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殿·贵妃苏沫儿寝殿。

“侯爷,娘娘已经就寝,您明天再来吧。”苏贵妃身边的太监魏公公细声细语的说道。

“魏公公,长河是真的有要事,还请您务必帮忙?”苏长河塞了一张金票过去,恳求道。

“侯爷,咱家不是什么钱都敢收的。”魏公公将金票硬生生的推了回去,苏贵妃的脾气他清楚,没必要为了蝇头小利,把自己给搭进去。

苏长河呆住了。

他知道妹妹今天是不会见他了。

也是怪自己,把事儿给办砸了,妹妹生他的气,也是应该的,只能先回转了。

……

回到苏府,苏长河气不过,命人将苏睿从女人被窝里给揪出来一通暴揍,明天的要是验出青漪是清白完璧之身。

不但苏家名声扫地,就连南衙情报司指挥使的位置也飞了,还要赔偿永通坊那七间店铺。

那可是最好的市口,价值数万两白银。

“爹,这事儿您不能怨我,我可是按照您的计划执行的,失败了,还怪我?”苏睿摸着被抽肿的屁股埋怨道。

“还不是你胆小怕死,被一个小小的南衙密探一吓就给吓住了,你是我苏长河的儿子,他还真敢杀你不成?”苏长河挥舞着荆条,怒斥一声。

“我怎么知道,万一他真的杀人呢……”

“还敢顶嘴,海天阁那是什么地方,他敢随便杀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苏长河一听更来气了,挥着手中的荆条再一次抽了过去。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孩子不是说了,他按照你的计划去做的,事儿没成,你还怪他?”苏夫人冲过来,一把拽住了苏长河的手臂说道。M..

“又不是他胆小,又怎么会功败垂成?”苏长河气恼道,自家夫人护短出了名了,他又不能怎样。

“孩子没经历过这些,他能跟伱比,谁天生就胆大?”苏夫人大声驳斥道。

“你就惯着吧,他都三十岁了,还一事无成,本来这一次还可以让他进南衙做事儿历练一下,现在可好,我的指挥使位置都保不住了!”苏长河气的不轻。

“都怪那个罗小七,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我早就把青漪给拿下了!”苏睿咬牙道,把所有怒火都发在罗兴身上。

“罗小七,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坏我苏某人的好事儿,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苏长河面孔狰狞一声。

苏夫人:罗小七是谁?

“来人,去请范先生过来。”

……

“小青,小红,你们两个乖乖的,别打架,一会儿吃饱喝足了,咱们一起去南衙。”早上起来,罗兴去马厩喂马。

今天他得跟青漪都要去南衙,事关青漪的清白,必须要去。

昨天晚上包的饺子,没吃完的,早上起来再煮了当早餐,青漪还特意多煮了一些,放进了密封保暖的餐盒里,说是带去给师父安宁侯他们也尝一下。

“小七,今天是你正式回南衙,换上这套都尉官服,跟我回去。”青漪将一套南衙都尉官服丢给罗兴。

“这官服……”

“我的,我当都尉时候穿的,没多久我就升了校尉,这套官服其实没穿几次,你之前是密谍,还在新人期,没有正式官身,今天你要进南衙,就先将就一下吧。”青漪说道。

青漪比罗兴矮大半個头,但都尉是低级武官,官袍是制式的,所以,一般领了,不合适的话,都会回去修改的,青漪的也不例外,不过,她平常喜欢穿武士劲装,办案也很少穿官袍,只有在特定场合之下,才会偶尔穿一下,何况她当都尉时间很短。

这套官袍在她身上也就穿了四五回,然后就压在箱子底儿了。

她这套官袍,除了裤子略长一些,其他都没什么,她也就没去改,如今穿到罗兴的身上,居然还相当的合适。

自己这算是“入赘”了,连官服都是媳妇给准备了。

留下小海看家。

骑上小青马,罗兴与青漪一道前往南衙。

对于今天要发生的事情,南衙上下已经尽人皆知,但被下了禁令,不允许外传,谁传出去,就处分谁,靖安司内,只要姚文忠还在任内,不得升迁!

“青姐,您来了。”青漪在南衙还是很有威望的,不光是因为她是叶侯的弟子,还因为她很照顾下属,她手下的人都对她十分信服和忠心。

点了点头,青漪把缰绳交给手下那小旗官。

罗兴则只能自己牵着马跟在后面,这官大一级待遇就是不一样呀,尽管,他并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敌意。

但那种疏远感还是有的。

他能理解,青漪是南衙第一美人,现在这朵花儿即将被他摘下,这许多曾经幻想过,却又知道自己没机会的人自然是不待见他了。

没办法,人不能把所有好处都占了,等日后相处下来,熟悉了就好了。

罗兴也不算第一次来南衙,上次也是青漪带进来的,只不过身份不同,当时他还得化妆易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如今,他可以光明正大以本来面目出现在南衙了。

卧底的身份基本上算是终结了,至少在洛京,他不会再被安排了。

南衙很大,罗兴可没时间闲逛,他跟着青漪那名手下缇骑将“小青”牵着送入马厩。

小青有些不合群,没办法,只能给它找了一个单独的位置,安抚了一下,小灰今天没带来,也留在春雨楼。

这小东西要是进了南衙,万一霍霍起来,自己可没办法收场。

“都尉大人,您最好别乱走,南衙重地,到处都是禁区,一旦误闯,还得青姐去领人。”

“多谢兄弟提醒,您尊姓?”

“免贵姓吴,口天吴。”那缇骑小旗官回答一声。

“吴兄,我是第一次来南衙,你能带着我走走,认识一下嘛,就耽误你一点儿时间。”罗兴顺手就是一个小银元宝递过去了,压在对方的手掌心。

“这哪有长官给下属使银子的,大人您还是收回去吧。”这吴姓缇骑退了回去,“您要看,我就带您走走。”

“我第一天来,就当是我请兄弟们喝茶,以后,这在一个锅里吃饭,总要相互帮衬的,什么长官,下属的,都是自家兄弟!”罗兴呵呵一笑,又塞了回去。

“那我就收下了?”

“收了。”

一路走来,一路聊,才知道这兄弟叫吴炯,入南衙当差也有四五年了,是个小旗,这小旗算是南衙最小的官儿了,小旗往下就是普通缇骑。

南衙的缇骑和密探是两个系统,尽管有时候可以相互调换,升迁的程序也差不多。

缇骑是在阳光下活动的,密探则是活在阴暗中的。

缇骑要求身家清白的普通家生子,许多未能考上学宫和真武院的学子可以考虑加入朝廷各级衙门,南衙,巡检司以及北衙禁军都是好去处,条件不一,看你如何选择了。

南衙对家世要求较高,灵活应变能力都有相应规定。

一般进南衙做缇骑的,基本上根骨都不太好,否则早去学宫或者真武院了,那边的发展前途更大。

所以在南衙,缇骑能做到校尉就算到头了,因为你修为不够,根本没资格升迁。

一个校尉至少三品武师,缇骑本来根骨悟性就差一些,有的人这一辈子都只能在五品左右徘徊,这样的人也就是个小旗。

就跟吴炯差不多,他今年都二十七岁了,也才是个五品武者。

南衙有许多看不见的规矩,若是没人跟你说,你根本不会知道,罗兴是什么人,长袖善舞也许差点儿意思,单论人际交往,那是绝对大师级,很快就成了吴炯“三句话不离兄弟”的好朋友。

罗兴本想先去南衙密档找蒙易师父的,奈何一道命令传来,让他立刻前往三思堂。

罗兴知道,今天重头戏终于来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进三思堂见证青漪跟苏长河“对赌”这件事的,只有部分人有资格,基本上都是南衙的中高层。

等罗兴抵达的时候,三思堂内外已经来了不少人,各色官袍不少,个个气息沉稳,一眼扫过去,仅凭气息就看到了七八个二品武宗,三品武师更是基本配置。

像他这样的四品小武士,只能站在角落里,见一个,低头行一下礼,跟小鹌鹑差不多。

大部人他都是不认识的,只认识寥寥几人,今天他不是主角,也不宜露面,能让他过来见证就已经不错了。

片刻后。

堂外一声高喊:“寿宁侯到!”

众人目光皆朝门口望去。

一个身穿淡紫色侯服的中年男子,头戴紫金冠,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我很贵”的三个字,就像一头骄傲的大公鸡,迈着六亲不认的八字步走了进来。

苏长河确实有个外号叫“铁公鸡”,挺形象的。

在他身后是一个手持羽扇的中年文士,脸庞消瘦,颌下一缕山羊须,一脸的尖酸刻薄样。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这家伙一看就知道是满肚子坏水儿的。

然后是罗兴见过的苏小侯爷,苏睿,这家伙,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跟他老子一样,都特么的骚包。

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真是亲父子,连选衣服的品味都差不多。

对方是也是一等侯,没有被褫夺之前,他还得以礼相待,叶鸿一带着南衙众人一起上前相迎。

“苏侯来了。”

“见过叶侯。”苏长河微微一欠身,“睿儿,还不给叶侯行礼。”

“苏睿见过叶侯!”苏睿上前来,他可不敢跟他爹那样,双臂向前,郑重弯腰行礼道。

“苏小侯爷客气了。”叶鸿一淡淡回应了一声,敢对青漪行不轨之事,老子多看一眼都算脏了眼睛,然后一挥手,“苏侯,请吧。”

苏长河也知道,他们父子俩今天来要么大胜而归,要么就是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但在他看来,自己必然是前者。

“真武院素心副院首到!”

门口人影一闪,真武院副院首素心漫步而来,身后还跟着秦红苕和四皇子叶开等人。

带徒弟来南衙见识一番,这也没什么不对。

四皇子也是皇子,今天这场“对赌”的规格无形中又提升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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