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神魔归位 第七十六章 愿生愿难死

寂寞是我如影随形的朋友,

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孤单的起舞,

为了与寂寞,说永别!

天空的阴霾于醉而言,已经早习以为常。这个世界太荒凉破败,就算有繁华的城镇,也更像虚无的幻境,只是为了掩盖那灰暗的真实。

当他用那血色的瞳,看这世上移动的生物,都像被剥掉外皮一样的丑陋,包括,他自己。除了交错脉络里新鲜的血液,再没什么值得他渴求。命轮无形的巨齿停止的时候,亦是他被抛弃的开始。这便是永生的代价,很公平,没人可以什么都拥有。

他曾经一直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世界在力量的横扫之下接受末日的审判。终会有人比他更痛苦,那些认为自己得到幸福的人,那些认为自己就是主宰的人,终会在无奈的绝望里走向荒芜。

但是,一切总不会按你的希望而展,无论你是按部就班还是乱七八糟。一直认为被命运所抛弃的千波醉,终是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捏在命运的掌心里。而不承认他存zài

的,不是三界的真神,而是这世间纷扰自私的灵魂。或他该感谢命运,在冥冥中指引他兜兜转转。

当软弱与强悍的界定被颠覆,他心中的天平便倾倒的一踏胡涂。他会踏进华阳山,接受敌人的保护。亦会,不想再增加他们的困扰,而去直面幽冥的尖刀。不管他是疯了还是傻了,其实与曾经的选择一样。如今,这是情感的代价,很公平,没人可以什么都拥有!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血早已经干涸,却依旧可以行动。冥气代替鲜血,为她灌注比热血更丰沛的力量。她足下所站的地,已经以她为中心成为大片的冰蓝冻土。霜白将杂草化成细细的冰棱。却依旧保持着摇曳地姿态。

冥界这一次,真是倾巢而出。阴坤华星虚空无限,自北而南,撕开那隔离人间与幽冥的幕布。想一想,当初朗繁栖可算是温柔可亲了。至少,她不会因师出有名。而将杀戮变得理所当然。

“实在没有想到,我碰上的第一个对手,居然是你。”她水色的长束成粗辫,淡淡的蓝眸几近透明。勃然的寒气与冥气相合,并非是她刻意催,已经蔓延周边。冰蓝色地宽袖长袍,完全掩住她的双手,上面细碎撒满冰花,更像是自袍而生一般的灵动。

她刚才已经做了自我介shào。修罗道地霜漾北!霜漾北。他自认于人间过得够久。但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五素妖怪在数百年前曾经暴大战。这与人类历史上不断地战争大同小异。同类相残是为了族部最终地一统。或说。是为了收缴最大地利益。最后以后起之秀。生于韶光山地波瑶一族胜利而告终。波瑶一族之中。水妖都以霄云为姓。这个名为霜漾北地。定是于那场同族大战之前。已经入了冥府。

她是水妖。她练化出地肉身。就算像人类一样构架出脉络。但都是可有可无。随时可变化地。但她不是一般地水妖。水妖地形成。一般都是在人间界中。以自然之力地循环不止而慢慢沾染灵气。从而生魂。所谓循环。也就是水地三种不同形态。遇寒成晶。遇热化液。再热而蒸入天而成云。聚云而坠。入江河湖海。生魂之后。也会循游不止。但会慢慢聚引成体。吸收灵气地同时以周边一些生物为食。但是她。寒冷地过份!可能是她在练化地过程中。完全没有此类地循环。比如。苦寒之地。万年不化地坚冰!

“你地目标本来是寂隐月?”醉轻声开口。他背着手。身体地骨骼却在微微作响。那是随时地准bèi。即使他地表情。闲适有时偶遇故友。“我还以为。冥界修罗道两个最强地拘魂使。是阴坤华星和朗繁栖。看来是我错了!”

“归冥之后。再不曾入世以扰。这具肉身。已经封于北海深处千余载。却不曾想。今日又再度使用。”霜漾北地话让醉眼瞳一缩。脑后隐隐有些麻。

“朗繁栖是难得一见地慧木。修罗。忏悟两道之中。高手云集。是世人偏隘。以为天界便为至强。幽冥鬼府。担负轮回重任。渡引世间灵魂。所选之人。重悟觉更胜于体。并无什么最强最弱之分。不过职能不同而已。”霜漾北淡淡地开口。“我地确是奉修罗道主之命。前来擒拿寂隐月。不过。阁下也在此列。此为华阳之境。虚空不宜波及。我也不想妄动招法。还请阁下与我同往。莫要叫我为难。”

“冥界之人都是如此么?一副为世人悯怀地样子?”醉轻哼一声。“你们要找地是孤檀忧刹母。找她便是。与我何干?”

“阁下此时已经与她同体,其力尽归阁下所有,为何还要一脸无辜。”霜漾北看着他,微微扬了扬清淡的眉。唇边却**一丝笑意,“冥府魂判无数,眼中人间册绝无虚假,我没有冤枉阁下吧?”

“我当然会一脸无辜。既然知dào

她已经身死,就更不该找我的麻烦了!她之所以会上冥府黑册,是她悟觉之愿,最早生于幽冥。而我追根溯缘,则在人间。就算我祸乱人世,当世不容,也该由天界擒拿,与你们冥府何干?”醉的话让她笑意更深。

漾北微微摇头,轻抚眉毛:“阁下何必与我胡搅蛮缠?不错,繁栖前来之时,冥府的确是想以你而引孤檀忧刹现身,将她复拿归冥。本来你杀了她,也算是为冥府与人间做了一件好事。冥府至此,不该再与你为敌!不过因夜魔罗构建第四界虚空,与冥府抢魂。而你曾经受玄冰之力,为防你与其勾联,只得先拿你回去!”

“那为防日后再生祸乱,何不索性无限虚空将人间彻底覆盖,岂不一了百了?”醉哧之以鼻,轻哼出声。

她轻轻笑着:“我于冥府日久,也着实平淡的紧。此番之行,倒算是有趣!你虽是胡言,但也不无道理。虽然我不过只是一介拘魂使。并无权力为你的去留作判。不过你若能胜我,我便就此回头,不再理会此次纷争。到时无论谁是谁非,谁胜谁负,最终是三界还是四界。漾北也不再过问,更不会再为冥府拿人。如此可好?”

“听你的口气。哪里是一介拘魂使。根本是千请万请才来的大佛!”醉笑起来,“不过我倒是觉得,在你眼中,却实无难容之类!”

“事出必有因,有因便有果。循环不止,复往轮回。生无止,继而纷争无休。错与对,又何必分得那样清楚。”漾北笑笑,“我本欲与寂隐月一战。欲试他所纳冰海之愿,玄冰之寒。这本也是生愿而始然,天地浩广。无愿永存。但永存也就是无存。既然漾北此时还悟觉不散,就说明愿亦存生。因此,漾北与世间众生并无不同。自然也没有资格评判是非。只是,所站地位置不同,必然要有所服从,听从管束。不可妄为而随意,不让愿无限放大,便无愧天地所赐轮生一场!”

醉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开口:“千波醉于世间悠游。所见强法无数,更见千面千心,慧蠢善恶不可胜举。今日总算明白,何为近天地之力,终可近神!”

漾北的眼眸荡出冰蓝之色,笑意亦让她凭添无数媚艳:“孤檀忧刹母所成地妖体,堪称世间杰作。若非其性张扬放纵,血族之势,必锐不可挡。不过世事皆是如此。既然她已经愿满,自然就此烟消云散,而你能否为她成全,就要看你魂中之悟,能执几何?”

她言语之间,身形不动,但四周上下,开始渐现冰梭,不是凭空而出。而是凝气得成。空气被她聚集。无数冰梭自空而现,霜气凝蓝。气温低若寒冬。水妖行法,需近水之地更有挥。但此时并无河流湖泊,旱地之上,催出霜剑,呵气成霜,任何地方,都是霜漾北的战场!

不错,愿因魂生。人着时候会有愿,愿念支配着他们地行为。身死而愿存,既而将悟觉吞噬,成为怨灵为祸。当愿满之时,无论是生是死,其实都是一样。也就是她口中所说,无存或是永存。当人已经完成自己最高理想的时候,死掉不会觉得遗憾,是因愿满。当灵魂愿满,便可以轮回,今生的一切,都不会让它产生任何的留恋。当肉身已经不能再拘束灵魂的时候,还能了解自己的愿,并能将它控zhì

在悟觉之下,不让悟觉被愿吞尽。那这个灵魂,便称之为强悟,强悟不是没有愿,而是可以支配愿。霜漾北就是这样地人,不会给自己因愿而产生的行为掼上冠冕堂皇的理由,承认自己的愿。亦不会像孤檀那样完全凭借自己的愿恣意而为。因此,她的愿念不会成为她的阻碍,反而成了她的助力!

而他千波醉,亦是一样!孤单的旋舞,是为向寂寞永别。漫无目地流浪,那盏终可遇见的柔灯,终是他的向往。若需以相应代价来交换,性命,荣耀,理想,皆可以奉上。只是,纵要烟消云散,也需得让他触达那明亮!这就是他地愿,未满之前,绝不肯放!

冰梭于空中显现,越来越多,六角的尖棱,有如天空开绽无数晶莹花朵。地面蔓延白霜,俨如晶雕世间,阴霾的天空,让这霜白莹蓝,无比耀眼。漾北的肌肤白得几近透明,那冰蓝的眸子,却闪烁出让人不敢直视的亮光。对于力量的追逐,有时根本不需yào

理由,唯有在此时,才更绽放!

醉的玄衣卷出黑色的弧光,因折射地光,让他眼中的红,透达于晶面上。像是白花之上的一滴血,气温的骤降,甚至突pò

他身体的冥隐,让他的衣衫变得有些僵硬。

无声无息的,一片袂悄然而落,冰梭未动,气已经成刀。在未动之间,静静的,却让那片衣帛,坠落如叶。衣帛尤自向下,但醉的身影,已经消失。像是他从来未站在那里过,之前地一切,只是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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