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秋认真的想了一下,觉得监正大人这话好像是在嘲讽他,他决定假装听不懂。

“属下就是觉得,我钦天监这这样的能耐,如今瓦剌人逼迫京师,或许,我钦天监能做点什么……”他呐呐的说道:“多少也算是为朝廷分忧!”

田方正微笑的看着他,直到看到陈三秋有几分不大自在,他才缓缓的开口。

“第一,你在我面前,以后可以用‘下官’这个称谓,等到吏部那边的批文一道,你就是钦天监的五方巡查,也算是有官身!”

“第二,到底是我钦天监上下,谁给你了这样一种错觉,觉得我们钦天监上下可以在战事中为朝廷分忧?”

他仿佛洞察人心的眼睛,此刻格外的清明:“军中愚钝者数不胜数,我钦天监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会让这些人认为我等是宣传皇家的意思……或者是更糟糕!”

他手指望着天空指了一指:“奉天承运……你以为是说着玩的么?”

陈三秋悚然而惊,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这不是钦天监行不行的是事情,而是钦天监能不能做的事情。

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钦天监就是和天象,气运,命数这些东西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若是真的钦天监做出什么事情来,被误认为皇家的意思,倒是还可以控制,若是被人误认为宣扬天意命数的话……

他摇摇头,那画面他都不敢再想下去,估计事情还没做,第一时间,禁军和锦衣卫就得来抓人了。

在市井间,这种人这种事情,叫做“妖言惑众,蛊惑百姓!”在如今这样的当口,抓一个砍一个,那是绝对不会有冤枉的。

“所以,钦天监什么都不做,那就已经是做了很多事情了!”田方正悠悠说道。

“那预测风雨之类的,也可以给朝廷的兵马提供有用的消息吧!”他有些不甘心的说道:“这天气都战事的影响可不小,尤其是咱们还有神机营这些兵马,若是知道下雨就不出战,那岂不是可以挽救不少将士的性命?”

“若是预测错了呢?”田方正说道:“老天爷的事情,谁敢说百分之百的说的准,因此贻误的战机,到时候算谁的?”

他摊开手:“什么都不做,无功无过,若在做了事,成了之后别人只会记得将士的浴血拼命,若是不成,那战事的失败,可就都得冲着钦天监来了!”

这一番话,陈三秋还真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田方正显然已经决定,不会在这场战事中有任何作为了,哪怕钦天监可能掌握着天象预测的技术,哪怕钦天监甚至可能还有更多的可以利用在战事当中的技术,他都不会有任何的作为了。

“你如今也是钦天监的官员,你若是出去办事,被看做是钦天监的意思,不过,别人问到我身上,我可是不承认的!”

田方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若是成了,那是钦天监的功劳,若不成,那就是你自己擅自做主,朝廷问罪,那就你自己担着了!”

陈三秋看着眼前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顿时觉得这茶水似乎没那么香了。www.

“监正大人,你这番话是不是早就想对我说了?”

“那倒不是!”田方正笑了起来:“只是你进我钦天监来,可有一天安份过,你看看外面,如今那些人可是都是因为你才在外面,我钦天监因为你,落了名声,也落了实惠,这样的事情我当然愿意乐见其成!”

“可是,你和兵部那边一直都不清不楚,和锦衣卫也是勾勾搭搭,你这样的家伙,我这个糟老头子可未必驾驭得住,既然驾驭不住你,不如直接给你把话说清楚,免得你到时候说我没护着你,免得你到时候说我落井下石?”

“看你这表情,你是真打算搞点事情出来么?”

“不,我没有!”陈三秋断然否认道。

眼前的这监正大人为人是人老成精也好,说他是不要脸也好,人家把话都说到明处了,以双方的身份对比而言,不可谓不给他面子了。

这已经不是有言在先的意思了,而是摆明了态度,你要折腾,用我钦天监的名义也行,但是钦天监只要好处,若是捅了漏子,那全是陈三秋的个人行为。

陈三秋现在若是承让自己有什么想法才有鬼呢?

“我就守在钦天监,好好的干我的巡查就挺好,每天施点粥饭给城内饥民,这怎么都不会犯错吧!”

“这样也挺好!”田方正笑眯眯的说道:“没事到各房多转转,也了解一下钦天监各房到底是做什么的,和各房的大人们也亲近亲近,别到时候你真顶着我钦天监的名头出去折腾的时候,也不知道我钦天监到底能拿出什么来……”

“我真哪里都不去了!”陈三秋很认真的说道:“伊人说要领我入门,从今天起,我要好好的修习钦天监的功课,做一个真正的钦天监的……官员!”

“甚好,甚好!”田方正呵呵笑道:“有什么不懂的,多看,多问,多学,这观星阁你随时都可以来,如果我在的话!”

天色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陈三秋从观星阁走了下来,脑袋瓜子一直都是嗡嗡的。

兴冲冲的来见监正大人,他好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但是,此刻他的情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宋伊人小丫头露了那么一手,他还以为钦天监真的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帮助大明躲过这场危机的,弄了半天,到底钦天监有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本事不知道,人家可是摆明了态度不搀和这些事情。

这还不如知道钦天监其实就是一个嘴炮衙门的好呢!

反正没啥本事,索性就不做指望了,但是,这样不上不下,对方还摆明了要薅他的羊毛,这口气憋在心里,可实在是有些难受了。

他在雨中微微发了一下呆,然后狠狠的跺了跺脚。

尼玛,自己就不该有这种想法,钦天监有啥本事什么的,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做好自己手中的事情了就行了,自己到底在惦记什么呢?

钦天监不作为,他这个锦衣卫试百户,难道就不作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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