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几天,韩子矶一边处理国家大事之余,一边就认认真真地扮演了媒婆的角色。

比如让楚越陪他和千秋一起逛御花园,逛着逛着皇上内急闪人,留下两人培养感情。再比如赐楚越宫宴,吃着吃着皇上又内急,然后继续留下两人培养感情。

可是……韩子矶有点惆怅,据眼线回报,留下这两人的时候,千秋和楚越全是在打架!御花园里打!宫殿里搬开桌子继续打。问两人现在相处如何?只能回答上来:楚越千秋胜负四六分。

这算哪门子培养感情?韩子矶表示很无奈。

晚上照旧躺在千秋床上打算睡觉的时候,韩子矶却看见千秋抱了被子,自己乖乖躺到了地上去。

“怎么?”他挑眉,好奇地问。

千秋嘿嘿一笑,道:“既然有要嫁给别人的准备,那你我还是避一下嫌。”

韩子矶没好气地道:“你全身上下我哪里不知道?有什么好避嫌的?”

“不一样,至少今天起你不能和我睡,不然也不好。”千秋吐吐舌头,她其实是怕自己一个忍不住还是会扑人家身上去,所以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或者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简单翻译成四个字,自作多情。

韩子矶不喜欢她,没想过跟她一辈子,所以她得老实点,不能败坏人家名声。

怎么说呢,千秋小时候很喜欢大师兄,那是因为大师兄对她很温柔很温柔,也曾一度因为没看见其他男人而想嫁给师兄。

但是现在遇见了韩子矶,心里倒是有点儿别的想法。但是吧,人家这门槛高得跟城墙似的,她也得有点觉悟。

这话落在韩子矶耳朵里,就有点奇怪了。不能再继续跟他睡了?也是,还要嫁给别人呢。

可是到底是他也呆过的身子,那身子一寸寸他都了解得跟自己的一样,要嫁给别人……韩子矶冷笑一声,靠着床边问:“和楚越发展得很不错?”

是他去当的媒婆没有错,可是他看他们没啥发展,这两人要是背着他打得火热,他觉得很不爽,皇帝的万知功能被挑战了!

千秋挠挠头,她和楚越越打越成了兄弟,楚越还挤眉弄眼地跟她说:“皇上要撮合我俩呢,正好我不想娶亲,娘娘要不要配合臣演一场戏?”

演戏的内容就是,楚越天天陪皇妃练武,然后看起来关系融洽,这样皇上也不会动给他赐婚其他人的心思。

千秋觉得这很幼稚!但是楚越为此提出大笔出场费来诱惑。

笑话!她姬千秋是那种经不起诱惑的人吗!

很明显是的。

于是当下就一拍即合,答应以后偶尔练习郎情妾意拳,顺便来个眉来眼去剑。

看在出场费的份上,千秋想了想,抬头回答:“还行吧,我也觉得楚越挺不错的。”

韩子矶沉默地看了千秋一会儿,随即笑了笑:“是挺不错的,好好处着吧。等吴国公主嫁过来,我找个理由打你进冷宫,然后就可以让你换个身份嫁进楚家了。”

皇家的手段还真是多,千秋撇撇嘴,应了一声好的,然后就各自躺下睡了。

静妃娘娘开始失宠了,因为皇帝一连半个月都未曾去过景象宫过夜。太后娘娘担忧地宣了千秋去问情况,千秋没事儿人似得摆摆手:“太后娘娘放心啦,皇上只是想净身接待吴国公主。”

这话一说,太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而觉得静妃十分识大体,赏了她一堆东西,让她好好在景象宫呆着。

吴国公主即将抵达洛阳,洛阳城中热闹非常,街道统统洒扫干净,宫城主道上还挂了红绸。

千秋羡慕地看着宫里处处张灯结彩,感慨地道:“十里红妆,迎娶一人,当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楚越坐在她旁边,看一眼远处正在跟太傅商议事情的韩子矶,他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唇角勾起,心情不错的样子。

“娘娘吃醋么?”楚越促狭地眨了眨眼。

千秋哼了一声,低头摆弄桌上的茶杯:“有什么好吃醋的,我也不是他真的什么静妃。只是看着向往。小时候也常常幻想,我喜欢的人,会十里红妆来迎我。”

楚越摸摸鼻梁,道:“你只要是嫁给人为正妻,都会有十里红妆的。”

正妻,皇帝的正妻只有皇后。

千秋摇摇头,拿过百合给她带的番薯,一边啃一边听不远处太傅与韩子矶的话。

“最近胡虏大批涌入大晋,多为奴籍,供官家奴役。但是老夫以为,胡虏数量过多,并不是好事。借着皇上迎娶皇后之机,是不是也该采取一些措施。”张太傅捻着胡子,微笑道。

韩子矶沉吟:“胡虏归降我大晋,人数太多自然成问题。但是大举清扫,难免引起反抗起义,此事还得缓缓图之。”

握着番薯的手稍微紧了紧,千秋垂了眸子,沉默不语。

“老臣还听闻,吴国公主貌美如花,但是脾气似乎不太好。”张术说着,往千秋这边看了一眼:“皇上能处理好后宫之事,前朝也就稳定了一半。”

“朕知道。”韩子矶也朝千秋这边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千秋突然觉得番薯不太好吃了,撇撇嘴对旁边的楚越道:“咱们还是去打架吧。”

楚越干笑两声,顶着韩子矶意味不明的眼神,只能点头:“好的。”

皇上已经下旨任命楚越为景象宫的带刀行走,教授静妃武艺,所以两人走得近,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千秋带着楚越去了御花园的凉亭,身子才慢慢松下来。

“娘娘看起来很难过。”楚越摸摸鼻子道:“不如今儿不打架,属下陪娘娘散散心。”

千秋挥退了百合等宫女,翻身就借力爬上凉亭顶。楚越想了想,也跟着爬上去。

“被人当麻烦一样的要处理好,谁听见了都不会开心。”千秋闷闷地道:“我只是看皇宫挺好玩的,所以想多留一些时候。没想到也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楚越坐在千秋旁边,想了想道:“皇上应该没有赶您走的意思,吴国公主任性骄傲,嫁来之前定然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你要是提前走了,她说不定还会怀疑皇上是为了保护你,将你藏起来了。”

千秋皱眉:“那意思是我为了两国友好,还得留这儿看他们帝后和睦,然后作为不受宠的妃嫔,找个借口放出宫去才算?”

楚越点头:“娘娘聪明。”

这算什么事儿!从来都是她抢别人的东西,现在来个人抢了她的石头兄不算,还不能让她轻轻松松离开?

“这事儿不地道。”千秋一脸严肃地道:“我得问他们要出场费!”

想起自己给才出场费,楚越就有点肉疼,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娘娘不喜欢皇上?”

千秋一愣,别开头去,半晌才嘀咕道:“喜欢有什么用?”

楚越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打听皇家八卦,真是刺激又找死:“喜欢的话,不争取一下么?”

“有什么好争取的?”千秋翻了个白眼:“人家都要立皇后了,还是堂堂吴国公主。我就是个小山贼。你们皇宫是看身份的地方,我拿什么去争?”

“哎,非也非也。”楚越笑眯眯地道:“论身份,你也是堂堂太保的干女儿啊,虽然是临时充当,但是秦太保在朝中地位显著,又无亲生子女,你这干女儿自然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千秋眨眨眼,扭头认真地看着楚越。这人脑子好像还不错。

“继续说。”

楚越轻咳一声:“我觉得皇上对你未必无情,只是他那性子,从小到大都是一样,太过理智,从不主动,不招人喜欢。你不试试,也许就真的这么错过了。”

千秋若有所思,随即恍然大悟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哥们,够义气的,你说得对,我该试试争取一下。总不能不明不白地来洛阳一趟,就这么回去了。”

楚越笑眯眯地与她击掌,达成友好共识,并组成谋夺皇心小分队。两人畅谈一下午,千秋回景象宫的时候,心情就格外不错。

哪里知道,一进去就撞见了韩子矶。

好久没有共处一室,千秋愣愣地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接着歪头打量:“你怎么在这里?”

韩子矶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常服,内殿里也没个宫人,看样子是偷偷来的。

这主儿瞥了她一眼,就躺去了床上,颇为疲惫地闭上眼睛道:“最近太累了,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想来想去还是你这里最安生。”

千秋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韩子矶眼下的阴影,挑眉道:“这还没娶回来呢,就累成这样了。真娶回来,你会不会精尽人亡?”

韩子矶嘴角一抽,伸手就将这人给拉到了自己身上。久违的气息扑了他满怀,抑郁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不要挑战我作为男人的尊严,你会后悔的。”

千秋眨眨眼,干脆压他身上不动,道:“我没挑战你尊严,只是关心你一两句,毕竟……毕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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