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舒和朱元泽等人眼睁睁看着柴凤音被人抓去房间之后，就一直待在腾蛟阁一楼大厅等着，尽管红衣保证柴凤音没事，也不肯离开。一同等候的还有顾莳风。
忽地那间房门开了，行舒眼尖，立马发现出来的是先前抓走柴凤音的戴面具的人，只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喂，小凤凤呢？是你抓走了小凤凤吧，你把她抓去哪里了？快把人交出来！”
“小凤凤？”
“就是柴凤音！”
“噢……你说我们新阁主啊！”
殷三娘恍然大悟，瞄了眼身后的房间，悠悠道：“她此时应该正和我们老阁主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呢！你们还是别等了，先回去吧。”
“等等！你怎么是个女的？先前抓走小凤凤的，明明是个男的！”
“小妹妹，何必在意这些细节呢！本仙女可男可女，可攻可受，不要太崇拜我哦~”
“……”
目送殷三娘娉婷的背影飘走，一楼所有人包括红衣在内，全部头上飞来六个点点点……
“她说的东西你能听懂？”行舒拧眉看向红衣。
红衣唯有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阁主已经发话了，诸位还是先回去吧。请放心，柴小姐在腾蛟阁绝对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
“刚才那人是你们阁主？不会吧……”
“她是阁主的师姐……妹。”
“什么？他们师出同门啊，那你们阁主不会也和她一样，可男可女，不男唔唔……”
朱元泽赶紧捂住行舒的嘴，免得她祸从口出，“红衣姑娘，抱歉，表妹只是心直口快，她实属无心的。我们这就先回去了……”
“诶，表哥，小凤凤还没出来呢！”
“再等下去，你就要被人冻成冰雕了！”
“……”
朱元泽，行舒，风奎等人渐渐走远。赵初晴看向顾莳风，见他的目光始终看向二楼屏风之后紧闭的房门，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不识趣地打搅他的注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九皇子，只剩你一人了，你还要继续等吗？”
“柴小姐还在这儿，我再等等她。”
“那九皇子请自便。”红衣客气地一福身，让人送来了一壶茶，几盘点心，就没再理会他了。
夜凉如水，往日顾莳风还不觉得，今日的晚风从袖子里钻进去，感觉每一寸皮肤都染上了凉意。空无一人的大厅里，只有他独自伫立，形影相吊，从来没觉得时间有这么难熬。
望着那房间摇晃的烛火，顾莳风心里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冲上去，将房门狠狠踹开，看看那房中的腾蛟阁主究竟是何方神圣，用他所有的手段将那人撕碎，将柴凤音从那房里抢出来……
然而这股冲动很快又被他的理智给镇压下去了。腾蛟阁深不可测，决不能轻易给自己树立一个这样强大的敌人。而他的底牌，他的身份，现在也不到暴露的时候！
理智——一项多么让人又爱又恨的能力！他有时候真想像北辰璧一样，肆无忌惮一回，冲动一回。如果当初在木樨国，他与北辰璧同样的做法，毫无顾忌地坚决维护柴凤音，她现在的目光是不是就停留在他身上多些……
蜡烛燃尽，窗户里透进来点点晨光，顾莳风仍旧像一块丰碑似的立在那里。忽然二楼的门开了，他眼珠子立即敏感地动了动。
“柴……”一夜没说话，嗓子有些沙哑干涩，顾莳风才喊了一个字，就立即住口，这声音也太难听了些。
不过柴凤音还是听到了，“九皇子，你怎么大清早站在这儿？”
柴凤音下了楼走近顾莳风，发现他眼里有红色的血丝，动作也有些僵硬，好像站了许久的模样。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又被她瞬间掐灭，一定不会是她想的那样，那也太诡异了——顾莳风怎么可能为了等她在这儿站了一夜！
“你还好吗？”
“不碍事，活动一下就好了。”
顾莳风知道柴凤音应该已经明白了，她那么聪明，除非不想明白，不然又有什么看不出的呢？不过他也不必刻意点破，只要她心里记着，他站了一夜也算是值了。
“柴小姐，昨夜休息的还好吗？”
“还好。”
“看你眼下有些黑，待会儿回到驿站，还是躺一下睡个回笼觉吧。”
“嗯，我可能有些认床……”
话说完柴凤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多此一举，解释那么多干什么，告诉别人你在心虚吗？不就是跟北辰璧在一起待了一晚嘛，有什么好心虚的！果然一夜没睡，脑子都变笨了。
很想看看顾莳风的反应，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什么，不过这个时候她可不能再脑子发昏地去观察他的反应了。忍住！目不斜视……
顾莳风似乎没有发现异样，只是热心地说道：“我记得母妃宫里有个最善调制香料的宫女，她调制的安神香对助眠很有效，下次我进宫让她帮我调制一些，我再给你送去。”
“不用麻烦了，我这只是小事，不要紧的。”
“睡不好的话，精神就会不好，做事都会吃力。这怎么能是小事呢？柴小姐不用觉得麻烦，母妃也要调制安神香的，不过是捎带的。”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柴凤音也不好推辞了，“那就先谢过九皇子和贵妃娘娘了。”
“柴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顾莳风垂下眼眸，眸光明明暗暗几番变化。刚才柴凤音的话他自然是捕捉到了，他不光听到了，还听出了她在心虚。
她为什么心虚呢，她想掩饰什么？
她眼下有黑眼圈，应该是一夜没睡的缘故，她找了个择席的理由是想掩饰一夜没睡？可是一夜没睡又有什么好掩饰的呢？除非，她想掩饰的是昨晚和她一起一夜没睡的人！
腾蛟阁主？
柴凤音跟腾蛟阁主待了一夜，为什么要感到心虚呢？
顾莳风琢磨了一路也没琢磨出个结果，将柴凤音送到了驿站后，他停在门口，发出约会邀请，“柴小姐，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苍茫山吗？”
“嗯，苍洱雪芽出产的地方。”
“苍茫山不光因苍洱雪芽著名，其实它的景色也很壮丽。柴小姐下午有没有兴趣，去苍茫山游玩一番？”
“今天下午吗？不好意思，我下午有事。”
“没关系，那明天柴小姐有时间吗？”
“或许吧。”
“那看来我只能明天再来约一次了。”
柴凤音浅浅一笑，始终没松口。
……
回了驿站，柴凤音还真睡了个回笼觉，只是没睡多久就被得到的消息赶来关心的行舒给吵醒了。
“小凤凤，我听说你是今天拂晓才回来的。”
“嗯。”
“我还听说，是东焱九皇子送你回来的。”
“嗯。”
“天啊！难道说九皇子在腾蛟阁等了一你一晚上？”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柴凤音头疼地重新又爬上床，掀起被子蒙头睡。与其陪人八自己的卦，还不如睡觉养精神！
行舒坐在床畔左右为难，掀被子还是不掀被子，这是一个问题！一番天人交战，八卦之火占了上风，“小凤凤，你先回答我再睡嘛！”
“我记得昨天晚上我们走的时候，九皇子还在一楼等着你的。你就告诉我，你今天早上是不是一出门就看到九皇子了？”
“是是是——我要睡了，你中午吃饭时再叫我吧。”
“好吧，暂时先放过你了。”
然而，这种事情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中午吃饭时，行舒果然准时到柴凤音房中。
“小凤凤……”
“食不言！”
“好啊，等吃完饭，我看你还有什么理由！”
一顿饭吃的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三刻钟之后，柴凤音的肚子已经撑不下去了，她只好放下了筷子。
“小凤凤，还吃吗？”
“你还记着呢，真是败给你了！算了，问吧问吧。”其实也没什么好回避的，柴凤音只是不想成为被人八卦的对象而已。
见柴凤音准备坦诚了，行舒立即两眼放光，搜肠刮肚搜索一个直戳红心的问题，“请问，九皇子向你表明心意过吗？在什么时候？”
柴凤音眉头一挑，凉凉道：“你觉得昨晚九皇子有机会、有时间向我表明心意吗？再说了，他向我表的哪门子心意，感激之情吗？那不好意思，他在木樨国的时候，亲自带着楼新月来找我表过了。”
“什么感激之情，谁跟你说那个呀！我说的是爱——慕——”
“没有！”
“我知道昨晚没有，那之前呢？”
“没有！”
“你看着我回答！”
柴凤音抬眸盯着行书的眼睛，淡定从容地吐口：“没有！”
“这么坚定地否认，看来你对他真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啊！”行舒终于歇了深挖柴凤音与顾莳风绯闻的心思。柴凤音也松了口气，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然而没一会儿，行舒又想起了别的，“诶，小凤凤，你昨晚不会真与腾蛟阁主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聊了一夜吧？”
“你说什么？行舒，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柴凤音敏感地竖起耳朵，刚才行舒那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
“重复什么啊，最后一句吗？”行舒有些摸不着头脑，“我问你昨晚不会是和腾蛟阁主聊了一夜吧？”
“不是这一句，前面的！”
“前面的……你和腾蛟阁主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这个吗？”
“就是这句。”
见行舒一脸莫名其妙，柴凤音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感觉这句话有些亲切。”
“亲切？难道不应该是奇怪吗？我昨晚听那个戴金色面具的女人说的时候，还觉得这句话有些诡异呢！我可从没见你跟谁聊过什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