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门禁卡站在家楼下。

我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一咬牙,打开单元门走了进去。

心里挺激动的,前段时间总想着回家看看爸妈,只是怕连累他们一直没敢行动。

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了,我就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哆嗦,拿着钥匙的手也抖得不行,好半天才把钥匙插进去,打开了家里的门。

刚一进屋,我就看见了那张让我日夜牵挂的脸。

我妈好像是要出门吧,她正在客厅对着镜子盘头发,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因为平时保养的好,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现在的她和五年之后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脸上多了分自信,少了些愁容。

其实按照我现在的记忆,我跟她也就一个多月没见面,但一想起她五年之后的模样,我瞬间鼻子就开始发酸了。

听见我进屋,我妈连看都没看,就哼了一声说:“还知道回来啊?”

我没说话,站在门口看着她。

她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用那种略带生气的口吻说:“顾言你可真行啊,回来好几天连人影都看不见,就知道在外面玩,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前几天你导员刚跟我打完电话,说你在学校成天逃课,我警告你啊,要是毕业证拿不到,你爸非把你腿儿给打折了不可。

再就是你那女朋友,那个叫沈梦莹的,你赶紧痛快跟她分了听见没?她妈不是啥正经人,还上个什么破卫校,你俩在一起以后她对你能有啥帮助啊?要真想处,你爸单位有的是好小姑娘,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个不完了吗?

还有啊,这次回学校你那车不许开了,现在正反腐呢,你是真怕纪委不找你爸谈话是不是?

……”

要搁平时,我妈这么嘟囔我早炸庙了。

可现在我只觉得她骂我骂的特别对,越骂我越舒服,就感觉特别温馨,嘴角也是不自觉露出了微笑,但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跟她说:“你别说了妈,我知道了。”

可能是我这句话带着哭腔吧,我妈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发现我在流眼泪之后她就有点慌了。

她赶紧走过来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问我咋回事儿啊?这咋说你两句还哭上了呢?

我摇摇头说没事儿妈,就是挺长时间没见,想你了。

但我妈显然不信这个说法,她怼了我一下说顾言,你是不是在外面惹啥祸了?要是惹祸了赶紧告诉我,千万别瞒着,我和你爸去想办法。

我说没有,真没有,就是想你了。

反正我妈在那盘问了我半天,我也一直跟她说真没事,后来也是真控制不住情绪了,我扑上去抱着她哇哇的哭。

看我这样我妈是真有点不会了,她一边摸着我脑袋,一边说你都多大了顾言,还在妈怀里哭鼻子,丢不丢人啊?

我说我不管,多大我也是你儿子。

她就说行行行,愿哭就哭吧,但你能不能等我晚上回来了再哭?我这还有事儿,你刘姨她们三缺一,等着我打麻将呢。

……

我就纳闷这是亲妈么?我都哭这样了她还着急去打麻将?

但仔细一想也不能怪她,因为我从小就挺皮的,属于记吃不记打那种,有次逃课去网吧,被我爸拿裤腰带抽晕过去我都没说哭一下。

可自从失忆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情绪好像突然变得特别脆弱,总是容易激动,脑子还经常转不过来弯儿。

尤其是这次恢复记忆之后,我就在想,车祸之后的那个人还是真正的我么?

正想着呢,我妈就推了我一下,跟我说你自己在家待会儿吧,我得赶紧走了,你爸这几天去省里学习不回家,晚上你自己吃饭吧。

我说不是,我好容易回来一趟,你不去打麻将陪我多待一会儿不行啊?

“那能行吗?都跟人家约好了,你要觉得没意思就自己出去玩吧,啊。”

她说完就直接开门出去了,我拉都没拉住,就听见‘砰’的一下关门声,把我人都给弄傻了。

这妈也太离谱了吧?

反正她这样整的我有点郁闷,也是气呼呼的在沙发上坐了半天,但是气着气着,我就感觉自己不能这样待下去啊,得找点事干才行。

回忆了一下莹莹家里的地址,我正琢磨要不要去找青青呢,但这时候我裤兜里电话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琳姐打来的。

从老头店里出来的时候我就跟她交换了号码,本来是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的,估计她打来也是为了这事儿吧。

把电话接起来,就听见琳姐在那边问我:“小言,我这边突然有点事,晚上好像不能找你一起吃饭了,等改天吧,不好意思啊。”

我说没事儿琳姐,忙你的就行,一顿饭无所谓。

跟她客套了几句,本来我是想挂断电话去找青青的,但这时候琳姐又问我:“对了小言,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你知道这边哪有卖家具的吗?”

她刚说出这句话,我脑子里就冒出了那面刻着梦貘的梳妆镜。

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我赶紧问她:“琳姐你要买家具啊?”

“对啊,我在这边新买了个房子,但是那屋出过事,女主人死在卧室里了,家具上全都是血,我想着把它们换掉呢。”

她说话的语气倒是挺自然,弄的我有些惊讶,我问她:“知道死过人还买?琳姐你不害怕啊?”

琳姐叹了口气:“哎,不买也没办法啊,那房子是……算了小言,这里面的事有点复杂,我也没法跟你说,你就告诉我家具去哪买吧。”

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那房子是何伟民的,她这是在变相给何伟民好处费呢。

寻思了一下,我就跟她说好像文化广场那有个红星美凯龙,里面挺多卖家具的,让她去那买就行。

琳姐就说谢谢你啊小言,等忙完这边的事我给你打电话,咱们出去吃饭哈。

我说行,然后就把电话挂了,但那会儿我脑子里其实挺迷糊的。

因为从刚见面到现在,我并没有发现琳姐有啥不对的地方,似乎她真的不知道学校有问题,镜子上的玉髓好像也和她没关系,否则她就不会来跟我打听去哪买家具了。

那她费劲巴拉要接这个改造工程到底是因为啥?难道说这是公家的项目,里面的油水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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