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焱心里的慌乱在那片刻间就烧满了天。

他几乎是慌不择言:“以后我会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想让你远离我的生活,行吗?”祝心蕊静静地说:“我们两个人互相折磨了彼此这么久,我真的太累了……”

她平生第一次爱上的人就是纪焱,满心欢喜的凑在他的身边,年轻时候什么也不怕,只觉得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却忘了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勇气去跟自己身后所有的一切斩断关联,山海是平不了的。

她做不到,纪焱也做不到。

所以……

纪焱深深的看着她,一直以来摇摇欲坠的心窝在祝心蕊说完了以后,就完全的炸开了,浓烈的感情和恨意交织在一起。

他一时想不如就学着那鬼断眉,把这人绑走算了,但是一时又有些惶恐的在心底搜寻着能够补救感情的路。

“散了吧,纪焱……”

祝心蕊再一次轻轻的道了一句:“不然,我们就真的只能够死别了。”

纪焱眼眶充血似的红着,他看了祝心蕊一眼,眼神带刀,似是要看到祝心蕊的骨子里去,祝心蕊等了他良久。

才等到他一句整话。

“祝心蕊,你狠。”

撂下这句话以后,纪焱头也没回的转身就冲了出去,他背影生冷而又坚硬,像是一块的坚冰插入了外面漆黑的夜色中。

祝心蕊在做完这一切以后,也脱力似的往后倒退了几步,扑通一声坐在了那休息椅上,从纪焱进来到离开,也不过是几十分钟的功夫。

她却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比打了一场仗还要疲累。

祝心蕊颤抖着双手,覆住了自己的眼眸,她浑身都在颤抖着,胸腔里的情绪星火燎原。

这就结束了吗?

祝心蕊在心里偷偷的问了自己一句,而后她轻笑出声,应该就结束了吧。

纪焱骨子里傲得很,刚才当着那么多人低声下气给自己道歉,都没有挽留回自己,想必应该是一时半会不会再来了吧。

明明是该解压的,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哭。

祝心蕊身上还披着纪焱进来时候递过来的外套,她一手扯着那外套,啪嗒一声,一颗眼泪就掉了下来。

“心……”

在一边目睹了一切的上官恺,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见祝心蕊枯坐在那边很久,还是上前喊了她一声。

祝心蕊没有抬头,声音自掌心里传出来,闷闷的。

“我没事,今晚上谢谢你,不过有些事情我希望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好。”

上官恺又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当即点头道:“好。”

祝心蕊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那边,瘦弱的身影斜斜的落在了地上。

急救室里的那盏红灯亮着,一直亮到了第一缕天光从地平线上冒出,晨曦迎来,驱散了黑暗。

但是人心里的那些遗憾和不甘却是怎么也驱散不了的……

秦砚琛那天夜里虽然有些些生命体征,但到底是失血过多,后续情况处理之复杂,情况之紧急,让顾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不止是秦砚琛。

整个秦家都是鸡飞狗跳。

直到凌晨的时候,王子清才清醒过来,恢复了意识,那曾经被乔安笙吐槽过的,从国外进口,昂贵得要死的波斯地毯,在那天发挥了重要作用。

没有伤太严重,只是有些骨裂

秦广延这才又腾出功夫来看秦砚琛,一听顾斯那边添油加醋的描绘当时情况危急,险些一头就吓瘫在地。

不过吓归吓,秦砚琛还是不负众望的挺了过去,生命体征恢复了正常。

过了十小时以后,他顺利的摘了氧气罩,从ICU转入了独立病房。

他那从大学时候就开始严苛到近乎变态的饮食和生活作息所换来的良好体质,在这个时候也发挥了关键作用。

经过了数个小时的折腾,南安的市中心慈瑞医院病房里,躺在床上的人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砚琛?”

“醒了!醒了!”

……

声音此起彼伏的欢呼着。

秦广延推着王子清的轮椅,王子清在那边抽泣着抹着眼泪。

“老头子,积大德了……回去就让基金会多捐几所希望小学呀。”

一对老人家是老泪纵横,恨不能抱头痛哭一次。

而顾斯更是眼看着人醒了,都要热泪盈眶了,按着主任医师前前后后的又给秦砚琛做了一次检查,确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这才放下胸口的巨担。

秦砚琛刚醒来,意识还有些昏沉,他勉强的聚焦起来视线,落在了床边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里。

他有些心疼,皱了皱眉头,嘴唇动了一下,却因为有些虚弱,没有发出什么音节,只有淡淡的两个字:“笙笙。”

乔安笙见他看向自己,伸手就握住了他的手,眼尾发红,却还要撑着一个微笑:“我刚才在想,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秦砚琛眼底浮现出笑意,撑起力气要说话,勉勉强强的语音飘散在喧嚣的病房里,乔安笙却听得清楚。

“不要……不理我……我……”

他想说,下次不会再让你哭了。

但他到底是大病初愈,气息并不匀称,说几个字就要停顿好久,好不容易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拼着那一口气,无非就是放不下乔安笙。

乔安笙的眼泪夺眶而出,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边:“我明白……我明白。”

秦砚琛这才又闭了一下眼睛,一直皱着的眉梢,稍稍的松开了一些,旋即又昏了过去。

见他又闭上了眼睛,乔安笙面色一紧,下意识的就回头去看顾斯。

顾斯上前仔细的又给秦砚琛检查了一番,才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他就是刚醒过来,太虚弱了,流了那么多血呢,总得让他恢复下……”

一屋子的人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秦砚琛真正恢复过来的时候,是到了第二天。

彼时病房里除了乔安笙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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