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进行登基大典,萧元启一行依旧住在东宫里。先皇驾崩,朝政紊乱,萧元启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好生休息了。沈思容帮不了他什么,只好每日让御膳房中多煮些补身子的东西送过去,或是在萧元启的膳食中加些药材。

沈思容知道若是先朝,新皇登基断断不会有这么复杂的事情出现。萧元启所烦恼的无非是一个萧元丰罢了。

“娘娘,就寝吧……”写意铺了了床,对着站在窗边的沈思容说道。

窗前是一排冷梅,现在已经凋谢了。遒劲的枝干让人心中升起淡淡的力量,不远处有些零碎的桃色在柔和的月光下飘近,沈思容将手伸出窗外,一阵风吹起,那浅粉色叠加的桃花瓣便落在她的手心中。

“写意,你派人去问问,安国寺的桃花是不是已经谢了?”沈思容看了一眼发愣的写意,自从上次允她出宫后,她便时常会发愣,也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

沈思容自然不知道写意和萧元丰的那一段,写意在事情发生时的确是想老老实实的告诉沈思容的,可是,等到回宫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忍了下来。

“写意?”沈思容挑眉道,看不出喜怒的脸上有些许不耐。

写意闻声“啊”了一声方才回神,她慌忙的往地上一跪:“娘娘恕罪。”

沈思容哑然:“我让你去问安国寺的桃花是不是谢了,你请罪又是为何?”

“奴婢……”写意咬着唇,不安的轻轻动着双腿,沈思容转过身,脸上换成一副阴沉之色,宫中哪里有秘密,写意以为那件事情她不知道,所以一直心里不安,她没有苛责写意只是因为她以为写意所言的不过是琐碎的事情,现在看来,却不是了。

“写意,你那日对璃王说了些什么?”

写意骇然的瞪大了眼,眼中满是惊异之色:“娘娘,奴婢,奴婢知错了。”她没有问沈思容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只是伏在地上认错,抽泣之声渐渐传入沈思容的耳中。

沈思容关上了窗子,关上了窗外的清风明月,关上了窗外的落英纷纷。

“说吧,你到底和璃王说了什么?”

她先前想的果然不错,写意的确是不能担当大任之人,要是“寒香”还在身边可就好了……想起寒夜,沈思容再次推开窗,望向不远处的屋檐,他今日可是在那里守着?自从遇刺回来,寒夜便成了她的专属暗卫,她能够感到寒夜在感情上对她的改变,她亦相信,萧元启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他依旧让寒夜留在她身边?

“娘娘,奴婢无意间和璃王说起了娘娘被杖责一事……”写意的声音渐渐小去,沈思容不等她的话音落下,便重重的将窗柩一拍:“什么……你……”

气急的沈思容心头大乱,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却不曾想过他们说了这个。

她不会自以为然的认为萧元丰会为了她而做什么,但是她现在也必须要做些什么了,思绪微定沈思容压下怒气吩咐道:“此事罢了,若有下次,莫怪我留不得你在宫中了。”

“啊……谢娘娘,谢娘娘……”写意大喜于色,泛红的眼眶更加莹润。

“你明日一早边去南宫门替我寻人问问,安国寺的桃花可是谢了。”沈思容再三吩咐道。写意不知沈思容要问那桃花是何意思,但是她没有多话,答允下来便退了出去。

月色朦胧,沈思容不知自己此番的棋,究竟对还是错……

次日一早,写意如沈思容所吩咐的去了南宫门,那侍卫闻言不大明白,但是还是互相打探一番,告诉写意,安国寺的桃花还未谢完。

而另一头,沈思容派人去通报,她必须见见萧元启。她在崇文殿外等了约莫一个时辰,郭公公才来召她进去。

“有劳公公了。”郭公公憔悴了不少,看得沈思容心中酸意不止。

郭公公摆了摆手:“娘娘客气了,老奴有一事相求。”

“公公但说无妨。”沈思容对郭公公很是客气,不是因为他现在和汪广荣一样都是萧元启身边的人,也不因为他在宫中的资历,只因为他对先皇的那份情便足够动容。

郭公公停下脚步,低声道:“殿下这几日忧心忡忡,不曾好生用膳就寝,殿下素来看重娘娘,还望娘娘能够劝谏一二啊。”

沈思容颔首浅笑答应下来,眼见不远大开的门里,萧元启身着明黄色朝服在御案前执笔批着什么。郭公公没有跟着进去,而是挥着拂尘将殿内的宫人召了出来。

徒步走过那殿内的雕栏,沈思容在御案前落脚,微微张口,却不知究竟要说些什么,桌上摊放着一排奏章,萧元启提着笔在宣纸上落下点点朱砂。

“可看够了?”

低沉而带着调笑的声音在沈思容耳边响起,沈思容面上一红,或嗔或痴。

“你找我有事?”萧元启看了她一眼,不曾将笑意从唇边敛去,只是低下头继续提笔在泛着淡黄色的纸上勾画着江山。

“殿下可吃了东西,我肚子饿了,不知殿下可愿赏脸?”沈思容斜着眼看见一旁放着的已经凉透的绣金边瓷碗。

萧元启没有回答,沈思容也不催,见他将笔下一语一气呵成的落在纸上,落笔的一勾气势如虹。

“走吧,太子妃娘娘。”

萧元启揉了揉眉心,那少了血色的脸庞让人看着不免多了几分心疼,沈思容别过脸去直直走到偏厅。

直到看着萧元启吃下一盘糕点喝了两碗川贝鸡汤,沈思容才柔下了眼来。

“说吧,找我何事?”萧元启放下手中的玉箸问道正题上。

沈思容垂眸一笑:“按照我朝先例,下月便是殿下登基,而我的娘亲也是那月祭日,我不便拜祭,所以想趁着这些时日前去安国寺看看。”

“哦?只可惜我政务繁忙,不然定然陪你一同前去。”萧元启接过沈思容的话来。

沈思容不禁说不出话来:“你,陪我?”

“是啊,我可还记得回门那日答应陪你去安国寺的。”萧元启直直看着沈思容,话语间提起那日的回门,提起那日他送给沈思容的“大礼”。

沈思容不知心里对他所言是欢喜还是失落。若说欢喜,他依旧记得那日所言。若言失落,他原来记着的仍然是他们曾经那所谓的约定关系。

“殿下忙着,下次若有机会再说吧。”沈思容此刻的言语中不禁黯然了几分。萧元启看在眼里,眸中点点笑意未减。

萧元启咳了咳:“孤还有事,明日出去多带几个人,寒夜也会陪在你身边的。若是有什么东西缺的,你差人去内务领了便是。”

屈了屈身,沈思容退出了崇政殿,方才兴起的零星的明媚之心荡然无存。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委屈着,想告诉萧元启。她此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元启在她身后一直目送她出去,将她的难过看在眼里,摇了摇头,萧元启吩咐下去,众位大臣今夜便要将奏章呈上来,以他身体不适为由,休朝一日。

这夜,沈思容始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模糊的梦境中似乎上一次到安国寺才是昨日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沈思容便带着写意和寒夜出了宫。留了奶娘在宫中照看大局,现在时局不稳,宫中随时会生变故,奶娘在宫里,她又是偷偷出宫去想必不会出什么乱子出来。

“娘娘,您先用些东西吧。”写意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糕点果子,一一摆到车内的桌上。出了城门,温度骤然降低了不少,写意体贴的给沈思容添上一个暖手炉,沈思容淡淡的接了过去算是回应。

写意很是难过,不知道该如何向沈思容说明自己当时的无心之过。每每面对璃王,她便难以自持。

她发现,自己也许早在街头被救时就已经记住了那个翩然少年。明明因为他出了错,害得沈思容现在对她不满,可是写意怎么也对萧元丰生不出丝毫的情绪,她知道,如果再来一次,一切还是会一样。

看清写意满脸的落寞,沈思容心中不忍。问世间之最难是何物?情之一字也。世人多为情所困。

“我有些渴了……”

沈思容主动开了口,写意傻傻露出牙齿笑了笑:“是,奴婢这就给您倒茶。”

“等到后宫安稳,我将你嫁人可好?”沈思容问道。

写意刚刚端起的一杯茶水“噔”的一声落到地上,溅起了数条水光。她大呼:“娘娘,您放心,写意一定不再出错了,您不要赶我走……不要……”

沈思容无言的笑笑:“我从未真心怪你,你不过也只是这逃不出的网中一人罢了。好了,你既然不愿便算了,若是有了中意的人也莫忘了知会我一声,只要我还在其位,就替你做主了。”

听不懂沈思容唇边吐出的点点字句是什么意思,写意只是明白了,沈思容不再赶她离开了。写意笑着又倒了一杯水,沈思容喝下,掀起车帘看了看外面,日出于东方,安国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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