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幽荧整个人一愣,眼见有一不明物体朝自己飞来,本能的往边上侧去。

可她身后的谢小二不知,看她往边上侧开,额头就被东西重重的砸了一下。

砸的他七晕八素的,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曲幽荧看他那样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好疼,是什么东西砸我?”

他无视曲幽荧的嘲笑声,往地上一抹,捡起了罪魁祸首,放在眼前一看,顿时一惊。

“人骨?”

曲幽荧笑声刹那间停住,也看着那一截人骨。

骨头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以及没有完全剥离下来的血肉。

“拿着进来!”

她说着立刻进入宅院,谢小二反应也快,捡起来就冲了进去,关门,阻止旁人靠近。

他手里拿着人骨,刚想丢掉,就看见前方曲幽荧一动不动的站着。

“你怎么了?”他上前一看,发现白丘倒在地上,木景烛却不见了,“景烛人呢?”

“不知道。”

曲幽荧眉头紧锁,她上前两步,走到白丘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息。

“还好,他是晕过去了。”

“那流浪汉呢?”

谢小二张望了一下,在东侧的石凳子后,发现了倒地的人。

他快步上前,想靠近,却又有些后怕他之前那股力量的蛮袭,所以有些迟疑。

可曲幽荧却不畏惧,她大步走去,蹲在流浪汉身边,伸出了手。

“小心——”

“没事。”曲幽荧纤细的手指放在大喊的脖子边上,用力一触,微蹙的眉就皱的更紧了,“他死了。”

“死了?”

谢小二瞪大眼睛,有些不信的蹲下身来,亲自检验一番,最后还是赞同的了曲幽荧的判断。

“可是我不明白,你做的是迷药,怎么会让他死了?”

“不是才死。”

曲幽荧将尸体直接放平,徒手解开他的衣服。

谢小二好奇的蹲下身看去,然后瞬间捂住了嘴巴。

“天,怎么会这样?”

他不明,曲幽荧也不明。

在她解开流浪汉的衣服后,发现在破烂的衣服下面,并不是人本就该拥有的皮肉。

而是一具骨架!

没有皮肉,没有五脏六腑,只有一具空空的骨架,只有被啃噬进入的残破不堪的血肉!

“我一定是看错了?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谢小二摸摸自己的脸,又用力捏住,直到感觉到了疼痛的滋味。

“是真的没错。”

“那若没错,他的血肉都去哪里了?”谢小二指了指他骨架中的那些碎肉,“这些都是被他啃下来的吧?而且骨架上血肉都没有完全剥离,尚有黏连,和从宅院里被扔出来的那根人骨一样,难道是被人剃下来的?不对,应该是啃咬下来的。”

曲幽荧眼睛微眯,“怎么说?”

“你看着血肉黏连的痕迹,是不是和被啃咬的有些相似。”

顺着谢小二的手,曲幽荧凑上头,那副胸腔骨架上的残留,的确有些相似被啃咬的。

但这个院子里,刚才出了白丘和木景烛外,就只有流浪汉一人。

也只有他在啃食尸体。

可现在他身上的血肉,又是被谁啃掉了?

“食肉化骨。”

谢小二嘴里突然冒出了四个字,曲幽荧一滞,“什么意思?”

“就是啃食血肉的地方都化成了白骨。”他说着哈哈一笑,摸着脑袋,模样憨厚,“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

“一边待着去。”

曲幽荧撇撇嘴,不想理会他。

她从不怀疑在尸体上看到的东西,她用手指戳了戳流浪汉的脖子,在他脖子后面,留有着尸斑。

她说,“尸体上的尸斑已经出现,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时辰以上。”

“若是死亡一个时辰以上,那么尸僵必定存在。”

谢小二也伸手摸了摸皮肉尚在的胳膊,继续说。

“但这具尸体皮肉并不僵硬。尸僵没有出现的情况,只有两种。要么才死,要么就已经死了十二到二十四个时辰以上。”

“可他已经出现了尸斑。”曲幽荧也说出心中的疑惑,“尸斑存在,便不会消失。根据流浪汉尸体上尸斑的分布来看,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

“那这个人到底死了多久?”谢小二已经迷糊了,“我从接到白丘的通知,到现在,这个流浪汉都没有呈现过死亡的状态,他一直都在啃食中。还攻击人呢!可他现在却已经死了,之前的该不会是诈尸吧?”

曲幽荧白了他一眼,“你听过哪个诈尸的,这么短时间就发生异变的?”

“那会是怎样嘛!”谢小二摸摸脑袋,一脸莫名,他张望了一下四周,嘀咕道,“还有景烛,他到底去哪里了?不是用迷药迷昏流浪汉的吗?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曲幽荧摇摇头,她回头看了眼昏迷的白丘,还有原处那一具被流浪汉啃咬的尸体,叹了口气。

“先把白大哥附近屋里休息,然后我想重新检验一下两具尸体。”

谢小二与她相识多年,知她的意思,当下就把白丘抗进了屋内休息,然后与曲幽荧一同验尸。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太阳也逐渐日上中天,阳光下,气息闷热,不住的催发着身体中的汗水。

门外的居民们,迟迟等不到消息,只能先行离开,只留下捕快们尽忠职守的守卫着宅门。

曲幽荧摘下手套,从地上站起来,岂料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小心。”谢小二及时将人扶住,“天太热,你休息一会儿。”

曲幽荧点点头,去边上用清水洗了洗手。

谢小二及时递上一杯凉茶,用她解渴。

她一口饮下,这才舒服了不少,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眉头紧锁,无松开的迹象。

“从尸体表面来看,张大虎的死并无异状,是被活生生的咬死的。而且身上也没有被下迷药或者毒药的迹象。”

“可一个人怎能无缘无故的被活活咬死?他难道就不会有疼痛的反应吗?即便是被下了迷药,只要人不死,肯定会有反应的。”

谢小二坐在她身边,灌了一杯凉茶,也觉得这两具尸体都不可思议的很。

“也许是被下了咒?”谢小二脑子转的很快,说话间已经想了十七八种可能了,“我听说过有一种咒,可以让人在欢乐中死去。就比如张大虎,他都死的那么惨了,可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曲幽荧翻了个白眼,将茶杯往他手中一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你就去查查,是什么书上写的什么咒。”

“你怎么就不信呢!”

谢小二将茶杯放在一旁,站起来,跟上她的脚步。

“我没有不信,只是想找到更进一步的证据罢了。”

曲幽荧揉揉脖子,她很累,可必须要坚持下去。

她才走了几步,就看到白丘醒了,连忙迎了上去。

“白大哥,你醒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在外面怎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白丘手捂着脑袋,站在房屋前,眉头紧锁,一脸痛楚。

“是呀,白丘,你怎么会晕过去的?景烛人呢?他去了哪里?”

曲幽荧和谢小二一人一问,白丘眼中朦胧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清晰起来。

“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景烛让我查看风向,他就站在流浪汉面前盯着。我感觉到风向变了,就告诉他,我们用无醉的确是迷晕了流浪汉。景烛还特意等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查看。当时流浪汉昏迷着,已经一动不动了,于是我就去那锁链要将他绑起来,以防他再伤人。”

“然后呢?”

曲幽荧担心木景烛的下落,却又想知道当时发生的事,语气有些焦急的催促着。

“你别急,白丘被伤到了头,回忆起来会缓慢一些,别着急,景烛会没事的。”

谢小二难得的会安慰人,扶着他们在长凳上坐下。

曲幽荧坐着,双手十指在腰前相扣,绷的斑白。

“白大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我拿着铁链蹲下身,要将流浪汉绑起来,景烛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将我打飞了出去。我头撞在了地上,就昏过去了。”

“景烛将你打晕?为什么?他是不是发现什么?比如是危机靠近,他来不及提醒你,只能先将你打开,避免你受到危险?所以他现在不见了,是出去追踪了?”

曲幽荧一连串的问题,让白丘答不上来。

因为他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就晕过去了。

“白大哥,我请你好好想想,当时有什么是不对劲的?景烛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话?他就算出去追踪,现在也过了两个时辰了,他也该回来了。可是现在并没有。”

“小荧!”

谢小二一把按住她的双肩,阻止她的紧张、颤抖。

“我知道你担心,可是你也必须要相信景烛。他武功那么高,不会有危险的。或许是路上遇到了什么,才导致迟迟未归。我们再等等好吗?”

“曲姑娘,谢公子说得对,你别着急。景烛不会有事的。”

“我——”

曲幽荧紧咬住嘴,一字不发。

她其实从不担心木景烛会如何,因为能伤到他的人并不多。

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是没来由的很不踏实,总觉得木景烛会出事,所以很是着急。

但这份着急并没能解决任何问题。

自那天之后,一连数日,都没有看到木景烛回来。

曲幽荧每日都会去他会去的地方找他,但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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