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隐去,清晨的桃林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晨光穿过薄雾,从密叶间落下,小鸟扑腾着翅膀,在林间盘旋,一片鸟羽轻飘飘从空中盘旋落下。

惊醒了树下睡着的人,子卿下意识抓了抓脸上的羽毛,手指接触到柔软,恍然一惊,瞬间睡意全无,睁眼,发xiàn

自己睡在一棵桃树下,昨夜似乎自己是逃到桃林来的,幸好,没出什么岔子。

她淡淡起身,拂落一身的花瓣,在树下睡了一夜,衣服已被露水润湿,整理了一下仪态,步履从容的离开了桃花林,昨晚发生的事,脑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刚回府,管家老王便走了过来,看样子,已是在这等了好一会儿,“公子,皇上刚刚下了一道圣旨,要你午时进宫。”

子卿脚步暂缓,有些呆愣,点头,离午时尚早,先洗漱一番,收拾妥当再进宫也不迟。来到烟雾缭绕的浴池,子卿褪下所有的衣衫,缓步走向浴池,手臂轻抬,解下头上的发带,入手便觉有些不同,这不是平日里自己发带的触感。

取下一瞧,心中大惊,这是华染的发带,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故yì

留此发带,分明就是想告sù

自己,他已经知dào

了自己的秘密,华染这人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合,自己曾派小乌前去打探过,但结果并不理想,连他是哪家的公子都没有查出。

想到此,心中不觉有些烦闷,子卿将头埋于水下,想要清醒一下,华染这人,仿佛浑身隐藏在一团雾气之间,原先他温暖的笑容,现在想来也觉得有些寒冷。

再浮出水面之时,池边已经坐了一人,吓得子卿差点又缩回水里,看清来人,原来是娘亲,这才放下心来,“娘,你怎么过来了?”

“小卿儿,过来,娘有些话要给你说。”池边的妇人容色姣好,岁月并未在她脸上流下痕迹,反而给她添了不少风韵,女人,无外乎是那几分风韵,怪不得,莯月昭此生只有她一人。

在所有人面前,她无疑是温柔婉约的娘亲,但子卿对于她,却有些隔阂,总觉得她身上有些自己看不透的东西,尤其是她一挑眉,脸色不怒自威,让人不由得心生胆怯,她的身上有着其她女人身上没有的东西,尽管她刻意收敛,但不时还是会被子卿捕捉到。

子卿乖乖过来,背对着她,身子泡在暖暖的水中,妇人拿起旁边的小梳,为子卿梳理着头发,“小卿儿,今年你已经十五了。”

“是的,娘亲,子卿刚满十五,已过束发的年纪。”子卿答道,束发本应指少年,这样说出来也没有半点奇怪,仿佛在心中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身份。

“卿儿,这两年来,为娘怎么从未见你练过剑法?”妇人的手指很轻柔,语气也是淡淡,“子卿近年来喜欢画作,所以便疏忽了,以后子卿的手好了,一定勤加练习。”子卿心中的担忧,还是出现了,她的娘亲已经开始有所疑心。

妇人的手指往下,拨开她的发丝,子卿光洁如玉的背脊,慢慢的显出了一个图形,妇人看了一会,将头发重新放下,轻叹一口气,“小卿儿,此去皇宫,记得万事小心,切莫出风头,尤其是你女子的身份,一定要守口如瓶。”

“娘,子卿知dào

了,爹爹手中还有兵权,他不敢乱来的。不知爹爹的部署,何时才好,子卿会坚持到那时的。”子卿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原来你早就知dào

了,也罢,你自己小心,小乌我会暂时收回,以后,他会帮zhù

你的。”妇人的眸光有些迷离,视线虽然落在一处,但却没有焦距。

这时,子卿已经起身,整理完毕,朝着妇人行了一礼,“娘亲,子卿去了,”妇人背对着子卿,点头,以示应允,一直背对着她的娘亲,右眼蓄满了泪水,啪的一声落入池中,惊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妇人的眼中是一片悲凉之色,这孩子的命从生下来便已经注定,单凭自己一己之力,怎能改变,子卿背脊上的圣图已显,离那一天,快了……

再次进宫,心中早有准bèi

,如果不出意wài

,那人已经开始有了动作,“莯公子,皇上就在里面等你,”一个宫人将子卿引到了一座宫殿前,子卿站在门前,吸了吸气,推门而入。

里面一片沉寂,偌大的书房,夙夜端坐着批阅奏章,见跪在的地上的少年,似乎和上次相见没什么变化,还是一袭素衣渺渺,清雅绝伦,这样干净的人,还真有些舍不得伤害呢,呵……

“起吧。”

“谢皇上。”子卿撩了撩衣袍,起身,见那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子卿更是挺直了腰板,任他打量。夙夜对上那双无畏的眸子,心中对她的看法又多了些。

“这幅画是你画的?”夙夜抽过旁边的一副画轴,用力一甩,水墨画幅展开,子卿扫了一眼,这幅,不正是自己遗失的那幅万里江山图么,一直以为是华染做的手脚,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他。

“不错。正是我所作。”子卿答道,既然他能得到画作,恐怕早就把所有事情打探好,骗他讨不到半点好处。当前之际,唯有听命。

“这幅万里江山图你画得不错,手法虽然写意,但是画的极具灵气。”夙夜收起视线,重新将画卷好放回桌上,“多谢皇上赞赏。”子卿低垂着头,以示恭敬,不敢多发一言。

“上次见你作的那首诗也是极好的,听说你武功还不错,我朝就缺少你这样有才气的人,今日唤你入宫,朕便是要封你做我的御前侍卫。”夙夜没有拐弯抹角,一语道出。

子卿连忙跪下,“皇上,子卿才疏学浅,武功更是一塌糊涂,实在担不了这个职责,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夙夜冷冷一笑,似乎早已经料到她有此言,手中一掷,一块木牌飞到子卿面前,“这便是你的腰牌,你家人我会派人告知,以后你便安心呆在朕身边。”

连解释都不屑,他的命令,谁人敢违抗,君要你死你都不得不死,更何况是封你为官,子卿双手颤抖的接过夙夜扔过来的木牌,“谢皇上。”再抬头时,眼中一片清明,半点情绪都不曾有。只是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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