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商会,不同于大型拍卖会。

从举办的时间上看,二者并无多大差别。拍卖会可办一月,商会无不可。

差距,主要在兼容性与核心。

大商会里,会有小的商场市场。而高端拍卖会,几乎不向下兼容。

商会的核心是走量,量大管饱。

拍卖会的核心是走利,利高管饱。

所以,你在高端拍卖会想拍凡品俗物,那是不可能有的。可你在大型商会里找简易商场,却很容易。

大宗冶炼材料、特定布阵设备、珍稀炼药药材不远处,甚至能找到低品级修炼所需的零售点。

规划有条的场内,并无太多揽客行为。

熙熙攘攘的修士们大多只会观摩。

真正会出手的,往往也不需要旁人指点。

“没想到…这个青九,竟还认识那顾玉成。”杨四方一边闲看四下,一边感慨。

“肖家推举这个天才作为仁皇省修士的表率,吸引修士为己所用。这样看,是顾圣所允许的。”黄无啄如此评价。

李拓拿走一个三品助炼剂,随手弹给店家一张可在钱家兑换相应报酬的通灵玉“是。”

“哎?——大叔才三品冶炼师吗?”杨四方见状,颇为惊讶。

李拓轻笑。

李代解释“不不。这是准备给我们妹妹的。——希望她有个手艺。有一门手艺,有一口饭。恒古不变的规矩。”

杨四方微微点头。心中却有些感触。

黄无啄将一切看在眼里。

“现在,很多修士的境界与其他我品级并不相等。大多数人知识都明白,可操作能力却不够。”

“不是每个家庭,都能花足够的资源培养出一个三品的冶炼师。何况像四方你这种六品冶炼师兼六品阵道师……”

六品,是悟道境的极限。不是杨家的。

黄无啄看着杨四方不安的神情,知道,这是杨四方第一次明白这些。

在人间,见众生。不见苍生,何知人世疾苦?

至尊建立的九省,是将温饱满足尽,是将饥寒除恶去。可还不够。

对苍生来说,对天下修士来说,还远远不够呢。

这些,都是黄无啄不能用单薄言语去说,只得让杨四方亲眼去看、亲耳去听的道理。

天听。天视。

自我民。

收起助炼剂,李拓轻笑“让姑娘见笑了。”

杨四方面色绯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在对战上,我和她妹妹都是悟道境,或许不分高低。可若是去一个宗门,去谋求一个长老职位,以我双六品他我修炼师的身份,一定是我当上长老……”

“恐怕,人家知道我是杨家嫡系后,问也不问,就直接让我做长老了吧?”杨四方这样想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种情况,落在散修头上,就是赤裸裸的差距。是天堑。

李家兄弟,好歹还是钱家的长老……

“话再说回来,您觉得,顾圣怎样?”李拓主动询问。

黄无啄沉吟片刻,最后感慨道“距离太远,前后变化太大。看不清。——他不是你们仁皇省万人传颂的圣人吗?”

李拓沉默了。

李代不愧是老实人,直接道“对我们来说,顾玉成也不是过去那个他了。”

“按我妹妹说的,同样是风。从前的是逍遥却随和的春风,今天是自由但狂虐的冬风。不一样喽。”

黄无啄听李代的话,缓缓点头。并不多说。

………

北风总南下,自由又萧条。

商会场地里刮起一阵风,风带了一场细雨。

这雨很快就随风而停,变成了一场雪。

“孤生似雪不常起,一时得意满天下。”青九握刀的手变扶成攥,手背上根根青筋凸涨着。

“顾玉成啊顾玉成,你走了那么多年,留下一句诗,教人争相传唱……怎又回来了呢?”

“师兄,你和顾圣相认识,我听说,你曾见过顾圣?”女修士依旧贴着青九。

青九也不排斥女修士,只自顾自道“不熟。”

女修士还想说些什么,旁边就有人制止道“闫行,青师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莫要叨扰。”

女修士撅嘴,不说话。

青九抬眸欲噙漫天雪霰,最后也只是感到一阵空洞“到底,差在哪里?差在哪里呢?”

“孤生似雪不常起。一时得意,满天下。——也是好诗!”一树雪玉峨然而至。

……

藏在人群中的徐庆之很不服气“怎么叫他去接触青九?”

钱阳雨洒脱一笑“我早看出庆之兄不喜兴国,原因,大概也就是张之林的身份敏感,您不想让千寻谱的张家站到我们对立面。”

“可你我身份就不敏感?我前几日才露面。你?徐门白衣,还不够有名?”

徐庆之闷声。

钱阳雨提醒“既然要做事,总要团结的。”

“青九作为肖家弟子中的领军之辈,长老中的新一代,若能联系上,对我们大有帮助。”

徐庆之闻言,只能看向张之林。

一身白衣的张之林只站在那里,便教人挪不开眼。

他是如此磊落疏狂,一如那丹青上的狂草,自隐一抹醉气,三缕豪放。

剩下的,全是帅气。

闫行咽下口水,下意识拽紧青九衣袖。

青九却像见惯月飞天镜、云结海楼的渡江客,波澜不惊,只在口上谦让道“阁下真是风华绝代。”

张之林坦然接受“在下散修张兴国。”

青九微愣,旋即失笑“阁下,不像散修。”

“哪里不像?”张之林追问。

青九不予评价,只是道“见多了公侯家的麒麟儿,忽在草野见玉鹿…今日才信,非工巧夺天,自然有神鬼。”

张之林丝毫不虚,也不怕青九有疑,十分自然地问道“阁下似乎有心事?”

青九也不遮掩“是。顾玉成的诗,我读不懂。”

“够明快了,他的诗。”张之林评价。

“至简不陋,至易不空。”青九回击。

张之林愕然。

“我不懂,一时得意满天下,他究竟是自谦,还是自认只有‘一时’之命?”青九长眉几入鼻梁,再靠拢些,只恐插上去拔不下。

张之林忽然失笑。

青九不解“笑什么?”

“自嘲罢了。以前以为他简单得很,未曾想,是我把他想简单了。”张之林幽幽感慨。

青九颇有同感,又很怀惊讶“怎么?你认识他?”

张之林爽快承认“见过一面。那家伙,到处跑。”

青九开颜。

是,那个奔波而不疲劳,总怀揣着一个愿意付出的目标的家伙,才是顾玉成。

想通这一点,青九忽然肯定了那顾圣的身份。

只是顾圣。不会是顾玉成。

青九看一眼张之林,邀请道“一起逛逛?”

张之林得偿所愿“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

“若顾玉成再看到这雪,又会写下怎样的诗词呢?”青九忽然发问。

张之林摇头“我非鱼。——不过,我倒有一诗。”

“讲。”

“风扬苞谷糁,山砌玉尖白。

屏寒不知暖,日白色洞萧。

感昔奋力主,客此苦冻土。

天公自无私,地力更不穷。

人生天地间,不负前行人。”

“苞米糁?——哈,哈哈哈哈!”青九引颈大笑,张扬肆意。

“这雪,确实像极了玉米粒尖端那一点白。还有,你那句不负,很好。”青九终于有些畅快,却又另有惆怅了。

「苞米糁,就是玉米糁。玉米粒尖尖上,会有一点白。中间也有白的。网上说,是玉米胚。具体是什么,我这个农村长大的五谷不分之徒,还真不清楚。——惭愧。

只要找一下玉米粒的图片,就可以看到玉米粒的尖,是白的。

风扬苞谷糁,山砌玉尖白。

说的就是风扬起一阵玉米粒般的雪(形),山上砌满玉米粒尖端那般的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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