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君王予尽信任盟

沈思容不等沈嬷嬷的反对说出口便旋着步子离开了上阳宫。一路上,沈嬷嬷都屏息着,她低着头看着沈思容的步子,那步子像是生了风,还来不及在地上落下印记便又迈出了另外一步。

从上阳宫到墨华宫约莫要走一柱香的时间,沈思容到的时候竟然正赶上午膳的时辰。沈嬷嬷尚且不知究竟出了何事,竟然让沈思容焦急到如此。

沈思容走到宫门前却被拦住,一名宫女大刺刺的拦住她说道:“贵妃娘娘请留步,皇上正在用膳,还请娘娘在宫外候着。”

“大胆,贵妃娘娘也是你可以拦的?”身侧一名内监挺身说道。

沈思容多看了那内监一眼,这内监是萧元启昨日派来的人,今日看来也还算是机灵了。

“还望贵妃娘娘体谅,这是娘娘吩咐的。”那宫女见沈思容冷着一张脸,而身边的内监也态度不佳。

“娘娘?王嫔吗?你速进去通传一声,本宫有重要的事情要与皇上商讨。”沈思容心中着急,话语间很是不悦。

宫女犹豫不定,让沈思容怒气更盛。她是一个冷静自持,淡然处世的人,可是今天事情紧急,那幼童的话不仅仅是针对了益州,而且是对准王家。

也许这便是萧元启等待已久的机会。

身后一阵风动,沈思容一惊,摇了摇头。身旁的内侍不解,只有沈嬷嬷知道,方才那摇头的举动是对着寒夜的。怕是寒夜见沈思容受了委屈想要强行闯宫进去吧。

“本宫再问你一次,你让还是不让?”沈思容收起脸上的柔和,一副冷颜示人,那冰冷不仅仅是在她的脸上,更多的是透过那双黑眸刺入那宫女的心中。

宫女被震住了,她仓皇的跪在地上,沈思容冷哼一声,从她身边越过往宫内走去,那宫女匍匐在地上,背脊还有着淡淡的波动。

进了墨华宫内,汪广荣在王姝的寝居外候着,里头有着低低的,如银铃被压覆住时的般得声音传来。

“奴才见过贵妃娘娘。娘娘您这是?”汪广荣看着了无笑意的沈思容,颤颤的问道。

“有劳汪公公进去通传一声,本宫找皇上与大事。”

汪广荣转身往寝居放心走去,脚下的步子也是越迈越慢了。

……

在王姝的寝居内,萧元启正一手举着琉璃杯,一手拿着玉箸。眼前的杯中是暗红色透明的东西,萧元启拿起琉璃杯往嘴里送去,刚刚触上了唇,门前边传来了低低的敲门声。

“何人竟敢搅了皇上的兴致?”王姝看了看那杯萧元启还未尝过的酒,对门外敲门之人的怪责之情勃然而起。

萧元启并不说话,只是在王姝转身间放下了酒杯,一直拿在右手里的玉箸上还不曾沾染过任何的汤汁。

“汪公公?”王姝绕过珠帘走到门前,一见是汪广荣,王姝的语气不禁低了几分。

汪广荣对着王姝弯腰笑了笑,随即挥了挥手中的拂尘往里走去。

“皇上,贵妃娘娘在门口候着,说是有急事要求见皇上。”汪广荣大声地说道。

在进去后,汪广荣先看了看桌上的酒食和萧元启面前的酒杯,看了满满的酒杯与桌上不曾动过的菜。既然皇上对王嫔今日的准备并非很喜欢,那就不必得罪了贵妃娘娘了。

萧元启顺势放下玉箸站起身来,王姝带着哀怨的看着他,不时地低下头去,扯起一抹苦笑。

他上前拉住王姝的手,一番好哄,王姝才嗤嗤笑了一声。

“皇上倒是忙,臣妾好不容易趁着皇上有空,花了不少功夫做这顿午膳,贵妃姐姐却还是能招来事情将皇上叫去。”王姝半是撒娇半是嗔怪的说道。

萧元启笑着又哄了几句才离开了王姝的寝居,在他背身之后,王姝的眼中便散发出幽幽的光亮。

沈思容,你已经是后宫位分最高的贵妃了,竟然连这么一丝的机会都不留给我,那就不要怪我不顾往日的情分了。

……

等在墨华宫外的沈思容立在海棠树下,海棠花星星点点的香气将她身上的药香冲散了不少。

“爱妃找朕?不知所谓何事啊?”萧元启隔着数步的距离站着,他轻笑着问道。

沈思容双臂往外挥去,抖落了衣裳上的气氛。左右手合拢而握的拜下身:“臣妾参加皇上,臣妾斗胆扫了皇上的兴致,实属罪不可恕,可是……”

“好了,回上阳宫吧。”不等沈思容继续解释原由,萧元启便打断了话,将沈思容拉上了銮驾,与她一同回到了上阳宫。

屏退了左右,萧元启沉声皱眉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在路上他便看出沈思容的情绪隐忍,现在等他问出了口,沈思容的面色之急才透了出来。她谨慎的上前一步,靠近萧元启的脸,以手捂住自己的唇间,贴在萧元启耳边将今日发生之事细细说来。

萧元启在她话音刚落之际猛地侧过脸,四唇相接,脑中诸事都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好似无限的思绪中只剩下唇间的一许热度。

鼻息之间的喘息声滴滴渗入心扉,沈思容气息不均,往后推开了一步,面上挂着飞霞一般的红晕。

“皇上,正事为重。”沈思容稍屈一身,对着萧元启说道。

萧元启一派淡然自若,好似方才根本没有那一个缭乱心神的吻,他沉思地说道:“若是那个徐清所说不错,那此事倒确实是一个机会。益州,益州,对不,李静婉不正是益州刺史之女吗?”

“是,李美人的确是益州刺史之女。”

萧元启踏着台阶迈上御案,提起御笔在纸张上画着,沈思容待他停下笔来,缓步也踏上了台阶。

“你来看看,益州是王氏一族的老家,而李方成亦是王褚极力推荐的,甚至于此次李静婉入宫,王褚也是出力不少的。”

沈思容看着萧元启在一张宣纸上铺层的画着片片零散的落叶,每一处笔锋都是力道均匀,甚至每一处纹路都各有不同。

他指着不同位置的树叶,对沈思容说道:“那幼童说过助你扳倒王家?”

萧元启的问话,让沈思容心神紧了紧,她思虑一番后缓缓说道:“是,不过想必那幼童背后有高人指点。”

“高人?”萧元启提声。

沈思容颔首,她接过萧元启的笔,在宣纸上落下寥寥简单的几笔,便将那些树叶以枝干连接到了一起。

“皇上若是放心,不如将此事交给臣妾来办,那徐清交给我的丝帕上时空白的,但是臣妾以为他手中必然是有证据的,只是他的存在太容易影响到王氏了,所以必须妥善安置。”沈思容顿了顿说道,她不想将心中未成熟的猜想告诉萧元启。

萧元启思虑一番便应声道:“如此也好,不如以视察百姓秋收为由巡视益州一线,不过,你要设法将那孩子带上,并且不得让外人发觉。”

“是。臣妾遵旨。”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萧元启的信任都让沈思容觉得心中喟叹。

沈思容从上阳宫出来便匆匆赶回到了永庆宫,她脑中窜过了许许多多的念头,一个时辰后,太史丞孟远的夫人叶素才被召进宫来。

她命人将叶素带到了揽月殿,叶素到的时候分明怔了一下,这里便是那一次叶素与她相知之地。

“臣妇见过贵妃娘娘。”叶素比上次进宫时要丰腴了不少,腰腹间似乎隐隐隆起。

沈思容灿然一笑后打趣道:“一转眼,你也是快要做娘亲的人了。坐下说话吧。”

叶素脸上一红,且笑不语。

“你可知,为什么本宫要带你来这里?”沈思容问道。

“恕臣妇愚钝,实在不知……”叶素眼中一丝隐藏的逃避溜过,她低声说道。

“是吗?你不知,好,本宫问你,你为何要让徐清来找本宫?”沈思容开门见山的将徐清之事提出来,她问出话后便丝丝盯住叶素,叶素的脸上是错愕、亦是惊叹。

叶素站了起来,对着沈思容跪下并不言语。

“为何你总是让本宫来猜你的心思?你无非是不信任本宫罢了。”沈思容话语间的嗤笑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谁。

“臣妇……臣妇知罪。”叶素低下头去,除了告罪的话并不多加解释什么。

“知罪?你是有罪,你以徐清来试探本宫,若是本宫起心要害他,那便是一条人命。又或者天不遂人愿,那一日他撞死在本宫的马车前,你又该如何?”

沈思容声声质问都像是利刃在刺着叶素的心头,那鲜红的血肉从心头翻滚涌动着,激起了深入骨髓的疼痛。

“臣妇,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徐清是外子无意间救下的,救下他的时候他一身的皮包骨头,只剩下不到一口气了。外子将他留在府里养了好久,徐清才放心对他说了实话。”

“后来,臣妇的父亲被王右丞所打压,臣妾一心想要尽早……尽早……”叶素胸前的起伏渐渐大了起来,沈思容将她扶了起来。

“你想王氏一族尽早衰败下去,可是你却不知道本宫与皇上究竟是什么打算,所以将徐清当做棋子,来提醒本宫与皇上,时辰到了。”

“本宫所说可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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