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逢生一直都知道。

以往在血池时,圣古与半妖们就常喝的找不着北,干了不知多少荒唐事,第二日醒来后,连声后悔,可到了下一次,他们依然会为佳酿疯狂,不再去管会不会头痛欲裂。

酒席上,逢生突兀地拿着本书,端坐案前,时不时翻上一页。也不管自己膝上躺着的、以为自己还是一只小黑兽的墨麟。

为了完成自己看到妖都三景的愿望,风垚想方设法地往墨麟茶里掺酒,而不胜酒力的墨麟也如他所愿地醉了。当初妖都三景之所以出现,便是因为墨麟第一次喝醉。

旁人喝醉,或哭或闹,他却不同,只往自己待得舒服的地方一待,温温婉婉地笑。

墨麟有多严肃,妖都上下皆知,有些不懂礼数的,都在背后讨论他像块石头。可也正是他这块坚不可移的磐石,才撑住了这个妖都、撑住了疯癫的妖王。

这妖都三景,将军一笑,便像石上生花,民众不可见、连妖王都只见过数次,只因有次在百妖聚会上,他被逼无奈饮了酒,醉后,便乖巧地坐在风垚身边,明明一身墨色,坚毅非常,却端着笑颜,像极了夜中一丝柔暖微风。

这一下,所谓将军一笑出了名,被那些妖怪传了出去,百年难得一见,再加反差极为震撼,渐渐得,也列为了妖都名景之意,被广为流传。

现在,他待着最为舒服的地方,不再是风垚身边,而是逢生的膝上。他在她身边过了两年小黑的生活,那段时间是他最为轻松自在的时候,自然难以忘怀。

可是他现在并不是小黑的小兽之身,而是一个比她还要高的结识的男子,只见他误喝了一杯酒后,就摇摇晃晃地跑到躲在角落便看书边看热闹的逢生身边,坐下,身子一歪,躺了下来。

头还在她膝上蹭了蹭,一脸的满足。

东篱早就被风垚喝趴下了,毫无形象可言地趴在桌上,手里还拿着酒壶,棕色尾巴一甩一甩,看着竟是连尾巴都醉了。

东篱酒量不浅,她倒了,风垚也没清醒到哪去,他看似正常地走到逢生对面,却在坐下时露出了马脚,他想撑住案台的手一下打滑,险些直接摔趴在桌上。他撑了撑自己的身体,强行坐直,瞅了瞅她膝上睡得正熟的墨麟,嘴角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那么安心啊……”他撇了撇嘴,抬手又灌了一口酒,似是要把自己灌得跟墨麟一样醉才罢休。

墨麟醉得神志不清,面色却白,和风垚不同。他醉起来,脸都是红的,连着红瞳红发,整个人红成一片火烧云,尽在逢生眼前晃。

“喂……”风垚唤逢生道,口齿有些不清,语气依旧强势。

逢生从书中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妖孽。

双眼因为醉酒变得很是湿润,脸上一片绯红,嘴角还挂着未擦干的酒水,衣衫不整地露出了胸口。长发与衣摆撒开一片,他坐在那,就像一朵盛开的花。

逢生悄咪咪地移开了眼……就是因为狐族太过美艳,她才拿了本书,试图转移自己不时被他们吸引的注意力。结果这位妖王,还像个开了屏的孔雀,往自己跟前凑。

生活不易,逢生叹气。

风垚的眼神迷离,他说:“我好像动心了……”

他说着,也不知是对逢生,还是对她怀里的墨麟。

随即风垚一摇头,自嘲笑道:“可是,他不爱我。也许,是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不够他看清我的心意。”

逢生想了想,像背书一样,从口中吐出“倾盖如故,白头如新”八个大字。

风垚发愣:“很有道理……”

又想了会,还是感到愤怒,他一掌拍在桌上,低沉吼道:“我觉得我表达得已经很到位了!任谁都不可能感受不到!我那少得可怜的耐性,几百年来就给过那么一个,他总该给我些回应,好让我再撑住下一个百年才是。”

风垚双眼泛红,不知是醉得还是委屈得,逢生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风垚的情感倾诉者。

哪个不长眼的会选择她来讨论自己的情感呢?

逢生也随他一起低垂下了眉眼,思考了会,十分艰难地开口:“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风垚眼角略有抽动,这不像是她能说出的话,他不禁疑道:“你最近看的都是些什么书?”

逢生身下拿出在看的书,放在风垚面前,他翻了翻封面:人间散诗。

他嗤笑了一声。这些书,都是他找给她的,都是以前自己从各方淘来的书,真是想不通那时自己怎么什么书都看……细想来,自己又有多久没有读过这些他认为的十分精巧的文字了?

他随手翻了一页:“一寸相思一寸灰。”

呵,真是应景。他第一次直到,有些距离,即使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也宛如远在天边,多思无益。

他抱着那本书,睡着了。

逢生腿上躺着一只墨麟,面前趴着一只风垚,不远处还有个甩着尾巴眼看要发起酒疯的东篱。

要不……她去找山神吧。

逢生产生了不负责任的逃避心理。

可她最终还是留下了,先一个公主抱把墨麟送回了他的寝殿,要走时,却觉得被扯住了腰带。

墨麟拉住她腰带的一角,死都不放,说起来,他还是个小黑兽的时候,睡起觉时总是会叼住她衣服的一部分,应该是习惯了,变为人形还未改掉。

逢生默默地解了带子,转了几个圈,把腰带从身上松开,这才得以脱身。

她又回到殿里,看了看两个姿势都差不多、卧倒在桌上的风垚和东篱,决定先把这姑娘给安顿好,再来管风垚这个罪魁祸首。

万万没想到,她把东篱拉起来时,因为快速起身的失重感,东篱吐了……吐了她一身。

逢生头皮快炸了,她忍住满身的鸡皮疙瘩,一个神行把她扔回了殿里,转身就脱掉已经被吐脏的外衣,直接扔在她的殿中,管也不管,转头就走。

轮到风垚时,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他堪堪醒了酒,感觉有人在动他。风垚挣扎着睁开眼,只见逢生脱了外衣、青丝散乱地抱住了他,他像个被怎样的小媳妇一样,伸出双手抱住自己,颤悠悠地问道:“你想干嘛?”

被弄得炸毛的逢生不想管他了,转手拿出一张催眠阵符,贴在风垚的头上。

世界终于清静了……

逢生长叹了一口气,向殿外看去。今夜月色大好,万里无云。只是这一夜之后,再无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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