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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停一下!开饭啦!”

监工的大喝声传过来。

还在石头山上搬石头的金泰万分不舍地直起腰。

刚才还很不爽的监工对别人还是一副你们全欠我的表情,对金泰则是客气了许多,“别干啦小兄弟!来,下来,去食堂吃点儿东西!马的,一上午了,你就没停过,别累出病来!”

“哎,好咧,”金泰不想停下,可是胃里空落落的,急需补充营养。

虽然异能可以让他更强壮,可是他毕竟也是人,是人都得吃饭。

受到别人尊敬有很多方式,讨好上级是一种,溜须拍马是一种,还有另外一种,那就是踏实肯干。

金泰用自己的“老黄牛精神”赢得了工头儿的尊敬,至少他不会再像刚才那样没好气儿了。

“当当当……”

钟声响起。

井下的工人也开始往上升,为辛苦半天的身体补充能量。

无数个黑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穿着黑色的工作服,一个一个鱼贯百出,拥向食堂。

要不是在煤矿呆过一段时间,乍一见到这个镜头,还以为到了地狱。

金泰也是其中一员,才呆了一上午,他那号称有各种防护功能的冲锋衣就看不出原来是个什么颜色了,要是此刻有面镜子,还能看到金泰的脸也由原来的嫩白变成了黝黑。

饭是大馒头,面香里有股子酸味儿,菜是白菜炖豆腐,以前金泰在上高中的时候,没少吃过,所以感觉还好,唯一比较难以接受的,是饭菜表面的调味料。

一层黑色的煤灰。

“吃不吃?不吃让一边儿去!”

正犹豫的金泰被后边一个工人粗暴地拨拉到一边,用手里的铝饭盒接了两勺菜,跟煤差不多一个颜色的左手抓了两个大馒头,放在嘴里拼命咬起来,一边走一边吃。

没有什么桌子,也没有凳子,打完饭菜的要么蹲在地上,要么倚在墙角,呼噜呼噜的声音到处都有响起。

人间的各种需求在此刻被压缩到极简单。

吃下能吃的食物,活下去。

金泰想了很久,还是拒绝了拿挂在门框上油乎乎的搪瓷碗去盛菜,只是拿了一个馒头。

他实在不敢保证自己的肠胃可以承shòu这样的磨练。

转过身来,金泰才发xiàn

,自己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发xiàn

原来这个看起来不起眼儿的小煤窑其实人还是挺多的。

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是肯定没人的,那就是刚才金泰工作的石头山。

金泰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竭力让自己的动作自然一点儿,因为一接近那片不见缩小的石头山,他的心里就有一种难掩的激动。

刚才把他推开的黑炭头又拿了两个馒头,撕了一大块扔进嘴里,抬眼瞅了瞅,含糊地骂了一句,“真他马有病!”

爬到山顶的金泰放眼四顾。

黑乎乎的一片,要是此刻弄把刀扛肩膀上,酷是一定的。

金泰几下把馒头塞进嘴,张开双臂,闭上眼睛。

带着粉尘的风微微地吹过。

要是离得近了,还会发xiàn

,有的粉尘不只是粘在金泰的脸上,而且融化渗进了皮肤里。

丝丝凉爽让金泰舒服的坐在山顶。

双手拄地,好像打开一个水龙头一样,水从屁股底下丝丝缕缕地进入他的身体。

恢复速度开始加速。

手腕处的金剑似乎活了一样,急着想飞出金泰的身体,在空中肆意飞跃。

手边的石头无声地塌下一块儿,要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掀起他的手,就能看到他的手掌上正连着两片拂之不去的黑灰,一粒一粒的“灰尘”争先恐后地渗进他的皮肤。

爽!真特么的爽!

“叭叭……”

鸣笛声让他张开双眼。

一辆酒红色的沃尔沃V60劈开迷雾,来到煤窑大门口,用一串让人烦躁的喇叭声宣告着它的到来。

老板来了?

金泰手拄着矿渣,低头朝下看。

正在道边吃饭的煤黑子们正忙不迭地朝后躲,眼中带着羡慕、嫉妒,还有一点儿向往。

马彪从工棚里冲出来,急火火地朝停下的车边跑。

两个保镖先从车上下来,摆了一通谱儿以后,拉开后车门。

一个穿着普拉达黑西装的中年人从车上走下来。

皮肤粗黑不用说,双眼细长而常常带上一种病态的黄色,使人不欲久看。

“冯老板,”马彪不敢怠慢,点头哈腰地,“您怎么来了?”

“不来不行啊,”冯老板左右转头看了看,正好跟矿渣山上的金泰碰了个对眼儿。

也许金泰自己也没有发xiàn

,他的眼神与周围每天浑浑噩噩活着的人已经大不一样。

野心、自信、还有没有完全泯灭的善良。

与这样与众不同的眼神碰上,冯老板也是一愣,“那是谁?”

马彪看了一眼,“哦,冯老板,是附近村子雇的工人,来看朋友,从来没见过煤矿啥样儿,就来见识见识。”

“你还有这闲心哪?”冯老板不满地看他。

马彪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小伙子干活儿挺卖力的,要不早把他撵走了。”

“明天别让他来了!”冯老板一边朝着矿井走去,一边不耐烦地说,“老马你也真是的,万一他是记者怎么办?不能打不能骂的,没事儿弄个报道啥的,又是一堆的破事儿……”

“哎,好,我这就让他走,”马彪连声应是。

“进度还得加快,”冯老板从手下那儿接过钢盔,扣在头上,“工钱加倍,能雇多少人就用多少人,能挖多少就挖多少,人停,机器不能停,24小时连轴转。”

马彪一惊,“老板,已经加了快一个月的班了,再加班会出事的。”

“你以为我想啊?”冯老板提高音量,又马上压下来,“项怀章被杀了!我们的保护伞没了,这里还能挖多久,只有天知dào

了。”

“死了?”马彪再次被惊到了,“谁这么大胆子?前些天吃饭的时候不还挺精神的吗?”

“听说是绑架,被撕票了,”冯老板恨恨地,“真他马会凑热闹!这一下一年少挣了多少啊!井下的情况怎么样?”

“到岩层了,”马彪对此也无可奈何,“老板,反正没几天了,不如——”他指了指北边的山包。

冯老板看了看那个方向,“往他们的矿脉挖?嗯,我看行,能弄多少弄多少……”

一行人边说着,边走进矿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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