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瑞克王死去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史东薇尔郡,而那些纷纷瘫倒在地化为腐尸的活死人士兵更是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一时间,整个领地之中,家家户户奔走相告,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神情。

男人终于不用担心被抓去切掉肢体,女人也不需要再自毁容颜,那些畸形扭曲的接肢怪物纷纷死去,笼罩在史东薇尔上空的阴云也终于消散开来。

“真是一个好天气啊。阳光充沛有利于小麦的生长,只要一直这样晴朗下去,这样农民们明年的日子也会好过起来了。”

欧姆靠坐在窗口,任由阳光洒落在自己的肩膀,对坐在旅店床铺上清点物资和武器的格斯说道:“可以给我看看你的义肢吗?”

格斯警觉地斜了弥赛亚一眼,抬手捂住了钢铁的左臂,生硬地说:“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它对你来说很不方便吧?”

欧姆仿佛没有听见格斯的拒绝,看着靠在墙壁上的巨剑,笑着说道:“想要发挥它真正的威力,没有两只手可是不行的。你也应该有所知觉吧,虽然它内置的膛炮威力巨大,但对于你这名剑士来说,反而是拖累。”

“那你又能拿它怎么办呢?”格斯皱着眉头反问道。

“你有两个选择。”

欧姆浅浅一笑,风从他背后吹来,扬起了漫长的黑发。他朝格斯竖起食指和中指,说道:“一、我能让你的手臂再生。二、我能让义肢像真的手一样活动起来。选一个吧,格斯。”

“……你说的这些,是靠魔法来实现的?”

“不!”欧姆陡然睁大了眼睛,严肃地俯视着黑色剑士,“我称其为科技!”

只要是客观存在且拥有一定规律的技术手段,无论其所需的器具是魔杖还是改锥,驱动它的是水银还是钷素,都已经被自己定义为了帝国科技!

“……”

格斯沉默了片刻,看着弥赛亚那毫不作伪的神色,用右手松解开固定住义肢的皮带,将其卸下来递了出去,说:“我需要炮击的威力……至少在我杀死想要杀死的人之前,我不能冒着损失战斗力的风险失去它。”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男人,明明自己和他才认识了两天,可就是会不自觉地相信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这种领袖的气质和统领的才能,实在是让人感觉似曾相识啊……

你说对不对?格里菲斯?!

“保留发射弹丸的功能对吧,没问题!”

欧姆兴致勃勃地接过格斯的义肢,从怀里取出大量工具和零件,一边拆解着义肢的零件一边对絮絮叨叨地说: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十一岁就制造出属于自己的金属人了——虽然那只是三具很粗糙的会自己动的金属骨架,但我依旧很爱它们。给你设计义肢的人在机械上颇有才能,但有些设计还是太过于稚嫩。你看这大拇指的虎口关节,虽然实现了防止抓握剑柄的功能,但大拇指完全没有办法进行外展和内收……”

听着弥赛亚啰里吧嗦的话,看着白袍牧师用奇怪的工具三两下把自己的义肢拆得七零八落,格斯默默地在心里把这家伙和格里菲斯画了一个不等号。

根本就不像啊,这两个家伙……

如果说格里菲斯曾经将自己当作朋友的话,那弥赛亚……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向儿子炫耀技艺的……父亲。

父亲吗?

格斯愣愣地看着弥赛亚从怀中取出一个又一个复杂的机械部件,像是变戏法一般将这些体积比义肢还大的东西塞进金属的空腔之中,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义肢的外形在弥赛亚手里温顺地变幻着,仿佛铸就它的不是钢铁而是柔软的陶土。

在一旁的桌子上,巴克手里握着牙签,头上扣着半个栗子壳。风之妖精戳了戳在桌面上懒洋洋盘成一坨的青蓝色小蛇,板起脸,学着格斯的模样说道:“不战斗就没有办法生存!站起来与我一战吧!”

小蛇半睁开红彤彤的眸子,懒懒地睬了巴克一眼,突然一尾巴将小妖精扫倒在桌面上,紧接着整个身体就缠绕了上去!

“啊!!!我要被吃啦!格斯!弥赛亚!救命啊!!!有蛇要吃妖精啦!!!”

这聒噪的家伙让青蓝小蛇翻了个白眼,默默把自己长条形的身体收紧了一点。她的亚空间本质此刻正在幽界之中,帮老爸追寻神之手们背后的那个“神”呢,可没有功夫陪小妖精玩耍。

巴克冷汗直冒,但过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这条小蛇居然又睡着了,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呀!

可恶!居然敢无视我巴克大人!我一定要用狗尾巴草挠你的鼻孔,对你施加最残酷的惩罚!

想到这里,巴克奋力蛄蛹了两下,然后悲惨地发现。

他挣不开小蛇的拥抱……

“好了。”

欧姆将崭新的义肢递还给格斯,满意地看着它弯钩状的指尖和装甲下精妙美丽的传动机构,说:“在现有条件下,我只能对其进行简单调整,里面内置了重爆弹和热熔器,尽情向你的敌人倾泻火力吧。”

格斯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义肢,对他来说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漆黑暗沉的金属手臂,就在弥赛亚手中变成了银黑交叠的精美工艺品!

“这绝对是魔法吧。”他有些敬畏地说。

“是科技啦。”欧姆不满地纠正道。“穿戴的时候注意一下,纳米机器人会和你的神经系统进行链接,可能会有点疼。”

“不过是疼痛而已,我这些年什么伤没受过?”格斯满不在乎地说着,将左手仅剩半截的小臂塞进了义肢当中,“有点冰凉的感觉,根本就不——”

巨大的疼痛感瞬间淹没了格斯,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条神经都在燃烧,却又仿佛有尖锐的冰棱正从左臂的断面上朝体内蔓延,这般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使得他在床上挣扎地如同一条离水的鱼,每一秒钟对他来说都如同地狱般煎熬。

但即使如此,格斯也没有昏迷过去,他异常强韧的精神在此刻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即使他痛到双眼翻白口吐白沫,也不得不清醒着承受这般非人折磨。

直到那从左臂刺进体内的冰棱在胸口处停下步伐,缓缓附着在格斯的胸骨和心脏中间,那海啸般的疼痛感才终于止息,而欧姆也同时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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