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来啦?”

福格瑞姆看着从湖岸树林中走出的荷鲁斯和伏尔甘。牧狼神的肩膀上扛着一颗硕大的狞恶野兽头颅,连接着一张厚实沉重的灰黑色毛皮。伏尔甘两手空空,但是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下午好!”伏尔甘精神饱满地打着招呼,他的短袖上浸满了血迹和碎肉,但是他并没有清理它们的打算。“费鲁斯,你成功为我们的家庭晚宴挣得一碗鱼汤了吗?”

躺在躺椅上的费鲁斯把墨镜推到额头上,翻了一个白眼,说:“在阿帕斯从湖里出来之前,就算是远洋渔船也别想捞到半条鱼。那些长着鳞片的畜生都听她的话,现在就连我打的窝子都不进了。”

“看来我们得去其他地方找食材了。”

荷鲁斯将肩膀上的兽皮放下,掀起一阵带着野兽腥臭气味的风。福格瑞姆连忙伸手挡住了他的酒杯,同时嫌弃地皱起了鼻子。

“你就不能把这玩意儿找个地方收起来吗?”

“噢,福格,我可不能把它就这么拿回房间里呀。”荷鲁斯笑着说,“爸爸会弄死我的。还是先把它在湖水里简单清洗一下吧,至少得把它上面的灰尘和脏东西给弄干净。”

伏尔甘环顾四周:“基利曼呢?他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他在那儿。”

费鲁斯抬起他银光闪闪的铁手指向天空,一轮明亮温暖的太阳悬挂在柔软的云层之中,其冕光理性而冷静地照耀着大地万物,同时大口吞噬着天空中那漆黑旋涡中散发出的缕缕黑气。

“他的亚空间本质真像父亲。”荷鲁斯语气中带着点难以察觉的羡慕,“但我的也很好,更像母亲,只是没有她的那么渴望毁灭和杀戮。”

“你是她监管冥界之门的眼睛,而我是她投射毁灭火焰的羽翼。”福格瑞姆搅拌着他杯子里的鸡尾酒,他的容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世间绝美的艺术品,“这么比较起来,你的工作量比我要大得多呀。”

“其实也没什么,”荷鲁斯谦逊地说,“被母亲制造的武器杀死的异形亡灵,在她的亚空间领域——也就是冥界——之中,永恒的承受被苍灵之火焚烧的痛苦。而我只需要盯紧它们,别让亡灵找到机会开溜就行。”

“如果它们逃跑了呢?”费鲁斯好奇地问道。

“那它们就会成为亚空间邪神的口粮,或者在被混沌污染,成为一种崭新的亚空间生物。”

荷鲁斯将兽皮浸泡在湖水里,用手掌反复搓洗它的同时说道:“无论它们是哪一种下场,都对我们人类没有好处。所以我一直努力不去犯错,确保所有亡灵都待在我视线范围里。而事实证明,我是一名出色的看守。”

就在说话的功夫,天空中的黑色旋涡已经彻底被人理之日吞噬殆尽,这轮散发着理性光辉的超自然天体从空中落下,在湖岸边崩碎了祂完满的球体,化为一尊金发的男子。

罗伯特·基利曼从他头发里择出几根黑色的羽毛,平静地对他的兄弟们说:“那黑色旋涡是堕天使路西法的化身,他是上帝的敌人,所以巨山小镇的守则中说要我们躲在没有十字架标记的太阳伞下。祂已经被我杀了,无论是化身还是本体。”

“看来又一条规则就此失效了。”荷鲁斯满意地点头,“罗宝,你有没有找到……”

“没有,它依旧不是‘本源’。”基利曼微微皱起了眉头。

“本源”是帝皇子嗣们除了享受假期之外的另一个目的,起因是康拉德·科兹强行窥探了原体之父的未来,导致他的亚空间本质被命运所反噬,留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创口。

任何医疗手段都无法治愈这种伤势,哪怕欧姆本人亲自深入亚空间,从四大邪神手中强夺海量的纯粹混沌能量,对命运之殇依旧于事无补。

本质受损,科兹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益虚弱。固然他的父亲可以用无上伟力,永远为午夜幽魂维持现有的力量和灵魂。

但科兹拒绝了,他宁愿去死,也不愿意成为父亲和帝国的累赘。特别是在这混沌对帝国虎视眈眈的时刻,帝皇的力量更不应该用在他的身上。

欧姆对儿子的倔强既高兴又生气,他相信拯救科兹的方法定然存在于现实宇宙,只是不在他们所属的世界线上。

所以,欧姆才会拖家带口来到这扭曲现实规则的巨山小镇,意图夺取创造了它并维持着它的本源,以医治午夜幽魂亚空间本质的命运之殇。

收回思绪,基利曼说:“另外,我更喜欢你们叫我的全名,而不是昵称。”

“但我们是兄弟啊,罗宝,虽然没有血缘关系。”福格瑞姆搂住了基利曼的肩膀,笑着说,“你看,你也可以私下里叫我小凤凰,管费鲁斯叫戈尔贡,伏尔甘是大蜥蜴,喊荷鲁斯叫小狼狼——只要你不怕把他和黎曼搞混。”

基利曼脸颊上有一块肌肉在抽搐,他的鼻子里充满了福格瑞姆身上那股花香般的味道,十分勉强地说:“我尽量吧。”

“别逗他啦,福格。”费鲁斯懒洋洋地说,“他就是这样一个正经的家伙,比机器还要死板。”

“这叫‘规矩’!”基利曼一板一眼地说。

“随你怎么说。”费鲁斯让人火大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八卦的神情,“我听说父亲让你去接待灵族的死神军,那个伊芙蕾妮对你似乎很有兴趣?”

“灵族对帝国的一切都很有兴趣,”基利曼两条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而伊芙蕾妮,她——”

伏尔甘将他宽厚的手掌放在了基利曼的肩膀上,火炭似的眼睛里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你可要经受住诱惑啊,兄弟。”

“我已经结过一次婚了,伏……大蜥蜴。”

叫兄弟的外号对基利曼来说显然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像是在品尝帝皇的厨艺。

“相信我,那不是一次十分愉快的体验,特别是我的儿子和女儿出生后,婚姻生活简直变得……总之,只要我的大脑没有出现任何的病变,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那爱情的坟墓。更何况伊芙蕾妮还是只尖耳朵的异形?”

“那可不好说,兄弟。”福格瑞姆那双和菲奥莉娜一模一样的橄榄绿眼睛闪闪发光,“那可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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