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看着手中球杆上雕刻的那只栩栩如生的狼头,“没打过交道,不过听说过,据说保持着中立状态。”

“沈眉正极力拉拢他呢。”向峰将球一颗颗的摆好,跟她说,“好像是有意要将钟凌誉跟孙鸿振那女儿孙妍凑成一对,以联姻来达到对付钟守衡的目的。”

商场上,联姻这种事情,实在再正常不过,大多数人,都为了身后庞大的家族而以自己的婚姻作为了代价。

“不自量力。”季子期嗤笑一声,稍稍往前倾了下|身体,将球杆对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只彩球,用力挥出去,姿势优雅惑人,“就凭她,还想对付钟守衡那个变|态,螳臂挡车。”

唐言则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她自己本身球技极好,这一下挥出去,几乎没有什么偏差,顿时几个球挨着滚入了底袋中,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是啊。”向同学幽幽叹了口气,感概道:“你们这两个变|态加在一起,沈眉的确不是对手。”

季子期:“……”

一局下来,她收了手中球杆,拿起旁边的一瓶纯净水,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她倒是想赢了这一局,只是手中的牌没有拿捏好。”

向峰不解,“……嗯?”

“是钟凌誉。”她回头,看向他,解释道:“我跟他虽然不熟,但也不陌生,以前认识,他早就有自己喜欢的人了,而且似乎还挺上心的,哪里会把孙妍放在眼里,所以这场联姻,注定不可能行得通。”

向峰抿唇,懂了她的意思。

是呵,钟凌誉现在又不是个小孩子了,儿女情长心中自有一番执着,哪里会任由沈眉这样摆布。

纵然,她是把他给从小养大的人。

默了默,他说:“还有一件事情。”

“说。”

他压低了声音,问,“年前,我看到有媒体曝光,说是什么钟家要和程家联姻的事情,这个报道你看过没?”

“看过,”她点点头,转而疑惑道:“不是说的钟守衡和程语然?”

“不是。”向峰否认,“之前我也这样认为,不过最近听人说,指的当事人好像是钟凌锐和程语然的妹妹。”

“……啊?”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呐呐的应了声,只觉得有些凌乱。

钟凌锐……和程语然的妹妹?

怎么可能。

钟凌锐对乔婉婉那么放在心上,怎么可能娶别的女人。

“我也不清楚。”向峰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小道消息,作不得准,况且钟凌锐又没正面回应,只是说程家二小姐好像喜欢钟凌锐。”

季子期拿着水瓶的手指,僵了一下。

一双美眸微微眯起,心内不由漫过一丝冷嘲。

钟凌锐……啧,喜欢他的人可真多。

敛了眸光,眼底深处浮现出一层似冰霜般的冷漠,月色与这儿闪烁着的霓虹灯光打在她那张白皙的小脸上,流光溢彩。

那双诱|惑性十足的美眸,悄然无声的,泛出冰冷。

“没事。”良久,她才出了声,薄唇微动,“不过是年前的一个没有依据的谣言而已。反正钟凌锐现在已经和乔婉婉订婚了,而且我看他那样子,也是大有一番‘此生非乔婉婉不娶’的架势,程家二小姐别说喜欢他了,就算爱他爱的发疯,也只能是单相思而已。”

向峰会意,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也没错。

钟凌锐,不是那种“玩玩就过”的人,他既然认定了乔婉婉,就不会再改变了。

哪怕迫于沈眉,迫于家族,他也绝对不会屈服。

“反正,只要我的计划没有任何意外,其他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她站在那里,莫名其妙的,觉得心里空空的,找不到一点方向。

一切,都在按照着她的预料进行着。

沈眉失去了卓家这只臂膀、与孙鸿振的联姻也绝对不会成功,这两件事,无论是哪一件事,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讲,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对于她,也是值得庆幸的。

很好。

真的,很好。

她应该高兴的。

只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有一点喜悦感,也没有那种报复的快|感,唯一的感觉,就是失落。

呵,家破了,人亡了,她什么都失去了,哪里还能指望着有一丝喜悦感?

所做的这一切,也不过,是想让九泉之下的父母安心而已。

仰起头,望向上方,日光倾洒下来,落在她的脸上。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一抹温凉,透过四肢百骸,一路蔓延进心里。

*****

“小姐,欢迎光临。”

两排恭恭敬敬站在酒吧门口的迎宾,见到走进来的人,整齐有礼的弯腰行礼。

季子期上前一步,踏进火红色的羊毛地毯。

虽然只是隔着一扇门,但是酒吧内外,却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酒吧外是并不热闹的街道,酒吧内却奢华得如欧洲皇家的宫殿,给人一种人间地狱的感觉。

穿过小厅,走进幽暗的卡座,明灭不定的空气里充斥着暧|昧的味道。

璀璨的琉璃灯一闪一闪的,出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的人,每一个人都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公主王子。

奔放的动感音乐,带着暧|昧的感觉,吧台上的帅哥调酒师一会儿高抛,一会儿旋转,手里调着红酒,眼睛却是好奇地看向角落处的人群。

她懒得刻意去梭巡,直接上了电梯,到了顶楼。

VIP6号包厢内,灯线昏暗。

她开了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里面的女人,她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听到门开的声音也没有动,站在那里,就好像雕塑一样。

闪光灯打在她的身上,忽明忽暗,平添一抹黑暗之气。

这样的情景,让她不禁想起,多年前她被困在别墅里,浑身是伤的趴在地下,而她,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

那张令她恶心的面孔,那副令她憎恶的神情,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脑海里纠缠,至死不休。

一时间,季子期的意识混沌到极点,几乎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包厢内开着空调,散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冷气。

湿冷的空气迎面扑来,侵入她身体的每个毛孔,冰寒的感觉,也随之蔓延至全身。

“钟夫人找我来这里……”她顿了顿,眨了下那双似狐狸般狡猾的眼眸,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不知所为何事?”

闻言,沈眉动了动身子,回过了头,望定她。

满脸寒冰。

她出了声,言外之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季小姐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牌……”

季子期摆明了装傻到底,“钟夫人的意思,我听不懂。”

沈眉冷哼一声,厉眼涨起一股炽烈的杀气,冷冷出声,“卓修那件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吧?”

“凡事都要讲个证据。”她淡淡的说,“钟夫人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给我安这么大一个罪名……幸亏我这人大度,从不喜欢跟人计较,不然……我可以去告你诽谤的。”

语气,似真似假。

听得沈眉,有种耐心全失的冲动。

“季小姐。”她叫她一声,带着最后残存的一点礼貌,客客气气的、语重心长的提醒她:“我并不希望我们站在对立面。”

看似提醒,说到底,其实不过是一个警告。

季子期看着她。

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好像,想要用生命,来记住这个人的样子。

良久,她的嘴角不自觉划起一条浅浅的弧度,笑了笑,道:“我们从来就没有站在对立面。”

是的。

他们从来,就没有站在对立面。

他们站的,一直都是敌对面!

以前、现在、包括以后,这种关系,永永远远,都不可能改变。

“好了。”不等她说话的,季子期就再次出声,失去所有的耐心:“如果钟夫人今天找我过来就是说这么两句无关紧要的废话的话,那么很抱歉,恕我不奉陪了。”

音落,她转身。

刚走了两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季子期又回过了头,倒退了两步,斜睨着她道:“不知道钟夫人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多行不义,是会必自毙的。”

说完,便径自扬长而去,独留下沈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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