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垂帘听政的她与他

对于目前经历的一切,李长昼都不觉得好或者坏。

这是突破界限后的第一次任务,他的目标就跟那个炎热的九月上午,莫名其妙和两位少女进入海岛副本一样——在活着的基础上,多了解游戏规则。

任务是否完成,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就像海岛副本没想过杀多少人)。

基于以上的原因,比起什么任务,李长昼更想从春皇那里套取情报。

只要有地铁票,任务什么时候都有,但观想法的情报......他必须考虑这会不会是他很长一段时间内唯一的机会。

话虽如此......

“宋城的金融业也是诸侯割据。”杨清岚拿着手里的文件。

“是啊。”李长昼点头。

下方的财务总长、司法总长、教育总长、农林总长、工商总长、交通总长、新警察署总长,互相对视一眼。

客厅里,上首只有李长昼,另外一道清雅的女音,来自上首之后的屏风。

这就是传说中的垂帘听政?

不过屏风后的到底是?为什么能听李二爷的政?

“银行有数百家,你的工人银行要想立足,又想稳定经济,必须控制宋城银行公会。”清雅女音又说。

“这简单,”李长昼看向刘德,“你去最大的几家银行抓奸细,抓到他们把银行公会董事长的位置让出来。”

这是除‘没收充公’之外的另一项政治手段——栽赃陷害。

刘德正要抱拳应诺。

“少胡作非为。”清雅女音略带笑意的教训,“你这样的做法,能长什么本事?和那些有人确保不会失败,或者至少不会丢脸的官二代富二代有什么区别?”

“你有别的办法?”李长昼一点不生气,反而笑道。

杨清岚略微沉吟:“你救林氏银行就做得很好。”

书页翻动的声音。

“现在这个时期,遭遇挤兑的不止林氏一家,需要帮助或者有把柄的企业家更是大有人在,比如这個徐继开,兴业银行的总经理。”

“我也看过这个人的资料,”李长昼说,“留学英美,专攻经济,获得过博士学位,靠着一己之力,避免了兴业银行被官方入股的风险。”

“嗯,因为远超常人的学历和能力,他很在乎外国那套绅土风度和名誉,至今没有纳妾,你派人跟踪他,假装成记者,拍到关键证据后,再亲手送给他,唯一的要求是——以后你在金融界有任何行动,他必须做一件事,尽力相助。”

“想法挺好,万一抓不到把柄呢?”李长昼好奇。

“穷人私生活要做到严谨,很容易,有钱人就极其困难,钱多到没办法处理,往往就会坏事——这个徐继开,一定不会是圣人。”杨清岚笃定。

“幸好我没钱。”李长昼嘀咕一句。

清雅女音没有搭理他,继续说:

“这只是例子,那些陷入困难的银行,你都可以出手帮忙或者威胁,但尽量先别用官方的力量。”

“了解。”

“除了银行,实业方面......这上面写,有几家面粉厂,因为老板喜欢赌、或喜欢抽大烟、或好色,陷入经营困难,你可以着手买下来。”

“嗯。”

“别用自己的钱,向归顺的银行借贷,银行能获得稳定的收入,你能白拿实业,那些老板也能解燃眉之急。”

“观音在世!”

“先买康西路的风华面粉厂,这件厂子的老板已经在赌场欠了六十万。”

“嗯嗯。”

“买完这些小面粉厂,可以用你的钱,去买那些大面粉厂的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再用你李二爷的身份,把品牌打响,挤压小面粉厂的生存空间,再趁机吞并。”

“好主意!”

“到了这个阶段,你可以争夺宋城面粉交易所理事长的职位,不过这些理事长、银行经理、面粉厂老板的位置,你别当,让那些懂的人去做。”

“好。”

“你要记住,也要叮嘱手下的人,你插手金融和实业,不是为了捞钱,也不是为了兴风作浪显示自己的本领,是要兴实业,让工人有地方干活,有钱拿,有饭吃,让社会安稳和平,让......你有没有在听?”

“在的在的,咳!”李长昼连忙从观想中回神。

众所周知,李长昼7点的智力,一半在勤奋上,没了勤奋他就是个庸碌之徒,所以“上课”时观想《惊雷图》在所难免。

不等杨清岚说什么,他对下面的人开口:“你们听见了吗?按照观音娘娘的话去办。”

“......是。”下面的人还处于各种各样的惊骇中。

“去吧。”李长昼挥手。

“等等。”清雅女音再次开口。

“等等。”传声筒李长昼又喊住这些总长们。

短暂的沉默后。

清雅女音问:“至今为止,你们一共贪污了多少钱?”

李长昼露出好玩的表情,他看向教育总长:“你先说。”

“爷,我没......一共贪污八百万元,公司股份——”教育总长一下子捂住自己嘴。

“八百万,记得很清楚啊,看来每趣÷阁钱都有记账。”说完,李长昼看向司法总长。

“爷,这件事我一定会......”

“不是让你办他,我是让你回答观音娘娘的问题,你贪污了多少?”

“我怎么会......我不清楚,大概一千——”司法总长闭上嘴,额头留下冷汗。

“一千块?”李长昼问。

司法总长不敢回答。

“那就至少是一千万。”李长昼目光又看向其他人。

交通总长嘴皮子抖个不停;

财务总长用长衫袖子擦额头的汗;

工商总长面色铁青,宛如躺在棺材里的僵尸;

农林总长和警察署总长很像,腿不停地抖,两人用手死死按着都按不住。

“算了。”李长昼说,“只要你们接下来好好替我办事,以前的过错,我都既往不咎,全当是你们的合法收入了,但是——”

“爷,您放心!”

“以后您的话就是圣旨!”

总长唰得全站起来,农林总长一时间没站稳,幸好警察署总长托了他一把。

“人心奸诈,他们这时候怕你,回去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卷款逃跑,你让他们现在把所有钱全存工人银行。”

“刘德,去把财务叫来,再多派几辆车,帮各位总长拉钱。”

“是!”

刘德走后,李长昼扫视眼前不断保证不会有二心的总长们,说:

“各位不用担心,信守承诺是我的美德之一,我说那些钱合法,那些钱就合法,只要你们好好替我办事,钱一分不会少。”

不等这些人反应,他站起身。

“你们今天就待在这儿,什么时候把钱转完了,什么时候才可以走。”

离开客厅,李长昼和杨清岚走在一起,往后院走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杯酒释兵权’?”李长昼笑道。

“还是太简单。”杨清岚稍有些不满意,“依靠了权势和技能。”

“我们没多少时间,有时间也不能浪费在这上面,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杨清岚点头,又说:“知易行难,制定策略简单,更难的是执行,要好好盯着他们。”

“嗯。”李长昼点头。

拐了个弯,回到后院,下人从听差小厮变成丫头和老妈子。

走廊,假山,小竹林,芍药,据说用牛奶养出来的洛阳牡丹,一重又一重月亮门相连的院子。

“春皇的外表和我一样漂亮,你有什么想法?”杨清岚忽然问。

“想法?”李长昼一愣,“不对,她怎么会有你漂亮?只有你的一二。”

“我的一二?”

“嗯,不,不,一二都没有!”李长昼感觉自己的情商一下爆了,“在我心里,你就是天仙,其余人全都是凡夫俗子。”

杨清岚轻微地叹了声气。

“怎么了?”李长昼侧过脸看她,“我说错了?”

杨清岚轻轻摇头,站在一簇花海般的芍药前。

“很多诗人的情人都说,他爱的不是我,而是他用诗人的心,想象出来的我——我叹气,是因为我可能没你想象得那么好,你喜欢的、觉得好的,是你想象中的我。”

“你私下的样子,与平时和我在一起时的样子,有什么不同吗?喜欢光着脚勾凉鞋晃这件事,就不用说了,莪知道。”

杨清岚笑了一下,故意认真思考了一会会儿:“那应该没有了。”

“那不就行了吗?”李长昼笑起来,“我觉得,只要不是价值观上的严重不合,其余的都不算困难,我可以都听你的。”

“我不喜欢。”杨清岚说。

“不喜欢什么?”

“你这样说的我很刁蛮,”杨清岚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有时候我也可以听你的。”

“我……”李长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嘴上,压制住笑意。

杨清岚也笑了,满院子的芍药都比不上她一个笑。

“嗯哼。”李长昼清咳一声,“杨小姐,我现在就有一件事要你听我的。”

“什么事,先说来听听。”

“还需要批准啊?”

“你以为呢?”

“......好吧,是这样的。”李长昼克制住自己咚咚直跳的心,“之前不是说,要举办芍药舞会吗?”.BIQUGE.biz

“嗯。”

“那个,现在......”李长昼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有没有人。

杨清岚的心跳也缓缓加速了,似乎是周围的花太多,太拥挤,天气又进入五月,脸上有点发热。

李长昼确认完,收回视线。

“我们,”声音出人意料的沙哑,他忍不住停顿了一下,“现在跳,好不好?”

“芍药是有了,但没有音乐怎么跳舞?”杨清岚声音也有些沙哑,拒绝得不是很坚决。

“我可以唱!”李长昼立马说,喉结滑动,嘴里却干涩得没有半点唾液。

杨清岚看着身边的芍药不说话。

李长昼干着急,目光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芍药。

杨清岚典雅、高贵、美丽,洁白无瑕如雪莲花。

大红的、水红的、银白的,一朵朵盛开的芍药有盘子那么大,在绿油油的叶子间,十分好看。

李长昼心想,要是这时候有一阵风,我立马搂她的腰。

可是没有风。

他又想,要是现在掉下来一片花瓣,我立马牵她的手。

也没有花瓣掉下来。

他又又想,没有风,也没有花瓣掉下来,我就搂她的腰,牵她的手!

没有风,也没有花瓣掉下来。

李长昼五指缓缓捏了一下拳,确认手还活着、还听话之后,他伸出手,轻轻搭在杨清岚纤细的腰上。

雨过天青色的旗袍,勾勒着优美的身段,传来一阵动人心脾的触感。

李长昼脑袋都炸了。

连下一步牵手都忘了。

杨清岚身体微微一颤,转过身,主动伸出手来,和他握住。

接着她身体略微上前一步,头几乎靠在李长昼的肩上,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两人听见彼此咚咚的心跳,感受到彼此脸颊传来的热浪,还有彼此略微颤抖的手和呼吸。

李长昼勉强回忆最近刚学的舞步,牵着杨清岚的手,搂住杨清岚的腰,在芍药花丛中轻轻踩着拍子。

杨清岚只看见一片片芍药不停在眼前闪烁,身体跟着他的拍子走。

“……歌呢?”她稍稍回过神。

“哦哦,唱、唱什么?”李长昼问。

听他这么紧张,杨清岚忍不住笑了,这时终于吹来一阵风,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没了。

她感受着心底的惬意和舒适,笑道:“我怎么知道1928年的歌?”

“我也不会啊。”李长昼哀声道。

“不行,没歌我就不跳。”杨清岚轻轻停下步子。

生怕她不情愿的李长昼,一点不敢强迫,跟着停下。

“我想想我想想,别急别急!”李长昼死命回忆刚来1928年时听到的歌。

以他的记忆,是能回忆起来的,但什么都要看状态,这时他的,已经被杨清岚的腰、手、冷月般清香击垮。

别说歌了,他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没办法,关键时刻还得靠本能。

就在杨清岚准备放过他,说一百年后的歌也可以时,听到他在自己耳边,紧张地唱起来。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哈哈哈。”杨清岚笑得俯倒在他肩上,“这是1980年的歌,50年后的事了!”

“不会吧?差50年?不是这个时候?”耳边全是她悦耳的笑声,李长昼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忍不住笑道。

“不是。”杨清岚忍着笑道。

李长昼松开她的手,双手都搂住她的腰。

杨清岚轻轻捶了他一下,双手都搭在他肩上。

“清岚。”

“嗯。”

“不管你什么时候问我,我的答案都是你,只有你,永远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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