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紫总是天还没亮便出门,第二天一大早便准时出现在香茗小筑。小蛮知dào

他会来,便早早地在门口迎他,只是每次都要装作是在浇花种菜,碰巧遇上。天气越发凉了,就算水尊玥能忍下这心痛,小蛮却不愿让这么一个大美人在外头冻僵了。

藤紫每次来都不多话,无非就是那两句,“麻烦你帮我告sù

他一声,我在这里等他。”说完,便立在屋外痴痴地等。小蛮转过身,一双葡萄似的眼睛,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而后恶狠狠地踢开水尊玥的门。

水尊玥无一例外地呼呼大睡,身子背对着小蛮,一张稀烂的脸,猜不出是个什么表情。小蛮冷哼了一声,骂也懒得骂了,摔门而去。

水尊玥听见摔门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响,就知dào

天越冷了一分,藤紫在外头便越多受一分罪。可长痛不如短痛,虽是句陈词滥调,这会儿对于水尊玥来说却是至理名言,他连想都不敢想,倘若要藤紫面对这样一张烂脸烂皮过一辈子会怎样?

嗤笑一声,便小心翼翼地将竹帘掀开一条缝,窥视那惊世骇俗的美,藤紫的美。

出来回了藤紫,看到他清丽而去的背影,九月的天,却还是那一袭薄衫,小蛮心口越发酸楚,进门前往窗口瞥过一眼,暗自念叨:“明明近在咫尺,却非得隔窗相望,老天爷,小蛮希望以后永远也不要碰到这种事。”

进了屋子,水尊玥端坐在方桌前,喝一壶酒,一碟子小菜,小蛮上前夺了酒壶,厉声道:“大清早的喝什么酒,死都不怕了,还怕见个人!”

水尊玥笑嘻嘻地从小蛮手里拿回酒壶,摇晃着道:“小丫头,万一我哪天真死翘了怎么办,这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懂不?”

“哼,恐怕还没等到你死,人家就在外头冻死了。”小蛮冷眼望水尊玥一眼,就要出门去。

“喂。”有那么一瞬间,水尊玥有一刻的失神,不过很快便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叫住小蛮道:“你还没告sù

我,他今天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小蛮顿了顿,回到桌前,站直了,将藤紫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水尊玥听。

……

梅斯奇回到日落城的时候,亚素耷拉着头立在屋子中央,手中抱着一支精致的神像烛台。见到梅斯奇回来了,扑倒在梅斯奇怀里,眼泪花花地道:“你一走,莎伦便带着人来了。说是,即便你是我的徒弟,若是协助圣子叛逃之事当真,死罪难逃。”亚素抬起头来,犹豫道:“奇儿,你这次犯了大错了。”

梅斯奇不发一言,耐心地听师父说完。

心里早就清楚凭着太阳神殿众多眼线,要查出他与藤紫的去向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师父这样郁郁寡欢的表情还是头一次见到,原想着师父亚素毕竟是三大祭司之一,太阳神殿的人应当不敢轻易对他怎样,莫不是连师父如今都受到恐xià

,保不得他二人么?

“我回去。”梅斯奇缓缓道:“该怎样罚怎样罚,只要师父没事就好。”

“奇儿。”亚素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蓝眸里晕染开来,簌簌落下,“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当然要回来,因为师父在这里。”梅斯奇握住亚素的一只手放在心坎上。冰冰凉凉的一只手,捂了大半夜却还不见暖和起来。

“奇儿,你真的要回去?”夜里,亚素的一双蓝色眼眸睁得老大,像两颗水蓝色的星星。

梅斯奇点点头,微微笑道:“师父从小就教我,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不是么?”

亚素听了,忽地翻身爬起来,大声道:“奇儿,你不乖,你在骗师父对不对?”

“是真的,师父,我没有骗你。”梅斯奇默默道。

“回去做什么,回去送死?”亚素深吸一口气,“要保得你与他周全,唯一的办法就是毁了太阳神殿,或者说,毁了太阳神殿之主司南伊始对么?”

屋子里静下来,夹杂着窗外凉风细雨,以及两人的呼吸声。

“就算要死,我也要死个明白。”望着屋内摇曳的烛火,梅斯奇缓缓抬头,苦笑道:“无爱无义,无情无欲。我还是做不到,师父。”

见亚素不作声,梅斯奇沉下气,将自己与藤紫相处以及受袭的事告sù

了亚素,“师父,我原以为那人是莎伦,藤紫却肯定地告sù

我说,他认得那人,是他的哥哥宇文陌白。只是,已经失踪了十几年的宇文陌白又怎会出现在太阳神殿,大声宣bù

着要因为我的背板而惩罚我?”

亚素听得一愣一愣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梅斯奇看了好一会儿,小小声道:“奇儿,你说的都是真的?”

梅斯奇点点头,“师父你曾经告sù

我,莎伦原是三大祭司之一,只是在多年前却突然性情大变,收了向来不以为然的耶索为大弟子,继承大祭司之位,自己则作为导师退居三大祭司之后。师父不觉得,这一切的一切太过奇怪了么?”

亚素垂下头想了想道:“以前倒不觉得,不过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果然有那么点怪异。”

“啊!”亚素猛地仰起头来,竖着一根手指头,睁大眼睛贴近梅斯奇道:“奇儿,你应当还不知dào

吧,宇文藤紫之所以会成为圣子,便是由上一任主祭司莎伦选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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