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好了,”西娅轻声说着,站起来,走出去。

金泰的一个分身马上跟了过去。

见识过这座农场的可怕,金泰可不敢把她一个人放着乱跑。

西娅出了房间,径直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一个女仆看到她经过的时候,连忙弯腰,低头,站在一边等她过去。

西娅经过的时候,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敌意,她连忙逃跑一样躲进卫生间,关上门。

金泰的分身守在门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谁要想这时走进卫生间,不管是谁,都得被他挡在外面。

西娅靠在卫生间的门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做为这里曾经的农民,或者可以说是现代的奴隶,她曾经遭受的一切,和现在得到的一切,都让她的心绪起伏不定,坐在由维齐哈德指挥的餐厅里,接受他的服务,是需要勇气的。

她不是真的想来解决生理需要,只是想松口气。

对面窗户前闪过一个黑影。

西娅先是一惊,然后就踮起脚尖,来到窗前。

她当然知道这里是一处农场最不受关注的地方,因为紧挨着别墅的卫生间,为了保证主人们的**,这里窗前不远处是有树遮蔽的,在树和房子之间,有一块不大的地方,是情侣们私下幽会的地方。

是的,奴隶也是有爱情的。

西娅朝窗外看去——

一张脸突然出现在窗子的对面,把她吓了一跳,接连朝后退了两步。

那是一张有些恐怖的脸,本来俊秀的脸上斜斜地划了一道伤口,腮帮上还有几个血洞没有愈合,上面有很明显缝合的迹象。

西娅一下子就想到了守卫农庄的警卫手中经常牵着的狗。

能在这么可怕的动物嘴里逃过一劫,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想必运气也是相当的好。

他没有逃跑,而是定定地看着西娅。

西娅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轻轻地打开窗子。

一股血腥气带着浓重的汗臭味儿传来。

“你是西娅吗?”他轻轻地问,攥紧的拳头表明他很紧张。

“我是,”西娅觉得他也很面熟,可是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了。

“我叫达马,”男孩轻声回答,“听说有一个叫金先生的人,可以帮助我们逃出去是吗?”

西娅本来想说是的,可是他想到金泰沉重的表情,还有听说他刚受到一次暗杀,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但是达马却受到鼓励一样,“我有交换的条件,听说金先生一向不招废物,我有用,虽然我现在没有异能,可是我能告诉你们,是谁早上想杀他,是管家,我晚上睡在楼上,仓库的楼上,顺着气窗看到的,他凌晨的时候在围栏上剪下来一个洞,放进来三个人,就是他们暗杀金先生,从仓库经过的时候,我还听到他们在说今天的计划,如果失败了,他们会在一个叫斯弟尔法街的地方碰头,我只听到这么多了,具体在哪儿我没有听清楚,西娅,求求你,救我出去!他们杀了旺达……我只有这一个好朋友,我们是要做夫妻的,可是他们杀了他,被一根棍子重重地砸在脑袋上,求求你,一定要拜托金先生救我出去,我要报仇!报仇!”

“达马……”

农场方向传来叫嚷的声音,还有模糊不清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

男孩儿消失在窗口,西娅好久才缓过神儿来。

她轻轻把窗子合上,走回到置妆镜前,把水龙头拧开,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脸从惊恐不安,到归于平静。

是的,她就是有这个本事,作为一个刚刚摆脱奴役的女人,她对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表情有着惊人的天赋。

走出卫生间的门,西娅迈着轻巧的步伐,走在走廊里。

维齐哈德正监督着女仆们从餐厅撤餐具,整理桌子,看到西娅,只是冷冷地瞅了一眼,就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金泰在门外等车的时候,正在跟海曼聊着他们即将要去的景点,看到西娅神色平静地从别墅里走出来,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儿。

只是这一次,西娅一改往常的敬而远之,主动走近金泰的身边,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金泰放大的瞳孔表明他对这突然的一击有点儿不知所措。

“金,我可以骑马吗?”她笑着问,“不是在这里,是在黑森林,听说那里的景色很美,要是能骑马在这样的美景里兜上一圈儿,哪怕那些城市里枯燥的建筑让人乏味,也一定会不需此行的。”

“当然可以——”金泰嘴上说着,心里却觉得奇怪。

她干嘛提骑马?

不知道老子早上因为骑马差点儿丧命吗?

还在他纳闷儿的时候,车子已经从车库里开出来了。

胡塞里在一边似乎瞧出来什么,他上前对海曼说,“哎,海曼少爷,跟我坐在一起吧,金大概是想跟他的小可爱多聊一会儿,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好吗?”

“哦——”海曼优雅地低了下头,算作鞠躬,“当然了,乘人之美是绅士应该具有的品德。”

还没等金泰说什么,他已经踱到一边去了。

“哎——”金泰叫了一声,刚想说他没这个意思,西娅已经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嘴唇轻轻蠕动着,脸上有着春*情*荡漾的表情。

金泰先是一愣,然后心中了然地轻拍着西娅的背,安抚着她过于紧张的情绪。

车队离开了农场。

维齐哈德从别墅里走出来,一直看着车队的影子从视线中消失。

身边的空气突然颤动了一下,台阶下的小石子好像受到攻击一样从地上跳起一段距离又落下。

然后维齐哈德拿出电话。

“喂?他们走了,去市区,我怎么会知道?如果这样的机会你们都无法把握,还指望我提供什么帮助给你呢?好吧,我会尽力,但是请不要再失败了好吗?我不想在老爷已经明确表示要搞好与他的关系时还被暴露出来协助你们杀掉他,这是不可原谅的罪过……”

挂上电话,维齐哈德显得有点儿心事重重。

“嚓——”

远处有闪光。

维齐哈德用手背下意识挡了一下。

是公路上的记者,他们似乎还在对前几天被赶出来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明知道这么远,拍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是还是故意用闪光灯晃他,只为把他激怒,希望可以为更进一步的新闻制造一点儿爆点。

“讨人厌的家伙!”维齐哈德低声咒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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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上,集装箱货轮安达卡号正在劈波斩浪。

拉姆齐的身边多了一个小跟班,她挎着一个比她可能还重的工具包,紧紧跟在拉姆齐的身边。

就像大副说过的,船上没有闲人,每个人都是水手,每个人也都要为这艘船付出应有的努力,哪怕只是打杂,反正不能闲着。

“还有两天就到美国了,”拉姆齐笑着跟她说,“多瑞丝,你说的金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呀?他一定会收留你吗?”

“会的,”多瑞丝用蹩脚的英语回答,“他会的,他能带给我希望。”

“希望?是什么样的希望?”拉姆齐好奇地问,“食物?住处?还是受教育的机会?”

“就是——”多瑞丝说到一半,似乎也想不到自己该说什么,“就是一个希望。”

“好吧,”拉姆齐无奈地,“那么他长什么样儿呢?”

这次又把多瑞丝问住了。

拉姆齐觉得这小孩儿的神经八成出了问题,“好吧,多瑞丝,如果金先生不收留你,你愿意跟我一起住吗?我可以提供给你上学的机会,不会是很好的学校,学校里的孩子们还都喜欢欺负人,不过没关系,你坚强一点儿,凶一点儿,没人敢把你怎么样,我的房子是一个小公寓,不大,不过好歹是个家。”

“谢谢,你是个好人,”多瑞丝眼中闪过感动,“拉姆齐先生,你为什么不想上我呢?是因为你有特殊的爱好吗?”

拉姆齐听到这话以后,把自己绊了一下,头直直地撞向不远处的梯子。

多瑞丝一把拉住他,让他恢复了平衡。

拉姆齐有些惊异地看着自己有点儿被捏青的手腕,“好家伙,你的力气可真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多瑞丝不是那么好唬弄的。

“呵呵,好吧,你真执着,”拉姆齐蹲下来,平视着多瑞丝,“你像我的女儿,她有着跟你一样漂亮的脸蛋,要是没死的化,她差不多跟你一样大了,高傲,像个公主,有点儿不爱理人,可我知道,她只是不想自己受伤害,哦对了,她的法语说的特别好,成绩是A+,她还说以后她要靠自己去法国留学,到时候在南法的葡萄园里照一张照片发给我……”

多瑞丝沉默了,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拉姆齐擦了擦眼睛,把快要流出来的泪水憋了回去,站起来转身,继续朝前巡查,这是他每天不可缺少的任务。

“您的女儿——她是怎么死的?”多瑞丝问。

“一次醉酒肇事,”拉姆齐头也不回,“听说是个挺有钱的家伙,他有一个有钱的爸爸,请得起很贵的律师,只被判两个月的社区服务。”

“我会替您报仇的,”多瑞丝自信地,“就算我不行,金先生也一定可以。”

“呵呵,那一定要谢谢你了,”拉姆齐又擦了擦眼睛,“如果那位金先生能替我报仇——哦,我想还是算了吧,也许这就是主的旨意,主看中了她,想让她在天堂做更重要的工作,主怜悯她,不想让她在人间再继续受苦。”

“主应该让那个喝醉酒的混蛋去见他的儿子撒旦,”多瑞丝冷冷地回道,“还有,对不起拉姆齐先生,我不相信你的主,我更愿意相信自己。”

“还有没见过面的金先生,对吗?”拉姆齐并没有因为多瑞丝侮辱了他的信仰而感到愤怒。

“是的,”多瑞丝固执地坚持,“他不是白人,也不是黑人,是个华夏人,可是他在我心中比神要伟大,至少他给了我上帝没有给过的东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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