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北寒宸果然如他所说，带着她从后门溜了。
从歌舞缭绕的大殿中出来，扑面而来的冷风将脸上的热气瞬间冲散，沐鸢歌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要牵着我的手么。”
从身后，北寒宸温热的大掌伸到了面前，沐鸢歌不客气的握住，充当暖炉了。
“都这么晚了，我本来还想着能和外公一起过呢。”
在此节气，湖边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沐鸢歌打掉遮挡视线的树枝，抖落下的碎雪落了一地。
来这里的第一年，她还蛮想和自己的亲人一起过的。
北寒宸看着身边人儿掩饰不住的郁闷，瞬间明白她在想写什么，忍不住凑到身边，低声在耳畔说了句：
“现在再回去也不迟，我和你一起。”
我和你一起。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听在沐鸢歌耳中，就像是要跟她回家见家长似的。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再等等。”
北寒宸把沐鸢歌的沉默当做了拒绝，虽然心中尚有遗憾，但这件事他记不得。
“没有！”
然而就在这时，沐鸢歌突然开口了。
北寒宸被她突如其来的喊声惊的愣了一下。
“我没有不让你跟我回家，你想来就可以来。”
说这话的时候，沐鸢歌背过脸，不让北寒宸看她此时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随后，他忍不住将面前别扭的人儿揽在了怀里。
两个人并肩走到御花园的湖边，顺着一条小路向着宫外缓缓走去。
“等等，有人！”
北寒宸突然停下脚步，侧耳仔细的聆听一番，再确定有人跟在身后之时，他带着沐鸢歌躲进了旁边的假山之中。
片刻之后，在他们来时的方向，一抹略显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刚才的地方，来回张望。
“这不是北寒晟么，他怎么跟在咱们身后。”
从北寒宸肩膀处探出脑袋，沐鸢歌在看到那人之时，很是嫌弃的撇撇嘴。
“……”
北寒宸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身上写个不自知的小丫头。
“你看着我干嘛！”
感受到他的目光，沐鸢歌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冲着你来的么。”
终于北寒宸还是忍不住了。
酝酿了许久的醋坛子，在沐鸢歌无辜的目光中，终于被打翻了。
意识到北寒宸话中的含义，沐鸢歌“冲我来？那我也得待见他啊。”
说着又往外面看了两眼那家伙找不到人气急败坏的模样，更加嫌弃的看不上眼了。
真搞不懂以前的沐鸢歌怎么会看上这种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幼无知，才被这种油腻男给撩拨了心弦。
“等他走了，咱们再出宫吧。”
“嗯。”
北寒宸同意。
看来还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年夜守岁，宫中没有人敢乱走动。
等到北寒晟在这里转了一圈找不到人才走了之后，暗影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带着的，还有北寒宸刚才落下的轮椅。
“出宫这段路还是先坐着它吧。”
北寒宸看上去失望极了。
不能与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手牵手的在雪夜漫步，这该是多令人失望的一件事啊。
可是他们依旧低估了北寒晟的执着。
“这守岁还没过，四弟这是要去哪儿？”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沐鸢歌闻声向后看去。
“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来人是谁后，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白眼，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消停一段时间又来找茬。
他们好不容易出了皇宫刚要坐马车回国公府，这家伙就跑过来了，他是狗鼻子么，闻着气味都能找到他们。
“怎么，本殿看到有人中途离场，出来看看都不行么？”
北寒晟摊开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相拥的两人。
从沐鸢歌一入宫开始，他的目光就不受控制的停留在她的身上。刚才皇后娘娘的刁难，他其实很想上去解围。
可是就在他起身的时候，自己这个残废四弟竟然开口了，也就轮不到他再出面。
要不是刚才看到沐鸢歌出来了，他想着再见她一面。
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四弟也在。
“父皇知道你二人离开了吗？”
没有人搭理他，北寒晟就在自言自语。
“咱们走。”
至始至终，北寒宸都没看二皇子一眼，面无表情的模样，又回到了冷若冰霜的模样。
他霸道的拉住沐鸢歌的手，直接上了马车。
北寒宸并不想让沐鸢歌和北寒晟有过多的接触。
毕竟他们两人曾经的过往，他还是很介意的。
抽打马匹，马的嘶鸣声在雪夜中格外的刺耳，马车咕噜噜的远去，只留下两道明显的痕迹。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交集。
从头到尾热脸贴冷屁股的北寒晟，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北寒宸！”
掩藏在衣袖下的手猛然攥紧，狠狠地，指甲在手心掐出了两道明显的痕迹。
国公府的大门挂上了两个通红的灯笼，守夜的小厮在听到马车的声音时，好奇的出来查探。
在看到马车上标志着鬼王的雕花时，小厮瞬间清醒了过来。
被管家迎进门，老远的还没走到前厅，沐鸢歌就开始嚷嚷起来，生怕有人不知道她回来似的。
“外公外婆，歌儿回来啦！”
沐鸢歌来回喊了两声，前厅中就有人出来察看。
“是歌儿回来了啊！”
国公夫人在拉住自己宝贝外孙女的手之后，就开始上下打量，生怕她进宫一趟，又受到什么欺负。
在家人的拥簇下，沐鸢歌突然想到还有个人没跟着自己进来。
“还有北寒宸，他也跟着来了。”
沐鸢歌笑盈盈的从门外把北寒宸接了进来，不知道什么，追锋的手里提了一大堆的东西。
“国公，近来可好。”
北寒宸谦和有礼，向在场所有人一一点头问好。在对上唐国公的时候，他总是尊敬有加。
“这是一点年礼，希望你们能手下。”
从追锋的手中接过提前就准备好的礼品，北寒宸亲手递过去，脸上也带着谦和的笑。
连旁边的沐鸢歌，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
可想而知，今天北寒宸不是一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怕是等着这天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