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策收到税银被调走了的消息时,已经是次日的一早。

身负被盗税银运输与看管工作的毛子安,根本不知道税银被谁运走,又送到了哪里。

他本人以及与他可能有关的所有人员,全部被关进了大牢。

缑谦留了人,在郊外继续追查税银的消息。

而窝藏了税银的那条村子,所有人都被管控住。

听说税银被调走了的消息,严吏目瞪大眼睛。

“竟如此快?”

昨晚受完刑后,他虽然整个人没精神,但也没有丝毫困意。

税银一旦被找到,他必死无疑。

此时他甚至希望,那税银就这样凭空消失。

这样就算他招供了,朝廷也没有更多的证据处理他。

他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但这样一来,是否可以保住自己家人的命?

正兀自出神。

一旁听到消息的赵策已经站了起来。

“把人送到衙门去,再好好审审。”

“后面有什么消息,立马来报。”

这么大批税银,藏在郊外的村子里。

要转移的话,估计会有人听到动静。

查到只是迟早的事情。

赵策想了想,和苏彩儿说了一声。

决定亲自到郊外绑银子的地方看看。

……

另一边。

居住在衙门的王守仁刚起床不久,心中计划着昨晚的事情有没有进展。

他正准备去赵策落脚的地方,看看昨晚情况如何。

便听到县衙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老实点!”

“走快些,别磨磨蹭蹭的!”

王守仁好奇的走出去一看,便看到青州知府一脸凝重的站在一旁。

“季大人,这是做什么?”

青州知府季大人脸色不大好的说道:“听闻锦衣卫查到了税银的下落,这些人都是与此次税银案有关的人。”

前两天就有人说钦差带着锦衣卫来了,他们还不信。

季大人还派了人每天到码头去侯着钦差。

结果人家都进了城,还找到了税银的下落了。

查到了?

王守仁心中一喜。

果然。

不出两日,果然来了结果。

兵部侍郎张海也匆匆穿上官袍走了过来。

听说朝廷钦差已经到来,并且查到了税银案分消息后,他准备带上王守仁和青州大小官员,要去迎接钦差。

刚想开口说话,县衙大门外原本的嘈杂声,突然变得更为杂乱。

“姓严的,是你出卖了我!”

刚被押回来的毛子安,见到同样正被押过来的严大人。

见到他衣冠整齐,脸上除了憔悴了一点外,什么伤痕都没有。

顿时气急败坏的对着他喊了起来。

严大人往锦衣卫的身后躲了躲,硬着头皮说道:“本、本官受了刑。”

“实在是迫不得已!”

“受了刑?”

毛子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伤到了哪里的样子。

“你受了什么刑,伤在了何处?”

“你一个文官,别人敢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对你动用私刑?”

严大人有苦说不出。

他确实是受了一场几乎要威胁生命,整个人都被吓破胆的刑罚。

但是他的身上,除了因为挣扎被一些绳子勒出来的痕迹外。

并没有任何的伤口能证明他的话。

严大人只能苦着脸,嘴里不停的重复着:“我实在是迫不得已......”

“至于受了什么刑,说了你也不信。”

他怕毛子安挣脱押送的人,当众过来打他。

只一个劲的躲在押送的锦衣卫身后。

毛子安骂骂咧咧的被押走。

而严吏目的面前,则站着他的顶头上司与张海等人。

看了这一场闹剧后,张侍郎突然想起前几天发生的那些事情。

他问道:“此次陛下派来的钦差,究竟是何人?”

“他真的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你动用了私刑?”

一旁的季知府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让他把事实说出来。

若真的被动了私刑,那他还能给他疏通一下。

王守仁听了他的话,也有点担心。www.

赵策昨天说了要用武的来。

难不成真的对人动了私刑,才撬开了这人的嘴的?

严大人伸出自己的手腕,上面只有几道好像被挠出来的小红痕。

他讷讷道:“这、这伤口可算证据?”

几人探头一看,当即想要翻白眼。

“严大人,你这痕迹,莫不是你自己用指甲挠出来的?”

王守仁笑着说道。

一旁押送的锦衣卫,心中得意的看着严吏目。

开什么玩笑?

他们锦衣卫除了精通各种刑罚和审讯手段外,谁还不会一点捆绑的艺术?

就算是真的绑了你,还会让你留下反告他们的证据不成?

张侍郎无语一笑。

“额......”

“这种伤痕......若是没有其他证据,那可不能出言胡乱诋毁钦差。”

“不然就是罪加一等!”

严大人怄的要死,又不知道怎么说。

难不成他跟人家说,钦差对他动刑,就是用了一个水桶,还有一个滴水的器具?

那滴水的器具,甚至多没滴几滴水到他身上。

严吏目彻底闭了嘴,被锦衣卫押了进去。

他也不再保留。

反正把自己清楚的,不清楚的,全都抖了出来。

有了一个突破口后,其余人的嘴自然也就好撬开了。

钦差得晚点去见,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审犯人。

看着手中比对过后的供词,张海眉头微皱。

当地负责漕运的官员,有一大半参与了此次税银被盗的案件。

他们与走私的船只商定好了章程。

趁着这次的机会,让朝廷重新废除海运,改回漕运。

张海其实也早就想通了此事。

他刚到青州后,便隐隐被人告知了税银安全的消息。

但对方迟迟不把税银拿出来,明显是要拖延时间。

为了保护税银完整,张海也只能表面按兵不动。

然而现在不好办了……

这税银被转移走了。

甚至这些人都不知道被转移到了哪里。

要不然赵策来到,只花了这么短时间就把事情查了出来,恐怕税银要被转移的更远!

张海对赵策自然不陌生。

他的顶头上司刘大夏与赵策家里的关系很近。

赵策理应与兵部的官员们也亲近才对。

然而改漕为海的事情,赵策几乎得罪了兵部一半的人。

所以张海对赵策这个金科状元,还是感觉挺复杂的。

看着严吏目交代的那些手段,他一时都觉得有些想不通。

就这么简单,毫发无伤的就撬开了一个当地经营多年的老油条的嘴?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再看着手中这一长串的名单,其中甚至有些熟人的名字。

张海心中一时感慨。

“牵扯如此之深,又有何用?”

“能被几个阁老与陛下看重之人,岂是你们这么简单就能处理掉的?”

“自掘坟墓罢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更逼着陛下对整个漕运系统,重新洗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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