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女人上辈子是男人的肋骨,男人只有寻到属于自己身上的那条肋骨,才是完整的自己。
但是。
分手后的爱情就像这辈子多余的骨质增生。
我叫三毛,今年二十五岁,我已经感觉到自己老年会生活在骨痛的水深火热之中了。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不然为什么会这么折腾自己的肋骨。
假如,真有上辈子的话。
……
“你知道我只喜欢你的钱,你还要继续吗?”
“继续。”
“那你转钱吧。”
“转了你今天就可以和我吃饭看电影了吗?”
“你先转了。”
我看了一眼银行卡的余额,资产,人民币5000元,负债,人民币13000元。我切回微信对话框,总觉得对话的内容和银行卡的内容实在荒诞的不行。看这对话还以为我是多牛的精英,开车都开的出人意料,对话内容更是充满了放荡不羁,还有那么一点不正经。好吧,看上去很不正经。但是对话内容和银行卡的内容再一结合,画面感十足。
一个没钱还要充胖子的宅男和一个只谈钱的女人正经历一场搏杀,宅男赢了开车,女人赢了翻车。
车也觉得自己很无辜,我就想安静的做一个车宝宝,怎么就又是开车又是翻车了。
我,你已经知道了。
要我转钱的,我要解释一下。
阿莉,我的正牌女朋友。
她说房租要到期了,要我转3000元给她。
等等,是不是还有些看不明白?
在一个星期之前,阿莉半夜12点微信我,说是急用钱,跟借我2000块。我惊出一头冷汗,我漂亮的女朋友找我借钱,还在大半夜,这时候就该二话不说先把钱转了。我也是这么做的,转了钱在她秒收之后立刻拨了个电话过去,想着2000够不够,是不是需要我这个肩膀。
电话响了许久,终于接通。
还好,阿莉没有说她在吃辣条。
钱是用来给她妈妈买手机,还差了2000块。
嗯,那手机2000块左右,她差了2000块。
当时我看了一眼自己随时会爆炸的手机(你懂这个牌子对不对),心头里有一万只羊驼奔腾飞过。
但女朋友的妈不就是自己半个妈,怎么也要说一句发顺丰,邮费我出这样慷慨激昂又肉疼加如释负重的豪言。
因为真的还好,大半夜用钱只是为了给妈妈买手机。至少她安全,还TM挺有孝心。
再往前推一周,她车钥匙不知道扔哪了,4S店配钥匙1000元。
再再往前推一周,还卡账,3000元。
再再再往前一周,房租3000元。
一个月给女朋友花11000还是一个漂亮女朋友已经很值了对不对。吃饭、看电影等娱乐活动算4000,一个月给漂亮女朋友花15000已经很赚了对不对。
可TM我一个月收入才一万块。
看到这里,应该有人会问,当初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又怎么在一起的,对不对?
这话说起来,真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在一个明月当空万物都到了交配季节的时候,女神也就是阿莉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当然,她也没问我喜不喜欢孩子,只是找我借钱。
为了防止骗子,我拨通了阿莉的电话。电话很快接起来,阿莉带着哭腔,问我能不能借3万给她。
我和阿莉是前同事,时尚、靓丽、又有一双大长腿的阿莉是开得正艳的花朵,公司的男人们就是蜜蜂。工蜂围着花朵转,像我这种杂牌雄峰一生最大的目标也许只是围着蜂王转,随时等候蜂王的临幸,采花那是工蜂们才有的权力。
因此我和阿莉虽然同属一个公司,也加了各自的微信,但也只有聚餐和业务往来的时候聊几句。有一天因为路上堵车迟到,又是月底最后几天,作为HR的阿莉帮我改了考勤时间,保住了500全勤,
因此,我和阿莉也有了些许交集,但只是正常的朋友聊天,虽然我也对美好的事物抱以欣赏的态度,但总归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就没有围着花朵转。
兜兜转转一年过去,我跳槽到了现在的公司,这时间我们也有联系,但不太多。所以在收到阿莉借钱的信息,我还是本能的拨了个电话去确认。
听到阿莉带着哭腔,我就知道我的3万块保不住了。
作为一个没什么女性圈子朋友的雄性宅男,对于磁性的哭声很容易乱了分寸,保护欲瞬间占据大脑,这种时候雄性荷尔蒙会促使一切不理智的行为,这种热血沸腾的行为叫做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
大白话叫千斤顶。
千斤顶,备胎爆胎之后负责起重工作,便携带。
显然,车胎爆了千斤顶才会出现。
阿莉和男朋友分手,要从男朋友家里搬出来,房租、车贷、还有卡账、杂七杂八至少需要3万块。在我天人交战还是借了3万给阿莉之后,阿莉向我控诉那些围着她转的工蜂竟然连3万块都不愿意借给她。
有几个人借钱竟然还要她写借条,这让阿莉十分恼火,更是痛骂这些工蜂,她真是看透了这些渣男,心好累,好像找个心地善良疼女朋友的人嫁了。
老实人招谁惹谁了。
可她也没说要找个老实人嫁了,人家说的是心地善良又疼女朋友的男人。
肯二话不说借3万给前同事的,一定是心地善良的人,至少阿莉就是这么说的。在借钱之后,阿莉和我忽然有了交集,联系也就热切起来。在一个月色正好的夜晚,阿莉一声感叹,我是个好人,我要是没有女朋友,她就做了我女朋友了。
我很坦然的告诉阿莉,我有两女朋友,一个叫左手,一个叫右手。
阿莉轻啐一口,骂我是坏蛋,还是含羞带臊那种。
我想,我彻底沦陷在这一声含羞带臊的坏蛋里了。在一次每周常例的吃饭看电影之后,阿莉说她忘记带房子钥匙,合租的舍友也去了外地出差,晚上没地方去,能不能在我那里住一晚上。
我一拍胸脯告诉阿莉,你在我那里放心住,我回公司睡。
那天我们还是开车了。
因为在我把阿莉送到我住的地方之后,阿莉拉住我,她一个人有点害怕,还让我先去洗澡。
我们的车开的有点措不及防,就好像她措不及防的找我借钱,我措不及防的借给了她,我们措不及防的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措不及防的吃饭看电影心照不宣的开一些有荤有素的冷幽默。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和空间,好像只能用措不及防来形容。
一直到今天,我措不及防的听到她说只喜欢我的钱,措不及防的看了一眼银行卡。
还好,我没有措不及防的认为自己是二代,也没有措不及防的再把钱转给她。
我觉得,我应该认真和阿莉谈谈了。
“阿莉,你在哪,我想见你,我们出来谈谈。”
“我和闺蜜在一起。你转不转,不转我们俩出去吃饭了。”
女人会问男人,游戏重要还是我重要。男人有时也会酸酸的问一句,我重要还是闺蜜重要。但是我觉得我要这么问了,答案可能不会太愉快。
我虽然脑子里清楚的知道答案,但手指还是忍不住发了一句:“见面再说行不行。”
“分手吧。”
我呆呆的望着这简洁又冰冷的三个字,心里头对这段感情仅存的那点幻想也被击碎。人就是这样,总是会找一些借口不愿意面对,直到连这个借口也被撕碎,直面赤果果的现实时,才措不及防的学会接受。
该有的悲伤其实在这段感情忽冷忽热充满了世俗的金钱时已经用尽,尽管此刻我的内心依然充满了失落,但我身边的同事没有发现丝毫不妥,依然有一搭没一搭和我聊着天。
我只是有些不太甘心,有些想不明白,在我人生的二十五年里,我在感情里保持专注,虽然有点宅但也偶有浪漫,三观积极向上不说工作不错也有发展空间,为什么依然会连续被发好人卡,就是如今这段感情哪怕是用钱说话依然无法保持平等。
这些念头令我很受伤,以至于公司今天组织聚餐我都没有报名。坐在我旁边的同事阿伟很奇怪,作为吃货的我为什么今天没有踊跃的报名聚餐,还给推了。
他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说话,也不太想说话。
我还是去聚餐了,因为主管下了命令,我们组必须全员到齐。只有在酒桌上,主管才能摆出他主管的威风,搭着前台小妹的肩膀满嘴酒气的大谈该如何在社会立足,怎么才能在他的带领下让我们的项目蒸蒸日上。
如果他不是借考核之名剽窃我们的创意,如果他不是老板小舅子的话,我差一点就信了。
以往聚餐的时候我心情好了会附和两句,但是今天我全程抱着水杯一口一口的闷头喝水,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竟然丝毫引不起我的食欲,更别说其它了。
我面前的酒杯里还有半杯红酒。
这几年我已经很少喝酒了,沾酒也是像这样的聚餐和必要的场合,同事聚在一起为了开心,坚持不碰酒也难以融入集体。但是我会给自己定一个量,烟开始抽多感觉话匣子不受控制马上要掏心掏肺的时候便会停下。
“三毛,别人都喝了好几杯了,你这一杯怎么还有,养鱼呀?”
主管的杯子已经见底,旁边还有一个喝空了的瓶子,看样子在我发呆的功夫他没少喝。借着酒劲,他的手又搭在了前台小妹的椅背上面。这个动作十分之恶心,因为他既没有光明正大的搭人家肩膀占便宜,又因为领导的身份不好呵斥。嘴里叼着一根烟,翘个二郎腿,我们这些上班族本能的排斥这种。
我努力挤了挤僵直的脸颊,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扫兴:“有点不舒服,不敢喝酒。”
“卧槽,你这身体我们还不了解,杠杠的,没问题。”主管很放荡不羁的弹了弹烟灰,倒满一杯推到我面前:“红酒不算酒,有个屁事,我们这么开心,你是不是搞特殊让我们不痛快,团队还要不要维护了,工作以后还要不要做了?”
空气陡然有些变冷,原本喧闹的场面忽然间变得鸦雀无声。几桌同事的眼神都往我这边望来,他们不是存着看好戏,但这种注目礼也让我十分不自在。
同事们全神贯注的眼神也让主管越发的来劲,好像此刻酒场变成了他人生辉煌的舞台。他张牙舞爪的走过来搭着我的肩膀,嘴里带着一丝玩味的音调:“是不是喝醉了回去要跪键盘?没关系,把你女朋友微信给我,我帮你教育教育。”
我盯着他的眼睛,脸沉了下来。
“三毛今天确实不舒服,这杯我替他喝了。”
阿伟接过杯子来圆场,同事们也在一旁和稀泥,这本该只是一个酒席的小插曲,没想到主管今天好像格外放荡不羁,按着阿伟的手盯着我:“是不是不给领导面子?”
我僵直的脸颊在这一刻忽然轻松起来。
“领导,红酒多没意思,喝白的呗。”我冲着走过来的服务员的说道:“美女,上三瓶白酒。”
三瓶白酒很快的上了桌面,我把红酒随手倒在汤锅里,又码了两杯白酒,端起一杯递到主管的面前:“领导,走一个?”
主管的脸猛然涨的通红,好像本来只是想找一个助场嘉宾,结果嘉宾来了个开口脆,瞬间盖了他的风头。但作为老板的小舅子,跟着老板应酬,酒量确实有一定功底。主管叼着烟接过酒杯盯着我:“这三瓶我俩包了?”
“领导开口,没问题。”
说罢,我将杯子里的酒倒进肚子,又把杯子翻过来,没有一滴酒掉下来。
主管玩味的看了看我,跟着干了一杯。
我又将两杯同时满上,也不说话,直接端起来干掉,连菜都不碰一筷子。
主管一怔,面色更红了,看了看桌子的菜,又看了看周围同事的注目礼,又跟着干了一杯。
两瓶白酒,每人三杯便见了底。
我麻溜的又开了一瓶,迅速满上,又递给主管。
“先干为敬。”
我一口干掉,眼睛盯着主管。
这时主管的脸色已经很阴沉了,握着酒杯的手都有些抖。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嘴里灌。
“哇……”
干到半杯的时候主管哇的一声,污臭的呕吐物直接从嘴边飞了出来,紧跟着不受控制又毫无形象的吐了起来。
“看来主管喝多了,还是先送主管回去好了。”
我放下杯子点了根烟,在别人早已经嫌隙的跳出老远的时候施施然坐在凳子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主管吐个不停。若不是项目到了关键时刻不好辞职,说什么也得冷冷的装X的说一句,老子成年以后还从来没醉过。
聚餐因为主管吐的稀里哗啦草草结束。
阿伟要送我回去,我谢绝了阿伟的好意。我怕出门的时候风一吹酒精上头,鼻子会泛酸,那太糗了。只有没人安慰,一个人时才会忍着这些矫情,因为矫情也没有人看。
我忍着内心的矫情与失落,忍着风吹在脸上酒精上头的晕眩与头痛欲裂,麻木的往租的房子走。
深夜的行人不太多,走夜路的女生也更为罕有。马路上偶有女生的娇笑多伴是有男朋友相伴,毫不吝啬的在深夜街头秀一把恩爱。
这让我的内心越发烦躁,好像随时都会像主管一样吐的稀里哗啦。但我只能忍着这些,因为如果睡在了马路边,非但没有人关心,明天还会上逗引、快脚等各大APP。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觉头重脚轻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熟悉的小区终于印入眼帘。我深呼吸一口,加快了脚步,尽管此时我好像一条喝醉了的狗。
这一段平常几分钟的路我走了挺久,以至于回到屋子的时候几乎全身虚脱,像死狗一样把自己扔在了床上,然后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酒品好,也许能算我的优点之一了。
也许因为酒精的原因,这一晚我奇迹般的没有做梦,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睡的踏实。直到一曲十二生肖主题曲的闹铃声刺耳的催促,我才猛然坐起来。这是我保底时间的闹铃声音,与之前设置的闹铃不同,听到这个闹铃声便意味着我必须立刻出门前往公司,几分钟的刷牙洗脸都足以让我迟到。
迟到,扣钱还扣全勤。
我憋着一泡晨尿飞速出门,想着打了卡再去公司。
咦。
电梯装修了吗,怎么和昨天不一样。
小区怎么回事?
不是我住的小区,但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门口的公交车站怎么回事?
解放路?
卧槽,这不是阿莉的小区吗?当初阿莉搬这里还是因为门口的公交车站,上班比较方便,还是我帮着搬的家,难道昨天我喝多了来阿莉的房子睡的?那我昨晚在阿莉房子睡的,阿莉人呢?
卧了个大槽。
夜不归宿?
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9点15分了,再有15分钟就要迟到了。我连质问阿莉的时间都没有,飞速上了公交车,急匆匆的往公司赶。
9点25分。
9点26分。
我盯着手机快速变化的时间,觉得时间从来没有像今天过的这样快。
9点27分。
公交车在写字楼附近停车,车门刚开启我一头冲了出去。
写字楼的电梯口排了长长的队伍,我长长叹了口气,今天又要迟到了。
“快点,快点,还可以进一个。”
物业小哥哥带着迷人的微笑冲我招手,迷之热切。我刚刚被浇灭的热情又燃烧起来。三步到了电梯口,在小哥哥热情的关怀之下挤进了电梯。
我那一层已经有人按了,因此我只要盯着手机掐着时间,争取在时间没有变成31分的时候打卡便不算迟到。
29分。
30分。
叮。
电梯门开了,门口的打卡器已经在向我招手,胜利就在前方,伟大的物业小哥哥万岁。这一刻我刘翔附体,百米距离不到20秒。
打卡器,我来了。
“请重按手指……”
卧槽。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又把食指按在指纹读取的界面,眼睛盯着打卡器上面的时间。虽然现在还是30分,但是我知道,用不了几秒也许就变成31分了。
“请重按手指。”
麻痹。
我忍不住要说香蕉火腿大西瓜了。
再来。
“请重按手指。”
额滴神,要不要这么坑。
麻蛋,不打卡了。
“菲菲,打卡器坏了。”
我一边喊着,一边去前台让妹纸手动记录。前台小妹菲菲正填着什么单据,闻言刚要说话,随后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菲菲你傻了?当然是从门口进来的。”
打卡器虽然坏了,但是门是开着的。
菲菲摆摆手:“没看到门口的牌子吗?我们谢绝推销。”
“我跟你说,刚才和你说话的时候可是30分,我没迟到。”我指了指手机的时间,9点32分,然后便往自己的位置走。项目正是最关键的时刻,我还有一堆事,哪有空和小姑娘逗闷子。
“站住,不是告诉你谢绝推销了,你怎么还往里闯。”菲菲声音转冷,人也从位置站了起来。
这一声也将上班同事的目光齐刷刷吸引了过来。
我有点生气了。
正要说话,就看到一个猥琐的家伙从位置站起来:“阿莉,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这个家伙老脸通红,尴尬的走过来:“菲菲,我女朋友,来找我的。”
“哦。”
前台小妹瞪了我一眼,但是挺给这家伙面子,点点头回了前台。
这家伙上来就抓我的手,还一脸娇羞的小声说道:“阿莉,你杂来了捏。走,我们去外面说。”
“呦。”
一帮同事拉长声音,个个拍着桌子起哄,还有几个家伙吹起了口哨。
这场面实在让人很烦躁,特别是眼前这个家伙怎么越看越熟悉,那大圆脸、稀松的胡渣子、笑起来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眼神,怎么好像在照镜子。
这是什么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