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议想骂人。

儿子是没死,但马上就要死了,这个节骨眼上,作为父亲的自己,难道不该气急败坏,难道不该痛心疾首?

但他不敢骂,就连在心里想想,都觉得惶恐,只能低下头去,悲戚道:“犬子平日虽顽劣任性,但也毕竟是老臣的孩子,望国师能体谅老臣作为一个父亲的悲伤心情。”

夜墨邪眼底讥诮,老东西戏演得不错。

袍袖一挥,举步上前:“区区小病小灾,丞相也太过小题大做。”

秦议抹了把眼泪,跟着上前。

怎么能算是小病小灾呢?

他都快把全京城的大夫请遍了,都说对平儿的伤势无可奈何,他急了,这才派人去宫里请御医。

谁知御医没请来,却莫名其妙请来了这尊大佛。

夜墨邪不理会他,对一名神宫仆从命令道:“把秦子平从榻上抬下来。”

“这……国师……”秦议急了,平儿的伤本来就很重,大夫专门叮嘱过,不能随意挪动,国师却让人把平儿从榻上抬下来,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可急归急,终归还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仆从听令,将裹得严严实实的秦子平,从榻上抬下来,丢在了窗边的桌面上。

“把窗户打开。”夜墨邪继续吩咐。

仆从二话不说,将房间内的窗户全部打开,顿时,一阵寒凉的冷风,从四面八方吹了进来。

夜墨邪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总算能畅快得呼吸了。”

“国师您……”秦议不知他要做什么,壮着胆子上前询问。

却被夜墨邪冷冷顶了回去:“本座正在给病人看诊,丞相切莫打搅,一旁待着去。”

“……”秦议犹豫了一下,终是老老实实去墙根边站着了。

夜墨邪从侍人手中接过一只锦盒,从锦盒内取出四根金针,分别刺在了秦子平的四肢上。

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秦子平突然开始抽搐起来,吓得秦议也跟着一起抽搐。

夜墨邪却是不慌不忙,两根手指在秦子平的眉心处虚点了一下,秦子平立时便安静了。

接着,他又对仆从吩咐:“把蚀骨丹给他服下。”

秦议一听,心脏都快从胸口里跳出来,也顾不得害怕了,大喊一声:“不行,蚀骨丹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国师难道想害死吾儿不成?”

紫眸冷冷瞥来,如三九天的寒冰,让秦议从头冷到了脚:“怎么,丞相这是不信任本座?”

秦议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僵硬一笑:“怎、怎么会不信任您,国师误会了,老臣只是……只是担心平儿那孩子,身子骨太弱,会撑不住。”

夜墨邪淡漠道:“秦子平能不能撑得住,本座心里有数,无需丞相瞎操心。”

“是,是,国师说的是。”吧嗒,又是一滴汗,从脑门上淌下,滴在眼睛里,疼得秦议直跳脚。

仆从刚把蚀骨丹给秦子平服下,他便捏着嗓子,从桌上跌到地下,痛苦地来回打滚,滚了一阵,突地仰起身子,呕了口黑血。

夜墨邪唇角微勾,眸色清寒:“可以了,给他解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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