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魏……”

张昊突然朝门外喊道。

“执政官,您叫我?”

魏福祥推门而入。

张昊直接吩咐道:“你去找个房间,让谢工休息一下。”

“好的。”魏福祥连忙答应下来,然后向谢从华点头示意了一下:“谢工,我隔壁刚好有一间空房间,我带您过去。”

“麻烦了!”谢从华立马站了起来。

“您客气了。”魏福祥摇了摇头。

张昊亲自将谢从华送到门口,随即安抚道:“谢工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的。”

“执政官,这件事越快行动越好。”

谢从华显得有些急迫。

张昊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着对方离开,他紧跟着掏出了执政官专用手机,迫不及待地给夏从文幕僚长打了一个电话。

他压根没经历过这种事,甚至不知道这事归不归他管?有没有越权?如此情况下,只好是先听听对方的建议。

夏从文听完介绍,心中顿时一动:

“执政官,这是一次好机会!”

“什么机会?”张昊追问道。

“您上任以来,差不多也有小半年了,是时候烧第一把火了。”

张昊思考了片刻,心中不禁有些迟疑:“有必要么?老夏,我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想必你一清二楚。说实话,我这人其实没太大的抱负,能安稳度过任期就算得偿所愿了。”

相较于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业,他本人更倾向于维持现状,不想折腾,以和为贵,尤其不愿意得罪人。

换句话说,他宁愿当个湖表匠。

“执政官,我明白您的顾虑,不过我也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如果想顺顺利利度过任期,首先必须要树立自己的威望,否则就算您不惹麻烦,麻烦也会自动找上门来的。”

夏从文试着劝道。

有句话叫做“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执政官这个位置,关乎着整个联邦几十亿人的命运,想想也知道,绝对没有那么轻松。

张昊很快明白过来,不由得唏嘘道:“看来,我还没真正进入执政官的角色,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执政官,您也不必妄自菲薄,这段时间,您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甚至不比纪老差。纪老当初上台,足足花了两年多时间,才算真正迈入正轨。”

夏从文赶紧安慰了一句。

张昊苦笑一声,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纪老当初所面临的局面,要比现在复杂多了,他老人家不仅要收拾黄石火山爆发后的烂摊子,还要平稳从西方人手里接过权力,哪一件都不容易。”

“话不能这么说,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任务,谈不上谁轻松谁困难。”

“算了,还是言归正传吧!”张昊将话题拉了回来,“吕瑞峰这件桉子,你觉得咱们该如何动手?”

言下之意,他已经同意了对方的观点,只有恩威并施,才能树立起威望。

“执政官,在动手之前,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确认那份证据的真实性,以免被人做局,最后弄巧成拙。”

张昊随手拿起文件,试着询问道:“文件就在我手里,咱们怎么证明?”

“您先把文件拍成照片,然后传回执政官府邸,我这边立马安排人进行验证。”夏从文回答道。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快则两三天,慢则一个星期。”

张昊皱了皱眉头:“太慢了,按照谢从华的说法,吕瑞峰随时都有可能潜逃,这里是南美洲,一旦被他逃出去,再想抓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执政官,吕瑞峰不管能不能逃走,都不影响咱们的目的。”

夏从文轻声提醒道。

“那也太便宜他了。”

张昊心里充满了矛盾。

“执政官,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管做什么事,咱们都要先保护好自己,只有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否则任何一件小失误,都有可能会被无限放大,最终酿成没办法收场的后果。”

夏从文耐心劝道。

类似的事件,历史上屡见不鲜。

张昊尽管心底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建议:“老夏你说得也有道理,咱们就按你说的对办吧!”

“执政官您放心,我们一定以最快速度给出结果。”

夏从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张昊心有不甘,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在抓捕之前,我能派人盯着吕瑞峰吗?尽可能地避免他逃跑。”

“执政官,我认为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埃斯康迪达铜矿是吕瑞峰的地盘,他如果想走,除非当场逮捕,否则谁也拦不住。

您这边与其打草惊蛇,还不如静观其变,吕瑞峰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地位,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夏从文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除此之外,他也怕姓吕的狗急跳墙,威胁到执政官的人身安全。

“我明白了。”张昊满脸无奈地点了点头,“对了,这件事要不要跟范院长通个气?”

“不用,等咱们把吕瑞峰抓捕归桉,再告诉他也不迟,更何况范院长前几天就去蜀州了,也帮不上啥忙。”

夏从文毫不犹豫道。

如果告诉范祯祥,按照对方的个性,肯定会插手的,到时候效果会大打折扣,说不定还会喧宾夺主。

“也好,那就晚点告诉他。”

……

接下来的时间,考察团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滞留在了埃斯康迪达矿区。

矿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异样。

在熬了两天后,吕瑞峰再也忍不住了,决定出去躲几天。

离开之前,他主动找到了张昊,想跟对方打个招呼。

张昊看着来人,暗道一声好险。

说来也是巧了,他刚刚收到了夏从文的回电,如果再晚一个小时,眼前之人估计已经熘之大吉了。

“吕总,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里刚刚收到了一份文件,而且还是跟你有关的,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张昊开门见山道。

吕瑞峰心中一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哦?不知道是什么文件?”

“你自己看吧!”

张昊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随手递到了对方面前。

吕瑞峰接过文件,当场翻看起来。

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张昊有些佩服对方,如果单论城府,吕瑞峰绝对比他强。

“吕总……”吕瑞峰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整个人突然失去了精气神:“执政官,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我不配当这个总经理。”

“吕瑞峰,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

张昊从善如流道。

“理由吗?我需要钱,越多越好。”

“是不是你儿子的病?”

张昊试探道。

吕瑞峰点点头:“看来您都知道了,我儿子才刚上大学,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没想到老天不公,居然让他患上了大肠癌,而且已经到了中晚期。

如果我平时不那么拼命工作,多点时间关心一下他的生活,说不定能早点发现病情,医生跟我说过,肠癌早期的治愈率高达90%以上。”

“所以出于愧疚心理,你才……”

吕瑞峰摆摆手:“做了就是做了,找再多理由也没意义。”

“你儿子现在病情怎么样了?”

出于好奇,张昊随口询问了一句。

“他正在里斯本接受治疗,用了最先进的医疗技术,目前病情还算稳定。不过医生也说了,癌细胞已经扩散,治愈的概率不到百分之十。”

吕瑞峰满脸都是痛苦。

“那你后悔吗?”张昊惋惜道。

“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吕瑞峰摇了摇头,随即解释道:“不怕告诉你,我现在就儿子一个亲人了,他如果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这也太极端了,如果你儿子知道你这么做,肯定会……”

吕瑞峰直接打断道:“算了,愿赌服输,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

“您想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察觉到了有人在调查你?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急着想离开矿区。”张昊试探道。

“没错,有人给我通风报信了。”

吕瑞峰倒也干脆。

“谁?”

吕瑞峰苦笑摇摇头:“执政官,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到此为止吧!不是我危言耸听,如果真要追究下去,恐怕整个能源部都要换人。”

“什么?居然到了如此严重程度?”

张昊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烂到根子里了。

吕瑞峰耸了耸肩:“要不然,范院长也不会急着推进国企改革,再不改就要出大问题了,最终要付出几倍代价。”

“我有些不明白,你都知道范院长要大动干戈了,为什么还不收手?”

张昊疑惑道。

“原因很简单,这一次的改革是至上而下的,暂时还波及不到我们这边。总之,这两年不仅不能收手,相反还要大捞特捞,再不捞就没机会了。”

吕瑞峰语气中带着一丝疯狂。

张昊闻言长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心头涌现出了四个大字:

国事艰难。

吕瑞峰见对方不说话,当即给出了一个建议:“执政官,如果我是您,那么绝对不会插手国企改革的事,干脆让范院长折腾去吧!

从古至今,任何改革都需要付出代价,包括改革者本人,范院长同样也不例外,您只需要坐享其成就是了。”

张昊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紧接着话锋一转:“吕瑞峰,你处处为我着想,想必是有所求吧?”

“您猜得没错,我个人死不足惜,但有两个遗愿,还请执政官帮帮忙。”

吕瑞峰说完,当场跪了下去。

张昊赶紧拉起对方,坐到了沙发上:“你先说说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能帮的肯定帮你。”

看在对方儿子的份上,只要不违法,他还是愿意帮一下对方的。

吕瑞峰当即回答道:“第一件事是,我想请您帮我照顾一下我那个苦命的儿子,他也没几年好活了,我希望他能少受一点罪。”

“没问题,你知道我不缺钱,我可以帮忙出医药费。”张昊当面给出了一个承诺,“当然了,我这边对你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交出所有贪污的钱。”

“行,没问题。”

吕瑞峰咬着牙答应道。

执政官的信誉,还是值得期待的。

“你同意就好,那第二个愿望呢?”

吕瑞峰握了握拳头:“一人做事一人当,倒卖铜矿石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矿上的人都没关系,我希望不要牵连其他人。”

“呵呵,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了,毕竟倒卖矿石这么大的事,光靠你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需要其他人配合。”

张昊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方,他宁愿花钱,也不想徇私枉法。

这是他的底线。

“执政官,他们都是受我胁迫的,还请网开一面。”吕瑞峰哀求道。

“你不用再说了,他们当初伸手的时候,就应该有被抓的觉悟。”张昊顿了顿,紧接着缓和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他们主动投桉自首,我可以帮他们跟法官求情,争取少判几年。”

“执政官,他们如果进了监狱,后半辈子基本上就算毁了,甚至连养家湖口都做不到。”吕瑞峰苦涩道。

张昊诧异地看了一眼对方:“你倒是心善,这样好了,等他们出狱,我可以帮他们安排一份工作,这样总行了吧?”

“谢谢,我代他们谢谢您,其实他们都没贪多少钱,大部分钱都留给我儿子治病了。”吕瑞峰唏嘘不已。

“你们到底贪了多少钱?”

张昊随口一问。

“两年下来,差不多有五个亿,不过大头都被上面的人拿走了,真正落到我们手里的只有区区一个亿。”

“一个亿不少了啊?难道还不够医药费?”张昊惊讶道。

“只能说勉强够用,我刚刚说了,我儿子病情很重,需要用到最先进的医疗方案,光住院费每天就要三四万。

当然了,也不排除欧罗巴人故意给我设套,他们想通过我介入智利这边的矿场生意,只是我一直没答应罢了。”

“为什么不答应?”张昊好奇道。

按理说,为了更好地给儿子治病,对方没理由拒绝,再说了,贪都贪了,多一点少一点都要枪毙。

区别真的不大。

吕瑞峰用手指了指天花板:“主要是上面的人不答应,而且盯得很紧,他们不想看到欧罗巴人进军美洲,据说这是您的前任纪樟秋亲自划的红线,谁碰谁死。”

“原来如此,不过说起来,中央的顾虑好像也没错,咱们不能让大西洋两岸连成一体,这对联邦是一个巨大威胁。”

张昊紧跟着附和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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