晴身前:“妹妹,我们回去吧,闹到最后怕太子妃怪罪啊。”

“是啊,我也劝你回去消消火才好。”沈思容的声音从门里传来,众人一愣,“吱”的一声,门被打开来,沈思容眉目流转间满是严肃。

“娘娘。”奶娘和寒香率先行礼,众人跟着跪下。

“卑妾见过太子妃娘娘。”吴晚晴见沈思容出来,也只好不乐意的行礼。

沈思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动静,谁想这吴晚晴还真是胆子不小。在她的殿里也想动她的人。

“是你想在我这里动人吗?”沈思容知道今日若是不能再东宫立威,那么此后任谁都能欺到她头上去了。

她今日就要让众人知道,不管太子对她的态度如何,她都不是能随意欺负的,这里不比沈府,你退一步就没有再进的余地。

吴晚晴见沈思容的态度强硬起来,心底不免有几分虚:“是她先出言不逊的。”吴晚晴以为沈思容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

“出言不逊?难道她不该叫你‘夫人’?或者说,你想要当娘娘呢?”沈思容眼里利光一刺,不仅是吴晚晴,连一旁的柳然都是一骇。

吴晚晴不可置信的对上沈思容的眼,她怎么会猜到?

“好了,你们不是找我有事儿吗?我现在出来了,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吴晚晴下意识的看了看柳然的方向,却见柳然正低着头,她拧着眉头不知道怎么自说其话。

沈思容见她一副为难的样子,冷笑一声,淡淡的开口道:“既然只是例行的请安,就下去吧,今日你们来得晚了。明日记得早些过来。”

说罢,两人也就借着台阶退下了。

“娘娘,你就这么放过她?”奶娘指的自然是吴氏。

沈思容没出声,她既要立威也不能将她们逼得太死,否则也没什么好处,只要她们明白,揽月殿不是这么好惹的。沈思容这才想起寒香,她隔着奶娘看了看寒香,问道:“寒香,你没事吧?”

突然被沈思容问及,寒香有些怔怔的,沈思容见她微呆的样子,浅笑了笑,走回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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