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在中转站的时候被抓回去的那些孩子被杀了。”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谢里曼接着说:“研究所今天戒严是因为要处理试验品,看来他们是把孩子们跟他们的机械义体部分分开来处理了。”

看着沿着街道开始迈步的谢里曼,张锋不解的问道:“你去干嘛?”

“回去啦!”

“回去?你不打算去救救那些孩子们吗?”

“怎么救?你说过的,他们力量很大,反应很快,义体化程度看来很高,根据你的发现,他们是只有大脑的机械义体试验体。

被处理的已经被处理掉了,没被处理的估计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被处理。

你要是真想救他们就回去好好计划一下,明天再说。”

“可是……”

“可是什么?门口那三个卫兵你看到了,全副武装,像这样的士兵试验楼里还有两百多人,你能把他们全杀了?

再说了,这些士兵只是服从命令,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有罪吗?”

张锋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明天不还是要面对这些士兵吗?”

“等试验品销毁完毕他们就会被撤走,整个销毁过程估计要到明天凌晨。”

卫城的空港里,谢里曼向前台出示了他的舰长证,并声称自己喝多了,忘了自己的货舰停靠在了哪。

看着停的板板正正的牛油果号,谢里曼大为感慨。

“多么优秀的舰员,回头我一定把他们推荐给我姐夫。”

但当他们返回牛油果号之后,却怎么也找不到这几名优秀舰员了。

张锋满脑子疑惑,谢里曼对这件事倒是无所谓。

“诶呀!你担什么心嘛,五个大老爷们呢,你还担心他们走丢了?肯定是去找乐子,今晚不回来了。”

张锋一脸悻悻的坐在驾驶席上,从拎回来的袋子里往外拿着吃的。

“你吃完了去一趟谢老板那里,刚才人家来信息说身份卡做好了。”

张锋噢了一声,打开第一研究所图纸,边吃边看。

“你打算救那些孩子吗?”

张锋点了点头,说:“试试看。”

“那可比单独找魏一霞要难很多。

而且你还得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张锋停下了筷子,看向谢里曼,一脸认真的听着对方的话。

“他们是只有大脑存在的试验体,身体的其他部分都是试用型的设计,也就是说,他们身体的部件坏了没地方去换。

所以啊,当他们被你救出来三到五年之后,机体老化各种故障的时候,你要怎么帮他们呢?”

张锋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而且,进去找人跟进去带一群孩子出来,这本身就是两个不同难度的作战计划。

想想看,你带着一群孩子往外逃,碰到拦截的士兵们,他们开枪,你是能打,打不过能扛能跑的,那群孩子呢?

他们空有一身力量,没有作战技能,能把你揍懵的小鬼在我们舰上还不是被两个士兵给轻而易举的收拾了?

你救,他们会死,你不救,他们也会死。”

“那照你说的,他们岂不是救也会死,不救也会死?”

“瞧你这话说的,你我也会死,为什么总想着以生命的长度来衡量它精彩的程度呢?

我那意思是,这群小家伙在被他们父母遗弃的时候,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这个被注定的命运不会因为你救他或者不救他而改变结局。”

张锋沉默了一会,他很讨厌与谢里曼争论某件事,因为他从来就没赢过。

谢里曼总能在任何对方认为的道德困境下找到立足点,并在对方的逻辑框架下进行反击,直至将对方说的哑口无言。

这件事就是如此。

明知孩子会死却无法拯救的现实是真实存在的,张锋承认这个现实的存在。

但谢里曼却用“改变不了的事就转过头去,当看不见”的理论劝说自己不要多管闲事,这是张锋厌恶的。

“我就是要救救看。”

谢里曼点了点头,一脸无奈。

“那行,那你就等着三年之后开始一个个失去他们吧。

他们的机体会开始老化,渐渐地不能走了,渐渐地不能跳了,不能呼吸了,看不到东西了。

义体维修店帮不了他们,因为那些机械师从来没在市场上见过这些独特的零件与整体设计。

你会焦急寻找着替换的零件,到时候你发现市面上根本没有卖的,你会发现工厂都不愿生产那标准图纸上都找不到对应型号、数量又少得可怜的配件。

渐渐地,开始有孩子离去了,当你怀着沉痛又掺杂着希望的心情从他身上拆下某个配件,试图去救另一个孩子的时候,你痛苦的发现,一人一图纸的设计方式让这个代表着希望的配件变成了一块没用的电子垃圾。

你满腔悲愤的寻找着当年设计和生产这些图纸的设计师,工程师,甚至顺着这些线索找到了当年的工厂,你发现,不管是这些设计师还是工程师,亦或是生产这些配件的3D打印厂全都没有这配件的图纸,因为这东西是涉密的,项目停了,它们就会被销毁。

你只能回到残喘的孩子们身边,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毫无办法!

但愿你承受得住这些。”

这些话像一把恶毒的榔头,疯狂的敲击着张锋的脑袋,直至他哑口无言。

他有时候很恨谢里曼,不是因为他有着能看穿悲惨命运的眼睛,而是他有着看清悲惨命运后,果断转身的决绝。

这种决绝是残忍的,无论是对看穿者,还是对命运悲惨者来说都是。

张锋自认为是被谢里曼摁着脑袋转头才对人间疾苦视而不见的,但他想了想,仍然无法欺骗自己。

那出现在他脑海中短暂的得失计算说明了这一点。

他没有谢里曼的决绝,无法对自己卑劣的瞬间视而不见。

“实际上,你根本不用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一般在处理某涉密项目的试验体上,往往都是不处理就一个也不处理,处理了就处理干净,一个不留。

除非是个别趋于成功,或是有继续研究下去的价值的个体,他们会被保留下来。

重新开启的项目就以他们为起点,继续进行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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