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父母的死更令人悲痛,年仅十岁的蛇姬在金印的保护下首次逃过一劫,之后便凭着其母亲教给她的东西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千年过去,寿命不过三百个年头的神族已经改朝换代了,当年要对蛇姬下杀手的神王也早已不在世上,奉神王遗命追杀蛇姬的灵兽族及神族人也好些都是生面孔。

千年过去,蛇姬同样也不是当年的那个蛇姬了,她成了修为高深的千年灵蟒,成了专吃灵兽族及神族人的妖孽。

“看来,孤这回,是来的巧了,”听完郎弘璃的话,狐之亦嘲讽的勾了一个笑,说道。

既然说开了,郎弘璃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狐叔叔也可以这么说,眼下已有好几个我族人丧命于蛇姬之口,国师大人尚且闭关无法打扰,侄儿近日也是心力交瘁啊。”

追杀蛇姬的灵兽族中不包括他们圣雪狼族,但蛇姬因父母的死痛恨天下所有灵兽族及掌控着灵兽族的神族人。

别说他们狼族现在是戴罪之身了,就是不是,在没有国师爷爷的情况下也奈何不的那条蛇。

“呵,”狐之亦一声冷笑,“依孤看,你家那国师未必不知眼下情况,他便是算准了孤会来。”

圣雪狼族于多年前因其始祖误食了能让神族人长寿的雪晶果,被神族人除去神籍成了弃子,世世代代都得以人类的姿态潜伏在人类中为人类谋福祉。

圣雪国师郎修琴,狼族第一人,跟其他圣雪族人不一样,他是族中唯一保留了神籍的人。

虽然这排除不了现任神王对他的那点心思,但那人的本事他却是听说过的。

“狐叔叔这话说的,”郎弘璃嘿嘿笑,“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定是上天的安排,说明侄儿跟狐叔叔有缘。”

蛇姬有金印护体,普通的灵兽族无法伤她分毫,就算有国师爷爷,也未必就真的能行。

除了他国师爷爷,狐之亦就灵兽族唯一拥有神族人的身份,且跟那蛇姬又没有血缘关系,更不受神王大人的管束,如此一来,该是最适合除掉蛇姬的人。

“油嘴滑舌,”狐之亦轻嗤,未表态。

郎弘璃察言观色,试探性地问道:“那,狐叔叔可是答应了?”

狐之亦道:“你说呢?”

郎弘璃皱了皱眉,用手捏着下巴,果真一脸思考事情的模样,“侄儿看,您应该答应,就算不为了您自己,也爹为了您看上的那位姑娘。”

提及那位姑娘,狐王大人嘴角的笑有片刻的僵硬,尽管几不可见,但眼尖的郎弘璃还是没有错过,他知道他这回事压对宝了。

狐之亦没给他多少揣测的时间,懒懒抬眸看着他,说:“小崽子,敢这么跟孤讲条件的,你是头一个。”

言下之意也就是答应了!

郎弘璃一喜,眼瞧着有蹬鼻子上脸的趋势,狐之亦抢在他开口之前说道:“孤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孤的条件得改改。”

他从不干吃亏的事儿。

郎弘璃一僵,“您说。”

狐之亦没将他的不自在放在眼里,就像是故意吊他的胃口一样,故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之后才抬眼看他。

“打开死冥之门,在事情未解决之前,都得为孤所用,如何?”

他对死冥阴界的事并不了解,在对地方几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不觉得武力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尽管有湛燊在旁帮忙,但他向来不想做没把握的事,多一个人多份力,何况还是能通灵的小崽子。

郎弘璃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让他为难的事儿,一听,敢情是这样啊。

“没问题,”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想到狐之亦会不信,还立马让人拿来了纸笔立夏字据盖上自己的太子金印。

交给狐之亦后他说:“白纸黑字,侄儿若有半分假话便是将整个族人放于您的掌控下,您看看,该放心了吧?”

其他事对狐王而言他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事关死冥阴界,他却是能打保票的。

狐之亦往那字据上扫了一眼,虽未发一语,但却唤来随行护卫将其收了起来,然后起身。

郎弘璃见他要走,连忙起身道:“狐叔叔打算何时动手?”

狐之亦未停步子,行至窗边,“等着。”

话说完,那红色妖娆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太子殿下的视野中,只留下窗边的纱帘随风晃动。

竹夜从暗处下来,皱着眉看着自家主子,道:“殿下何以觉得他会真的出手?”

闻言,郎弘璃轻笑,脸上哪还有方才那近乎孩子顽皮的神态,眉眼中是不符合他年龄的精明,“他会的,因为那姑娘,已经死了。”

竹夜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主子之间的事他也不好多问。

第二天,祝繁跟往常一样照样把早饭给睡过去了,荷香来喊她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还没醒透,但瞧着荷香走近,看到了她的脸后她的睡意就渐渐清醒了。

神情麻木地坐起来看着荷香,她问:“荷香姐,你……没事吧?”

昨儿个知道了荷香对她家老头的心思,她以为她心里会有芥蒂看到她会不自在,所以昨天下午她都窝在屋子里没有出去。

荷香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话后笑了笑,一脸释然地说:“小丫头片子,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今天是曹天娇跟张二麻子的大事,我们也算是曹天娇的娘家人,得去观礼,你快些起来拾掇拾掇,别去晚了被人笑话。”

祝繁一听,一张脸顿时就无语起来,“能不能不去啊?”

虽然她是很想看曹天娇那张五颜六色的脸,但与她的床比起啦,还是床比较重要,而且现在……她压根儿一点整人的心思都没有。

“不能,”荷香无情地粉碎了她的妄想,说:“先生受了伤,难道你想大姑娘去再跟曹家的人亲啊?这事儿就得你去。”

闻言,祝繁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呵,我还怕她亲么,左右她是好人我是坏人。”

荷香晓得她这是在跟自家亲大姐较劲儿,想了想坐到了床沿上,说:“算了,她性子就这样,你也不想她再被人利用了不是?”

以前荷香还会帮祝芙说上几句话,但自从经历了她被祝华利用对祝繁下药的那件事后,荷香就对祝芙有了看法,眼下也就象征性说一句。

祝繁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在床上脸色不好地坐了会儿后就起来去柜子里找衣裳了。

荷香看她不拘小节地只穿了件小兜衣就在屋子里走,有些无奈地叹气说:“你啊,年纪也不小了,什么东西要注意该注意的还是得上点儿心,别总是这么大大咧咧的,不然以后去了婆家会遭罪的。”

祝繁的半个身子都钻进了衣柜里,听了这话后在里头边找衣裳边闷着声音说:“我就这样儿了,谁爱娶就娶,不娶拉倒,没求着谁要。”

切,她才不会去看婆家的脸色呢,反正她嫁的是那个人,又不是公公婆婆。

荷香无奈摇头,见她拿了衣裳穿上后想着今儿个到底是人家家里办事,就起来去帮她给梳了一个规矩好看的发髻。

祝繁对着镜子照了会儿,头上的桃花流苏小簪叮当作响,她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出门前她不想吃东西,荷香硬拉着她吃了两口才出门。

秋高气爽,阳光从大树枝桠上交错落下,斑驳了路上行人的脸。

祝繁慢悠悠地往曹家走,途中经过某个方向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朝那方看去。

可惜那宅子大门紧闭,门口连只狗子都没有路过的,她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收起目光踢着小石子百般聊赖地走着。

抵达曹家时人到的已经差不多了,基本都是跟曹家有亲戚关系的,到底嫁得不光彩,祝繁也没去多计较什么,到了后就自顾自地找了一处角落坐着,等吉时到。

“繁繁姐,是不是觉得不好玩?”

正是无聊,边上响起一道脆生生的童音,祝繁扭头一看,原来是曹二丫。

曹二丫是曹家一个远方表叔家的女儿,今年四岁,之前来过几次,祝繁认识她。

“还行,”祝繁对孩子向来不怎么热心,尤其这孩子还是曹家的孩子,尽管年纪还小,但她却是热络不起来。

但小孩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她扯了扯祝繁的袖子,说:“繁繁姐能帮我一个忙吗?”

四岁的孩子说起话来还带着一股子奶声奶气,软软糯糯的,又有礼貌,听上去也没那么讨厌。

祝繁的视线从抓着她袖子的那只小手上扫过,难得没有拒绝,“说。”

曹二丫裂开嘴笑,侧了侧身用另外一只小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淡淡的小眉头皱着,说:“毽子,毽子被我不小心扔到那棵树上去了。”

祝繁挑了挑眉朝那个方向看去,的确看到那棵树的枝桠上挂着一个鸡毛毽子,她明知故问:“想要我帮你拿下来?”

曹二丫扭过头看她,“可以吗?”

祝繁撇了撇嘴,无聊地点了点头,“行。”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活动活动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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