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办公厅在安昌也有几家直属的酒店,但王成从来不去那边吃饭、住宿,级别越高,越会注意这些东西。因为也需要形象,形象搞坏了,也不是个好事。

昨天,省发改委主任约王成一起吃晚饭,但吃饭地点是在省委办下辖的一家酒店,王成拒绝了,他说:“我现在是省委办的一把手,跑到直属的酒店去吃饭不太好。同志们会多想的。这样吧,你们去吃,改天我们再聚。来日方长嘛!”

省发改委主任一听,便马上说,“那就换个地儿啊,多大点事儿呀,今晚主要是为了请你,你都不来,那跟别人吃饭有什么意义呢?”

最后,省发改委主任妥协了,他把吃饭地点改在了一家离省行政中心比较近的酒店。

王成知道对方找自己所谓何事:无非是催一催上次拜托了那件事,他想和书记走的近一些。

到了酒店,省发改委主任带着办公室主任已经在那等着了,包厢内没有其他人。

这也是王成这两年参加饭局的一个感慨:级别越高的饭局越隐秘、人数越少,以前刚上的班那会儿参加一些饭局,一桌子都是人,往往一顿饭吃下来,名字都还没记全。

不过那种饭局也能学到一些拍马屁的词语和一些其他技巧,王成现在很多吃饭时的祝酒词和言语的套路都是从那个时候学来的,那种饭局往往人是越吃越多,一会儿这个长一会儿那个长,最后坐的满满当当得人挤人。

坐下后,主任便说,“老弟,今天就我们几个单独的坐一坐,你想要喝什么酒?”

“随便,我们几个就不要见外了,随便喝点酒就好了。”

“行。”

这时,办公室主任拿出五粮液。

“老弟啊,那个事你得上心了,像我们这个级别得和书记搞好关系啊,不跟书记搞好关系,那就扯淡,人事调配他有一票建议权,也有一票否决权。”

“是啊,以前提拔路径都有一些民间的经验可以推,现在所谓的民间经验几乎没有用了,这几年,好多边缘厅局级单位的领导提拔上去了,谁能想象连边缘单位的一把手都能提拔副省级?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这在以前看来是离经叛道的。但细一琢磨,人家正厅提副省也没有什么关系,然后正厅调正厅也没有什么关系。很多的约定俗成,正在被逐渐打破。”

“所言甚是,所以越是这样,越是要小心谨慎,所以才想着和书记走近一点,多了解些情况,就要拜托老弟你帮忙了,你有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条件,可不能忘记哥哥我呢。”

“说这话见外了。”

几杯酒下肚,发改委主任说:“要说用人,还是得用自己人才安心、才放心,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很多年前,我想要某位领导帮我办个事,前脚刚打好招呼,他答应了,第二天就侧面的向我“咨询”一些事儿,我当然得懂了,但那个事儿办起来确实有难度,过了几天我便说明了整个事情的原因,没想没想到对方对我拜托他的事,从此便不再上心。”

“所以啊,在体制内什么面子都扯淡,要别人办事都得给甜头给好处,就凭请吃顿饭,就凭说点理就想怎么样?那是天方夜谭。”

“怎么突然讲这些事情呢?”王成顺势引导他说出下面的话。

“最近越想越明白,我以前的那个办公室主任不是去地方县里任职了吗?在县里的时候基本上没人敢惹他,我回省里任职的后,就有人开始找他麻烦了,他前段时间找我,表示想来省里我身边上班,你想想他一个县领导都被针对,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是啊,这点我深有体会,之前听一位省领导说想要不被pua就得拼命往上爬,但哪有这么简单呢?”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一眨眼就过去了个把小时。

办公室主任给王成加满了一壶酒后,王成感慨道:“还是你好,去哪都有这么优秀的一位干部保障。”

“你本来也可以有的,但你谦虚,你不敢用。”

“是啊,省委办公厅本来就是一个秘书部门,我作为秘书部门老大,怎么能配秘书呢?这是一个觉悟问题,这是个眼光问题,如果连这点政治眼光都没有,那白干了,如果是你,你也不会配秘书的。”

“是啊,说的对,就是要这样。”

吃完饭后,发改委主任给王成拿了两条烟,“不是什么好烟,拿去抽,平时哥哥也很少关心你。”

“不要总是这样,我都没有什么东西给你,搞得我好尴尬,下次再这样,我就不高兴了哈,我帮你并不是为了你的这些东西。”

“我当然知道了,难道送两条烟两盒茶叶就能让一个正厅级干部干什么事?不可能的?以你的段位早就将这些视为身外之物了。”

王成和对方含暄了几句就回家了,回到家,湖东区的区委书记又在小区门口候着了。

“老哥,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有什么指示啊?”

“我的主任老弟啊,哪敢有什么指示?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这段时间一直想来找你的,但区里好多事,今天刚好路过,这就想着看看你。”

“直接去家里啊,你又不是不晓得家里在哪?”

“你不在家,我怎么好意思去呢?这是基本礼仪。”

王成笑着拉着区委书记往家里走。

路上他说:“你现在也有专车专职司机了,怎么不让司机送?反正自己打车呢。”

“司机也是人了,司机也有自己的生活。这么晚了,本该是在家里团聚的时候,哪能为了我们的私人聚会把他们叫出来,麻烦太过意不去了,所以就没有叫他们。”

“你呀…”

“对了,老哥,今天过来找我,还有事吧?”

“有点小事,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区里发生点小事,想要找你协调协调,我们找过市里,但市里意思很明确,就是要区里自己解决。”

王成安静的听到他继续说下去,区委书记继续说:“所以想找兄弟,你给省里相关部门打个招呼,能不能把这个事儿给落实掉?”

王成立马问,“你说的是项目资金问题吧?”

“对啊对啊,这是省里的专项项目,可他们没有履行完剩余的付款义务,他们又是上级单位,我们不敢催,但施工方人家催的紧,三天两头堵区委区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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