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思容的身子慢慢好起来的时候,才知道那个叫做若兰的新人就快要进宫了。想想,原来一个月也是过得这般的快,想想,她原来已经这么久没有出过揽月殿了,想想,她原来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个人了。

“娘娘?”在向沈思容禀报事宜的奶娘见她走神,轻声唤道。

“啊?”沈思容抱歉的浅笑,示意奶娘继续说下去。

奶娘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册子放到沈思容面前:“娘娘,这关于进位分的事情还得太子殿下过目后才能定,除此之外,再就是宫室的安排了。是安排在与太子所居的崇文殿相近,还是放在秋菊苑那边去?”

耳边是奶娘条例清晰的话语,沈思容却实在提不起几分精神,眉尾已经暗暗作痛了,沈思容略微抬起手来,止住奶娘的话:“关于位分,我早就和太子说过了,不过具体的也要他拿定。至于宫室,就去问太子吧,他喜,便近些,不喜,便不近。”

一股脑将事情全部推给了萧元启,沈思容不是出于生气,而是没了心,也就不必再尽心了。她想通了,只要她没有错处,坐稳了这个位置,总有一天,她的娘亲能够恢复名分,最恶也不过是一个等字,等到她死。

“那位分具体要怎么定呢?而且这些小事都去问太子,也不大好吧。”奶娘办事是日益谨慎起来,这倒是件好事,不过现在的沈思容就受不住了。

“奶娘,你就看着办吧。时辰不早了,我累了。”

沈思容的脸色的确不大好看,奶娘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想起沈思容大病初愈。说起沈思容的伤,奶娘就来气,好几日见不到她,知道被太子禁了足也没当一回事,却不想再见时,才知道沈思容出了这档子事情。

心疼还是占着上风,奶娘退了下去。

她琢磨着宫室自然是越偏越好,也就不再犹豫了,当即吩咐宫人收拾了秋菊苑旁的暮春居准备拨给即将进宫的若兰。

而位分的事情也只好她去崇文殿走一遭了。

算算时候,太子应该还未就寝,不想此事总是拖着,奶娘卷着夜色崇文殿走去,刚刚进崇文殿,就和出来的寒香撞个正着。

“你怎么会来这里?”奶娘上下打量着寒香,见她脸上并无慌张,衣衫也是齐整的,才放下几成心来。

寒香没有丝毫的尴尬,直言道:“殿下唤我来拿东西给娘娘。”

一边说着,寒香就从袖中那出一个瓷瓶,不等奶娘问话,寒香便说着:“这是血气丸,正是深冬,娘娘一向怕寒,殿下便让人寻了这个来。”

奶娘这才完全放心下来,门口的内监出来宣她,她和寒香对视一眼就进去了。

“殿下,人带来了。”

内监看萧元启没有特别的吩咐,就大敞着殿门守在门口。

“见过殿下。”奶娘态度较为疏离,萧元启的笔触停了停,终于是落下了。

“奶娘无需多礼,可是揽月殿出来事?”萧元启低着眉眼问道。

“揽月殿无事,奴婢是来询殿下的,这五日后的新人该给个什么位分,其余两位又该加什么位分?”

萧元启眉心皱起,形成两道浅淡的沟壑:“此事我早已经交代过了太子妃,现如今又何须来问我?”

不理会萧元启的不悦,奶娘心想着我自己都不高兴着,何必顾着你的高兴。奶娘略带着冷意的回道:“娘娘已经将东宫之事交由奴婢代理了,此事奴婢也曾问过娘娘,可是娘娘说,此乃殿下之事,当由殿下决定。时间很紧,所以奴婢才深夜来叨扰殿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她当真这么说的?”萧元启心知奶娘所说必定不尽是实,但还是问了一句。

“是。”奶娘话说得很是圆满,可是不满之情满怀着,她是看着沈思容长大的,纵然她心思再深沉,她也是明白的。那孩子不经意之间已经对太子殿下动了心,也正是因为动了心却也因为此次的事情伤得更深。

宫中没有几个人知道内情,可是写意已经完完本本的说与她听了,若是未曾寒心,她是不会冷淡到此地步的,甚至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为母正名)都放在其后了。

她们都只知沈思容之难、之怨、之痛。可萧元启心里也何尝好受?他在知道沈思容可能一直都是在他面前伪装之时,心中是莫名的难耐。那十杖是他一时冲动之举,但那每一下也打得他心中郁闷。

知道自己误解了她,萧元启已经做出了歉意,也赏赐了不少,可她却还是那副样子。要知道以太子之姿去给她低头是天大的荣耀。

“你下去吧。位分一事我拟定后会派人送报与你。”萧元启沉声落地,若有实质垂下,击打着这安静的大殿。

“是,奴婢告退。”

萧元启在案前继续执笔写着什么,心中却不平静。她此番是想要造反吗?还是她以为之前对她的信任和宠爱能够让她如此放肆。

好,既然你不要这宠爱,那我就分给别人。既然你不要这君子之交的信任,那我往后便不再给你空下一丝余地。既然你选择了不在乎,那你日后就莫要后悔。

萧元启越想着,胸中的郁闷之气就越难以纾解,只能让它如同钝口的刀锋一般的磨人,难受却够不上疼。

萧元启闭上暗眸,想着方才寒香所说的。

“娘娘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太医说伤了根本,还要调理一段时日。”

“娘娘她……她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再心念及殿下了。”

“奴婢看得真切,娘娘此次,是真的被伤了心了。”

“殿下,恕我直言一句,若是您本就无心,那便放了娘娘吧。”

手下重重一拍,沾满了墨汁的笔头落在案上,溅起了星点的黑墨,那黑墨散得毫无章法,落在萧元启案上的纸上。

细细一看,那是刚刚勾勒出的一副园中景色,而仔细看去,那分明就是沈府的晓园。萧元启看着那墨汁被宣纸吸了进去,那画也被晕在了这凌乱的墨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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