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流觞曲水戏柔情

萧元启淡淡的看了看沈思仪,那眼神中的冰冷让沈思仪恍遭遇雷击一般。这般刺人的态度与先前的温柔在她脑中左右摇晃,终究是让沈思仪跌入了谷底。

“皇上,可否容臣妾问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思容请旨道,她总归是做不到狠心绝情的,哪怕现在沈家与她毫无关联,想必她也不会不顾。

她看了看乱鬓无钗的沈思仪,见她眼里有着破碎的心伤,那样貌和神情是熟悉的。想必萧元启瞒了她些什么吧,她不想多问什么,她亦想不出来,若是知道他们之间有些什么自己会怎样……

萧元启偏过头打了一个响指,一名太监打扮的人就站在了沈思容的面前。

“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说吧,给本宫细细的说。”

“回贵妃娘娘。今夜,奴才值夜于储秀宫一段时,发现沈小姐从储秀宫出来,到了一旁的清池边,奴才本想着沈小姐是在那儿逛逛,于是便打算走。谁知,竟然看见一名侍卫上前与沈小姐攀谈起来,奴才这才觉得奇怪,却也不敢靠近,直到见这侍卫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沈小姐才发觉此事有异。奴才便大叫起来,巡逻到附近的侍卫匆匆赶来将此二人抓住了,送来了内务府。”那奴才说话很是沉着,一看便知不是泛泛之辈。

他的说辞无一丝的漏洞,确实是言之凿凿,让人无法辩驳。

“胡说,我没有,我没有。”

“皇上,罪臣愿招。”

两个人,两句话,两个方向。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连感觉也是那般熟悉,那侍卫身材壮硕,威武之感不逊于一名悍将,可是记忆中分明没有这样的人物。

沈思仪发狂似地看向那个侍卫,好似要肯定什么。萧元启允那侍卫开口,侍卫才缓缓将内情说出,原来此人之前是受过淑太妃恩德的,他见淑太妃被逼到了冷宫,便想报复沈贵妃。

前些日子,正逢他值岗的夜里,遇见了沈思仪,沈思仪当时独身一人,口中念念有词,等他听得清楚,那分明是在辱骂她的姐姐——沈贵妃。

他当下便觉得这是一个良机,于是二人相约,决定设法让沈思容失宠,而沈思仪交给那侍卫的东西竟然是宫中所禁的药物——碧泪。

碧泪,便是一种浅绿色的药草所制而成的,这一味药有麻醉的功效,同时却也能够让人神智大乱,于是被禁于宫廷。

捡起那侍卫扔到她脚下的那个瓷瓶,沈思容指尖阵阵发麻。她这么多年纵使恨着沈世言,厌恶着王氏和沈思仪,但是从未想过要杀了谁。哪怕她进宫为妃,也不过与萧元启相诺还她母亲阮氏一个名分。

“皇上,姐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沈思仪的脸色随着真相被说出来,也越发的黯淡下去,惨败之色潺潺的流露。

一句错了,便是她的承认。一句错了,便是她想乞求的生机……

“皇上欲如何处置此事?”沈思容泰然自若的微笑着,将先前的情绪一分分敛去,萧元启上前将她护在怀里,轻柔的说道:“朕听你的。”

“今日之事,也不便容外人所知,还望皇上顾忌臣妾的脸面。”沈思容无意和她相争,在此时落井下石也并非她能为。

萧元启挺拔的鼻下是笑意充盈,沈思容的良善实属难得了。

“来人,选朕的旨意,将沈思仪下嫁予禁军侍卫刘辰。”说罢,萧元启果决的衣袂便轻轻飘起,携着沈思容出去了,身后传来尖锐的叫声,无人为之皱眉。

萧元启免了车驾与沈思容步行回永庆宫。细碎的石子路匀称的铺在地上,月亮躲到了云层后边,一切归于沉寂。

“皇上,臣妾想问一事。”

沈思容思虑一番,心中已然有了一些答案呼之欲出,只等着萧元启来解出最后的谜底了。

“你想问朕,此事朕参与了几分,或是全部?是吗?”萧元启松开了一直牵着沈思容的手,他们都是心思百转千回的人,也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对方心中想什么自然是一点就透了。

有些不自然的尴尬,沈思容不知道是否不该问他,若不问一切终归会成为心中的一道墙,总有一个人要越过去和对方相见。

“嗯。”坦然的点头,沈思容将眼光凝在萧元启脸上,生怕错失了一丝一毫的回望。

“她想要伤害你,这是朕不容许的,这个世间,任何人都不能伤了你。”萧元启严肃的告诉沈思容。

“臣妾不会再问了。”她信,因为他是他,而她是她。沈思仪今日是咎由自取,却也是件幸福,至少往后不必陷入这阴阴的深宫。

萧元启见她明白了他的心思,不由宽心的一笑。他只是要让她知道,在他的羽翼下,无人能够伤害她。在这宫里,她只要安心的待着就好,一切有他。

一同步进永庆宫,身影掩藏在了红绡帐内,只剩烛泪深深滚落,荡起轻烟摇摆。

次日,沈思仪的赐婚旨意便下来了,可旨意刚下,内务府的人便一脸焦急的候在太和殿外,那赐婚的侍卫失踪了。只留下血书一句:最毒妇人怎堪为妻?年华沉沦返报君恩。

在旁人眼里,他是宁愿抗旨也不委屈自己的真汉子,在旁人眼里,沈思仪便是遭人唾弃的‘毒妇’。

消息传来,写意和奶娘均是拍手称快,她们是随着她从沈府出来的,沈思容知道他们在沈思仪手中受过委屈,只是交待了一句大局为重。她的心思却在哪个侍卫身上,想必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侍卫就是刚刚为萧元启办完事情回揽月殿来的寒夜吧……

萧元启不说,沈思容也能知道。沈思仪是何等的人?能有这般大的胆子?一切分明就是有所指引的,不然她在就风魂消散了。这指引她的人正是要诱她进入这深渊。

除了萧元启,谁还会为了她花这心思?

这等心绪一出,沈思容大惊失色,原来,在她的心里萧元启早就如此重要了。

……

十日过去,萧元启并不曾掀过任何一名妃嫔的牌子,除了永庆宫和上阳宫,他就不留宿在任何一个地方了。这让后宫众妃都有些气性,只是不敢言罢了。

萧元启算算日子,也是时候了,便让沈思容备下后宫宴会,以示欢迎之意。

月华初上,御花园中的桃林里布上了一桌流水宴席,丝竹管乐之声顺着桃花林间引入的细流回荡着。细流的两面分布着几张矮几,萧元启和沈思容共坐在一张几边,二人皆是神色自若的样子,穿着常服,看起来很是般配。

再看四周坐着的妃嫔们,无意不是盛装打扮,此刻看来倒是唐突了。

“诸位爱妃入宫后可还习惯?”萧元启带着笑意问道。

王姝与萧元启对视着一笑,又默默的瞥开眼去,眼尾扬起的流转漾起阵阵的眼波:“臣妾还算习惯。”

“臣妾也是。”符合之声此起彼伏,只有坐在沈思容身侧的陈芸芸冷冷的笑了一声,转而天真无邪的望向萧元启:“元启哥哥,芸芸的寝宫里有些热呢。”

元启哥哥?芸芸?

不止是其他人,就连沈思容都变了脸色。

萧元启的笑意不减,却冷了眼:“陈美人似乎不懂宫里的规矩,思容,这便交给你了。下次,朕不想再看见这般不懂规矩的妃子。”

这话对着沈思容说的,伤得是陈芸芸的脸面,她胸口憋着气但不得不噤声。

“臣妾,谨遵,教诲。”一字一字的说出这些话,一口贝齿好似被咬碎了一般。王姝等人的笑意至此再也受不住,除了陈芸芸,众人很快又恢复到了嬉笑愉悦之状中。

沈思容举杯一一应付这些场面话,耳旁突然一震,往左偏过脸去,萧元启目中含珠的看着她,薄唇轻轻动着,沈思容从那两瓣轻微的振动中听清了一句话。

“朕,只允你唤我元启,可好?”

沈思容脑中如同盛夏之时被微风拂过,舒畅万分。一时间,她只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地,年岁几何。

“臣妾很想再次听听贵妃娘娘的琴音呢。”王姝一句话打破了她和萧元启之间的那般微妙,不知是否多心,沈思容在王姝微笑的一瞬间,看见了一丝不甘。

“哪里,王美人的才艺才是一绝呢。本宫听闻,陈美人自幼琴棋书画精通,不如借着这个桃林溪水作一首诗吧。”沈思容不想让陈芸芸受委屈,要知道左丞相是曾经的太子太傅,萧元启对左丞是很看重的。

陈芸芸对着沈思容甜甜一笑,似是感激,也似亲近,她稍稍一顿便眸中染上了光华,脆声沉吟道:“忽逢桃花一落,落忆细水长流,流芳安能醉酒,酒醉自是风逑。”(原创,请勿转载。)

“好一个‘酒醉自是风逑’。果真是名儒大家之女。”沈思容感慨她心思之细,风逑分明是指的萧元启,无形中却不乏讨好之意,果真是妙。

“诗美,却美得细致,倒是小家碧玉之心矣。”萧元启浅笑的评价道。

话音一落,妃嫔们趁机纷纷献艺,大多都是顺着陈芸芸的诗往下行酒令,可惜再无胜过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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