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远伯府有见不得人的生意,这事竟一点没听说过。”锦瑟看着卓暮云吃了大半碟的盐焗腰果,忍不住伸手将碟子撤到了一边,道:“这腰果裹着这么厚的盐粒儿,姑娘吃多了口干舌燥,不许吃了!”

卓暮云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只得顺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姐姐管我管的严,定是跟姑姑学的。”

“甭管跟谁学的,都是为了姑娘好,”锦瑟道:“怪不得自老成远伯死后,伯府就渐渐式微不如从前了,虽说现在的成远伯无才无能又无德,但也不至于短短十年间就败空了一座赫赫有名的伯府,看来是他没拿到这买卖的原因。”

卓暮云点头道:“成远伯府的事儿,有这位卢小姐在咱们无需操心,只需要从旁协助就是了,只是她身边那个丫头笨笨的怕是不得力,所以还请姑姑回去跟姐姐说一声,派几个人帮她一阵儿,重要的是千万别让她死了。”

“这是自然,原本咱们也是要查当年成远伯府和秦国公府的旧事,现下机会就送到眼前了,”锦瑟笑道。

“还有一件事也需要姑姑传话,刘怜心捏着那包药的时间太久了,我怕她疯起来会伤及无辜,所以已经在珮兰院给她留了门儿,只要她身边的人稍加提醒就可以了。”

锦瑟闻言严肃道:“姑娘这么行事太冒险了,万一”

卓暮云摆摆手道:“姑姑不用担心,我也不是全无防备,自然是要捉她个现形的。”

“刘怜心虽然没脑子,但姑娘也不能轻视,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看着锦瑟一脸不放心,卓暮云眯起眼睛笑着拉住她的手,软声道:“姑姑放心吧!”

锦瑟用食指点了下卓暮云的额头,道:“有采薇在,我就勉强放心吧!只是这件事还要再等几天,刘家那边最近有些动作,待有了眉目再让刘怜心动手。”

“事儿大吗?”卓暮云一脸好奇道。

锦瑟点点头,凑在卓暮云的耳边道:“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全看圣上的心情了。”

卓暮云瞪圆了双眼,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道:“刘知远是不是疯了?”

锦瑟捏起一颗蜂蜜骏枣塞进卓暮云嘴里,“谁知道呢,人心不足吧!”

“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吧?”

“没有,”锦瑟摇头道:“说起来也是偶然发现的,少主已经吩咐下去绝不插手,等着看戏就行了。”

卓暮云放心道:“只要牵扯不到姐姐就好。”

“放心吧。”

锦阁外的脚步声在门口停止,采薇推门而入,身后正是换洗干净的卢珊和燕儿。

锦瑟满意的打量着卢珊,笑道:“卢小姐原本就是个美人胚子,梳妆打扮后更称得上倾国倾城了!”

“姑姑缪赞了。”卢珊垂头道。

卓暮云笑道:“你没听出来,姑姑是夸她锦衣阁的衣裳呢!”

卢珊一怔,随即笑道:“能穿上姑姑亲手制的衣裳,是我的荣幸。”

“这身只是成衣,不是量身裁制的多少会有些不合适,待卢小姐回了伯爵府,锦瑟再上门为小姐量衣。”锦瑟言罢向卓暮云施礼道:“那就不打扰郡主和卢小姐了,锦瑟先行告退。”

卓暮云点点头,让采薇送锦瑟出去顺便请掌柜起菜,见卢珊十分自然的挨着自己坐下,问道:“为何把印章的事告诉我?”

卢珊刚想开口,卓暮云又道:“别说什么梦里见过的话。”

“你是郡主,与你坦诚交好,对我回伯府有益无害,”卢珊道:“最重要的是,我怀疑我爹娘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卓暮云好奇道:“和我做交易?什么交易?”

卢珊看着卓暮云的双眼郑重道:“请郡主助我夺回伯府查清真相,我便将伯府的生意交给你。”言罢将印章放在了卓暮云身前。

没有在卢珊的神情中发现任何不对,眼神语气都诚恳得不能再诚恳,如果当初自己没被师父从永州带回九宫山,没有师兄,没有姐姐,同样是父母双亡的孤女,自己会比卢珊强多少?

卓暮云拿起印章在指间转了几圈,便将印章还给卢珊,道:“我可以与你做交易,也会助你夺回属于你的东西,不过我不要伯府的生意。”

卢珊对卓暮云不要生意感到十分意外,喃喃道:“原来你并不想要么”

“为何你以为我想要?”卓暮云不解道。

卢珊躲闪开卓暮云探究的目光,只问道:“郡主难道不想知道这生意是什么吗?”

“我又不感兴趣,你家的生意自然在你手里最好,我要来做什么?我又不姓卢。不过天下没有不要银子的晚饭,我自然不会什么都不要的帮你,”卓暮云道:“所以作为交易,以后我们就是同盟,只要我有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必须帮我。”

“好。”卢珊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你不怕我提无理的要求么?”

“左不过就是一条命,只要能报仇雪恨,我这条命随时都可以给你。”

卓暮云闻言笑道:“我又不是妖精要你的命做什么?放心,不会要你赔上性命的。”

话音刚落,李福带着几个小二端着酒菜进了锦阁。

除了卓暮云点名要的佛跳墙和五柳醋鱼外,还有龙井虾仁、羊骨锅、雪霞羹、傍林鲜等四道热菜,五味卤盘、金针黄瓜、橙子拼盘三道冷盘,并着一道三鲜汤和一盘醉琼叶。

卓暮云夹起一只虾仁刚要放进嘴里,才见到老实站在一边却不停吞着口水的燕儿,于是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道:“坐下吃吧。”

燕儿闻言惊的说不出话。坐下吃?郡主叫她坐下一起吃?那是郡主!

见燕儿一副吓傻的样子,卓暮云向卢珊道:“我从小在江湖长大,本就没什么规矩,既然没外人在就不必在乎那些虚礼。”

采薇闻言把门关上,给卓暮云和卢珊各倒了一杯青梅酒后便在卓暮云身旁坐下,十分自然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卢珊道:“既然郡主叫你坐下那便坐下吧,只是出去后不许胡说。”

燕儿顿时高兴起来,“奴婢谢谢郡主!”

“不用谢,”卓暮云笑道。

申时一刻,慎王府的马车缓缓停在延寿坊成远伯府门口,朱红色的大门虽然刚漆过不久,但大门紧闭无人值守,石阶上的枯叶落了厚厚一层没人清扫,院墙上的瓦片也有不少残缺。

卓暮云收回视线关上车窗,摘下食指上的玉戒指递给卢珊道:“戴着这枚戒指,有什么事就让燕儿去王府寻我。”

采薇拿出两份文牒递给燕儿,道:“这是你家姑娘和你的两份文牒,一定要收好。”

主仆二人双双将东西小心收好,卢珊又向卓暮云道了次谢,才带着燕儿下了马车。

卓暮云想了想,再次推开了车窗,“方澄。”

一名护卫闪身上前,正是在城门为卢珊解围那位。

“成远伯怕是不愿意给卢小姐开门,你去送一送,确认卢小姐平安住进伯府再回来。”

“是。”方澄应声而去。

卓暮云关上车窗,又开始靠在采薇身上闭目养神,马车慢悠悠地在街上掉了个头回慎王府去了。

方澄是在一个时辰后回来的,此时卓暮云正被冬陶和烟罗围着拆九连环,采薇坐在一边打着络子。

其实早在卓暮云几人进城时,就吩咐方澄去盛京府台和翊卫营,一来是为送信别连累文德门的守将,二来是为卢珊主仆办身份文牒。既然要办身份文牒,府台自然会派人到成远伯府核实,是以伯府已经知道卢珊回来了,可卢珊叫门时却没人来应,直到方澄亮出慎王府的名号才进了成远伯府的大门。

“卢家的人怎么样?”卓暮云问道。

“成远伯见到属下十分客气,只是言语间对卢小姐十分不满;成远伯夫人言语颇为刻薄,不过卢小姐没有在意,属下也就没有多事,至于成远伯的长子卢璨,”方灿顿了一下,斟酌着道:“一身酒气,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卢小姐见到便躲开了。成远伯夫人给卢小姐单独安排了院子,因是他府后宅属下不方便去看,卢小姐吩咐属下给郡主带话,说请郡主放心。”

“知道了,你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采薇从袖中掏出一个装着金叶子的小荷包赛到方澄手里,笑道:“厨房已经置了一桌酒菜送到护卫所去了,其他几个小哥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你赶快去吧!”

方灿大方的收好荷包,行礼致谢后转身离开了。

卓暮云将九连环往桌上一扔,说什么都不拆了,“不玩了不玩了,冬陶去烧水去,我要沐浴。”

“郡主解不开九连环就耍赖皮!”冬陶见卓暮云抬手欲揪她的脸,忙吐了吐舌头从榻上跳下来跑了。

沐浴过后,卓暮云早早就躺下了,睡得正香时却被一阵喧哗声吵醒,她起身拨开帷帐,见烟罗一脸警惕提着剑站在门口,采薇正披着外衣端着烛台朝自己走过来。

“怎么了?”

“听喊声说是走水了。”采薇将烛台放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倒了杯水递给卓暮云。

卓暮云喝了口水,笑道:“谢松青的人也太沉不住气了,也不说等两天再来,真想出去看看热闹啊。”

采薇白了卓暮云一眼,嗔道:“还嫌不够乱呢?你就不怕他们趁机杀进来?”

卓暮云仰倒在床上,“我就是说说嘛,外面那么冷我可不出去。”

采薇将被子掖了掖,道:“外头有追风和无影,屋里还有烟罗,姑娘放心睡吧。”

“嗯。”卓暮云翻了个身,脸朝里侧闭上了眼睛,采薇见状伸手拉好帷帐,吹熄了烛台起身回外间去了。

卓暮云最近的日子过的十分平静,除了陪着张侧妃在张家三位爷回到盛京时去了几趟太师府,就是去对面文府跟文廷玉下棋,或是与李传风吵架,转眼就到了十月初一张太师寿诞。

太师府就在崇义坊正中的位置,紧挨着宁王府,距离慎王府也不过一刻钟多一点的路程,张侧妃带着卓暮云到太师府大门口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卓暮云跳下马车,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张侧妃一脸慈爱的拢了拢卓暮云的斗篷,笑道:“说来得及,你非要早来,是不是困了?等下就去我从前的闺房睡一觉。”

“我才不困呢!”卓暮云狡辩道,“今日我连着哥哥那份一起来给祖父贺寿,不第一个到就是不诚心!”

虽然张辛只是侧妃,但李蓁没嫁进王府时都是她管理王府内宅,后来李蓁嫁进王府也不善于料理家事,皆是她从旁协助,直到李蓁过世她才不闻不问由刘怜心独自料理,只是刘怜心向来不知体恤下人,府中诸人也早就习惯并尊敬张辛,眼下刘怜心被禁足,阖府上下更是理所应当的将张辛当作王府女主人,或许还是未来的慎王妃。

再加之张辛与李蓁关系亲密,待卓暮云如同亲生,而卓暮云本就是江湖中长大向来不重嫡庶尊卑,所以便随着世子一道称张太师为祖父,称张辛三位兄长为舅舅。

卓暮云挽着张侧妃的胳膊,两个人刚踏上两级白岩石阶,张家二爷张怡的长子张垣之就出现在门口,他身长玉立,穿着一身葡萄色锦袍笑着拱手道:“母亲说二姑姑和妹妹会早到,我还不信,亏的母亲赶我出来接,不然今日太师府可就怠慢了慎王府了!”

张垣之虽只比世子大了两岁,但在张家这辈最为年长,去年成婚后又在秋闱中了第三名,现下正在家中备考等着参加明年的春闱。

卓暮云也笑道:“大表哥说什么不信我们会早来,不过是不想动躲懒罢了!”

张垣之长揖到底,笑道:“是是是,安宁郡主说的是,等开宴的时候大表哥一定自罚三杯给郡主赔不是!”

“你们两个就别站在门口贫起来没完了,”张侧妃笑道:“你妹妹早上只用了半碗清粥,说是你母亲做的广寒糕和黄金玉粟粥好吃的不得了,硬要等着到这儿再吃。”

“要不怎么说母亲喜欢妹妹,就连妹妹喜欢吃什么都记在心上,广寒糕和黄金玉粟粥一早就备下了,二姑姑和妹妹快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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