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阙眸光微动,记下这些人的脸和着装后就回身比了个ok的手势,与葛皓原路返回。

所幸一切和来时一样顺利,沉迷于相互对峙的几拨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等到了足够安全的距离,林阙长吁一口气,吐槽道:“你这场游戏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聚到一起了吗?”

境外偷渡雇佣兵,疑似反社会人格拥有者,剩下那6人中领头的还是官方的人……

4个人没一个是好惹的。

尤其是那两个雇佣兵,对比秦洲,外头的管理本就松泛,无论是对枪械还是游戏物品的管制都有严重不足,他们能弄到中断游戏直播的东西,难保不会有其他的。

同样能肯定手握强力物品,那个自称“杨沉雎”的男人还能查一查,雇佣兵却根本无从查起——外洲可不会对购买游戏用具的人实行登记。

“皓子啊,不如你自杀吧。”林阙摸下巴,煞有介事地说:“新手游戏都是会保证存活率的,副本视玩家总体力量来调整难度,有那4个人,再加上那一堆枪支火器,这游戏的难度估计已经爆了吧。”

被官方摸出来的游戏潜规则之一:只要有玩家敢带枪,那么必然会出现不惧枪支的鬼怪,并且枪支的威力也会计入玩家总体力量。

葛皓对他翻白眼,道:“你知不知道你也是拉高游戏难度的一员?强行介入新手游戏的老玩家?”

“噢,那可真是对不起。”

林阙耸耸肩,一点不害臊。

他只通过过一次游戏,鬼币又大多花在切入卡上了,跟新手区别更不算大,拉高的难度还不如一把枪。

“救……救……我。”

微弱的呻吟自前方传来,伴着啪嗒啪嗒的水滴声。

葛皓停住,就着远处一点微弱的光,打手势问:“去看看?”

林阙点点头,随之抬头看天。

这会儿在惊悚游戏里听到水滴声他都有心理阴影了。

两人默默走着,力求声音放到最轻,速度自然是快不起来,等他们走到声源地,呼救声几乎已经断绝。

这里有几盏蜡烛散发着昏黄的光,照亮中间的人影。

那是一个被撑开四肢,用铁钩挂住的女人,身上衣服被扒光,皮肤被割开,软塌塌的还带着油脂的皮将将坠在身上,露出鲜红的肌肉纹理,一只铁钩从嘴里伸进去,刺穿上颚。

她已经奄奄一息,头由于铁钩的缘故被迫抬起。

这个被挂起来的……恐怕是刚刚被抓住的“老鼠”。

女人嘴唇蠕动着,血从破皮的唇涌出,蜿蜒过下巴:

“求……求你们,救……杀了我。”

见此,林阙有些哑然,他嗫嚅几下嘴唇,说不出什么话,只好拽了两下葛皓,示意对方离开。

他买的医疗用品层次不足以治疗这种伤势。

葛皓盯着女人,被拽了好多下才挪动沉重的双腿。

见他们选择离开,女人希冀的目光渐渐消散,崩溃的抽泣声呜呜咽咽地响起来,透出的模糊话语从哀求到威胁,然后是诅咒和唾骂,半点都不顾及自己被刺穿的嘴。

退回的途中,林阙不忍地捂住耳朵,走了几步又感觉眼睛有点酸疼,抬手揉了揉。

他们走出一大段路,那本就虚弱的呜咽彻底从耳旁消失。

“林阙……”

“嗯。”

直挺挺站着,葛皓声音有点哑,他忍不住骂了一句:“操tnd惊悚游戏!”

“轻点,当心被听到。”

“我们活得好好的为什么tmd要遭遇tmd这些啊?!”

“别想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好好活下去就行了。”林阙冷静道:“说不定没多久我们也会被挂上去,不过……放心好了,只要我活着,到时候一定先给你一刀,了结了你。”

葛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现在想起刚刚的场景,还有些作呕,视线中涌起猩红,缓了口气,他保证道:

“好兄弟!如果你被挂上去了,我一定也会捅你一刀的。”

“其实……如果是游戏快要结束的时候,你也可以不用捅我的……算了,找个地方,我们先躲起来吧。”

……

漆黑一片的混沌天幕逐渐被鲜红取代,上面密密麻麻眨着的眼睛也渐渐消失,只剩下零星的几颗。

房门紧闭,被厚重窗帘与外界分隔开的房间很是沉闷,黑发青年平直地躺在床上,双手端正交叠在腹部。

厉炅睫毛颤动,睁开了眼,面无表情。

又是没有睡着的一天呢。

麻了。

穿衣,下床,穿鞋,拎起琴盒,出门,关门拔钥匙……

不多会儿,厉炅站在大街上,摸摸兜里的几个鬼币,还是打消了坐公交的想法。

他步子慢吞吞,踱在街上,打着哈欠,并不担心会迟到——餐厅中午才开门。

在厉炅目光所不能及的远处,餐厅中,

穿着女仆装的硕大咧嘴老鼠剔着牙靠在门旁,它神色惬意,时不时从牙缝里剔出一根嫩红的肉丝又塞回嘴里。

“不要在店门口做出这种不雅的举动。”

体态瘦削,肤色苍白的调酒师给自己戴上酒红色礼帽,朝老鼠说道,顺便询问着,

“我昨天不在,听说你给餐厅新招了个小提琴手?”

“好的呢老板~是的呢老板~”

老鼠抬起爪子做招财猫状摇了摇,顺势把身上剥落的毛皮贴了回去。

“这次的看紧点。”调酒师拿起小梳子,梳了梳自己唇上修剪得体的小胡子,告诫老鼠。

“放心呢~我在街上拦的这个一定不会像以前一样被歌剧院挖走的,他连谱子都不会看的样子,嘻嘻。”

调酒师放下梳子,招手让老鼠过来,磨了磨牙,问它:“我的宝贝你可真是太聪明了,你是怎么想到找一个连看谱子都不会的小提琴手来演奏的呢?告诉我?”

老鼠血红的眼睛眯得弯了起来,它舔舔唇:“可是他好像会拉小提琴呢~”

爪子挠了挠脸,老鼠扯下来一大把腐烂的皮毛,又从柜台上拿东西粘回去,抱怨道:“每次歌剧院的人过来吃饭都要顺便抢人,我们已经完全找不到愿意过来的演奏者了,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拎着琴盒的人路过……放过就太可惜了呢~”

“算了,让他多练两遍曲子,只要有演奏者,音乐天赋咱们不管,希望歌剧院不会那么饥不择食。”

调酒师缓缓把一个擦好的杯子倒扣在台子上,放松身体。

外面的血色越来越浓重,临近中午,一道修长的身影晃晃悠悠朝餐厅走来。

老鼠撕扯开女仆装口袋里的一张薄皮,将其覆在自己身上,登时便成了一位美丽的迎宾女郎,它勾唇道:“老板~我去接我们的小提琴手~”

调酒师微微颔首,并不在意。

不一会儿,老鼠将青年领进餐厅。

刚踏进门,厉炅就忍不住“咦”了一声。

随着耳边“滴”的响动,他面前显示屏无端展开:

“玩家“厉炅”已进入游戏场地!

‘介入’判定成功!

副本《老鼠》评级重置。

重置完成!

游戏通关规则:

1:在餐厅内存活一周。[注:餐厅一周一次全面大扫除哦!]

2:食用餐厅老板做的饭。”

“祝您游戏愉快!”

熟悉的像素笑脸,不一样的通关规则。

厉炅眼睛发亮,直走到调酒师面前都没有回过神。

“老板~来欢迎一下我们的小提琴手呢~”

“好……欢迎!”

调酒师的笑容肉眼可见僵了一下。

厉炅礼貌回道:“谢谢。”

调酒师指着餐厅中央:“现在还没到开店的点,麻烦您先去那边坐一会儿,好吗?”

“好。”厉炅应声,走到对方所指的地方坐下,好奇地盯着新的游戏介绍。

调酒师则坐在椅子上松了口气,他锐利的眼神扫过老鼠,皮笑肉不笑:“这是你找来的小提琴手?”

“对的呢~怎么了吗?老板?”

“如果不是知道你感知不出大鬼来,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的了。”调酒师手中继续擦杯子,神色镇静:“你说他是过来包场吃饭的,我都信。”

“大鬼?”老鼠挠鼻子,问:“为什么我会感知不出来呢?”

“你要是能感知出来,你就是老板了。”

老鼠继续挠鼻子:“那大鬼为什么要来我们这儿工作?他想做什么?他怎么想的?”

“你要是能想明白,你就是大鬼了。”

调酒师把擦净的杯子扣在台子上,又取来一只新的杯子,虽然震惊于“新招的小提琴手是只大鬼”这件事,但这位老板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很快便专心投入了自己的事情。

安静了一会儿,老鼠扭扭捏捏,又问道:

“老板,所以你是大鬼吗?”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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