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一波才平一波起

星光璀璨,原先的阴霾淡淡地被夜风吹开,露出一片深蓝如墨的天际。沈思容心头不知究竟是轻了还是重了。

“寒夜,你说,那男子能够找到本宫想要的东西吗?”沈思容的声音刚刚从口中吐出便化作了点点细丝飘散不见了。

身后藏在树荫下的黑影如同鬼魅漂浮一般。

“属下不知。”寒夜低声答道。原本冷然的声音在此刻更加阴冷的夜中却也显得带着婉转柔情了。只是其中暗暗的不耐透出,这让沈思容心知肚明。

沈思容在背过身的地方低沉的笑着:“我却很信他呢。此事其实错漏很多,只是我们身处这个皇宫之中有太多的不可察。”

“寒夜也可以去办。”也可以为你去死。这是寒夜在心头说过无数次的话,他的眼被柔和的星光罩上了一层,而眼中的人儿更是显得缥缈非常。

沈思容并不回头,依旧只留下一个微淡的侧影给他:“寒夜,很多事情你都可以去做得很好,可是这件事情不行。”

“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后宫的平衡,也牵扯到了朝堂之上,我们不知道这是谁下的手。你总归是皇上身边的人,更是我身边的人。有个万一,倒是给皇上添了麻烦。可懂?”

还有一样,便是情爱与仇恨。当情到浓时,身不受控,而当恨意转到盛,便如同滔滔的江浪,有着不到所及之地决不停下的决绝。

寒夜不再出声,一片落叶顺着沈思容的衣袂落下,走出了阴暗之处,身后便再也看不见踪影。

这白衣男子没有让沈思容失望,仅仅三天便待来了消息。

沈思容将难题交给他,若那侍卫是栽赃给颖美人的,必然会有破绽出来。只是不曾想到这个破绽会是一纸病书。

“请务必让她清白而去。”那白衣男子离开之时,只是说了这一句话。

沈思容望着那写满悲伤和痛苦的脸,不觉替万颖欣慰,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第二日一早,沈思容将后宫众妃,连同皇上都一同请到了永庆宫中,沈思容以一身白衣而出,在精心打扮过的妃嫔中显得异数。

“朕今日只坐于一旁听闻,此事全权交由沈贵妃处置。”萧元启一进殿内,无视四周妃嫔们所投来的殷殷目光,垂下的绣摆在众人面前一晃,萧元启便走到了沈思容一侧的平座上,这一举动让人不禁倒吸一口气。

与皇帝平座向来只有皇后才可。

这莫不是皇上有立沈思容为后之心?

王姝娇弱的面庞上红晕淡淡褪去,她如玉的手腕翻动了一下便抬眼笑看上座。

“本宫已经查实了,颖美人私通侍卫一事实属他人栽赃陷害。”沈思容淡然一出,殿中却掀起了风浪滚滚。

“贵妃娘娘是说这是一场阴谋?”王姝首先回应,一副的讶异和心慌让人不禁想安抚一番。

沈思容看了看身边的沈嬷嬷,沈嬷嬷随即将红缨带了上来。几日相隔,红缨已然是憔悴之极了,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上次,本宫问话时,王贵嫔也在场,相信大家已经知道那男子是谁,而本宫派人前去调查却发现,这男子根本不可能与颖美人有何私通之举。”

沈思容顿了顿继续说道:“试问,颖美人入宫后根本不曾侍寝,而尸体却还是处子之身,这是如何私通了?”

王姝不再多言,而是黯然地望着陈芸芸。陈芸芸见王姝说不出话来,心头笑意油然而生。

“这定然是猥亵了。”

陈芸芸的言语打断了沈思容的“证词”,她一句无心之言却是沈思容的大麻烦。万颖的事情本来就是千疮百孔,她唯一能赌赢的,就是萧元启在场,这些妃子不会有心思察觉这些不妥之处。

沈思容负在身后的一只手悄然收拢,正当气氛凝滞之时,手掌被强行撑开,暖意猛然将她拥住。身侧之人厉声低斥道:“胡言乱语。”

短短四个字,却让陈芸芸失了这面子还发作不得。

“宫中禁军派人前去调查此事,却查出了一样东西。”沈思容从袖中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七年前,这侍卫入宫,而三年前他出了一场意外,而身体与太监无异。”

“什么?”听到这里,王姝再也耐不住了,她眉头淡锁着,好似柳叶倒竖着一般。

其余妃嫔也是议论纷纷,好似这像是天大的讹传。

短短的几句话下来,沈思容却极其吃力,好似所有的精神都被抽空了一般。脚下虚晃了一晃,萧元启一手握住她的手,另外一手拖住她的腰间,二人俨然是耳鬓相触,惹来醋意飞扬。

不欲再生事端,萧元启敛去神色说道:“颖美人无辜受到牵连,证据也有禁军查证,当是无误了。着令后宫,晋升颖美人为颖嫔,以妃礼下葬。”

其余妃嫔就算是有再多的异议,也只得吞下肚去。

“皇上英明。”英明之颂从莺语间吐出,只让人不禁颤然。

好不容易将后宫的悠悠之口堵住,朝堂之上,万颖之父却当朝上书让皇上为他女儿找出凶手,以安后宫之心。

萧元启原本就因万颖私藏男子画像之事耿耿于怀,这番一闹,萧元启将刑部侍郎召到了后殿之中,斥责直言地将万颖所为说出,那刑部侍郎自知此乃死罪,当即便要撞金柱。萧元启冷眼容郭广海来安抚一阵,总算是以此为把柄加将刑部的几分势力拢于自己手中。

万颖之事高一段落,后宫中开始对后位有了暗争,朝堂众人也不会放过此良机为自家谋取权势,于是纷纷上表,奏请皇上立后。

萧元启压着不发,依旧独宠沈思容。除了上阳宫与永庆宫,其余宫室再也不去。

黄昏的金灿耀花了眼,萧元启坐在永庆宫内的园中与沈思容手谈。

“皇上,黑子既然不可不要,何不将她放在一个更醒目的地方?”沈思容看着已然成就形势的棋局。

萧元启的黑子一片散漫,却处处都透着杀机,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被那一气呵成的阵仗卷入其中。

一双那利目不抬,看着棋盘上的错综复杂,沉声而语:“那个位置,朕只为你留着。”

看似强势无比,实则柔情四溢的话,从萧元启口中说出只让人有啼笑皆非的感觉,沈思容不敢再听,胡乱落下一子。

“你的棋散了……”

立着稍远,会看见这样一幅棋盘,黑子穿梭在密密麻麻的白子中,白子将山河并拢,而黑子则是一一离间。

“朕过几日找个太医来给你瞧瞧吧。”突来的一句话,在沈思容的脸上画上飞霞一片。一旁的海棠,好似在取笑她一般,皆是随风笑着,颤抖着弯下腰去。

“皇上是在等……”沈思容抓住萧元启话中的意思,小心地问道。

不待她问完,萧元启点了点头。他注视着沈思容,双眸目光炯炯,亮如明星。

“朕在等你生下朕的嫡子。”正是如此,萧元启才不会在此时说出任何话来,最好的借口便是“谁先诞下皇长子便可晋为皇后”。可偏偏董可盈正有孕,所以只好等着。

清晨,望着萧元启着朝服迤然而去的样子,沈思容的手摸着玉枕,在玉枕中间有他们的结发。

世间便是这么可笑,她们一心想要的得不到,而沈思容不在乎的,偏偏就触手可及。沈思容躺在床榻上,眼前的光晕一圈圈的绕着。

宫中注定平静不得,很快,云雾又将这满目朝霞挡住了。

……

桂香漫天之时,桂香宫的每一处都渲染上了轻柔的香气。萧元启爱梅,却也喜爱桂花酿,于是一日朝会过后,他让人宣沈思容到这桂香宫中一游。

桂香宫自从柳然与吴晚晴失宠、万颖自请搬出后,便不曾迎来过圣驾了。吴晚晴满心雀跃,将满身的金钗卸下,挑了一些别致的珠花插上,而衣裙也不复寻常的明亮,而是望着窗外的桂花,选上了一身浅黄束腰裙,长及脚踝的裙衫沾染了满地的桂花香气,近身一嗅,只觉得那夹着特殊香气的桂花香格外醉人。

一旁的宫婢见着主子来了兴致,一边将藏在柜中许久的芙蓉香拿出,一边笑着说道:“今日娘娘真是美若那桂花仙子一样,让奴婢看了都好生心动呢。”

吴晚晴娇嗔地往镂空镶嵌翠玉的铜镜一看,美目盼兮,眸光如水荡漾在碧波中。

“盒子打开,这香还要加一些。今儿个风大,身上这香怕被吹散了呢。”吴晚晴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落在屋角,那里的几盆玉兰草可是极品,听闻此草也叫做神仙草,泡茶只觉得香气入脏腑,而精气十足。

那宫婢在吴晚晴身上上香,轻声问着:“娘娘,您说今儿个贵妃娘娘会让皇上留宿在桂香宫吗?”

原本畅然的心绪当下变得怅然,说实话,她也不知皇上可会留宿,自从小产一事后,她早就失宠,今日是她必须抓住的机会,绝不能够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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