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整座宫殿都噤若寒蝉,所有人行动都轻手轻脚,唯恐制造出一点声音,引得天子爆发雷霆之威。

官家自昨天从枢密院返回后,心情就一直不佳,大殿内仿佛笼罩着一层浓密阴云,随时可能黑云压城。

吱呀的开门声,往常听起来轻松愉悦,这一刻却让所有人全身一颤,紧张不已。

走进来的是皇后,一身淡雅长裙的身影,在这阴郁的大殿里仿佛是雪山之巅的雪莲,骤然改变了紧张的氛围,给所有人以希望与舒心。

赵桓抬起头,见到皇后柔美的身影,微微一顿,好奇的问道:“卿怎么过来了?”

朱琏温柔一笑,走到赵桓书桌旁,认真的回道:“予可是有必来的理由。”

赵桓眉头一簇,问道:“唐怡又向你打小报告了?”

一旁站立的唐怡,美眸瞬间瞪大,脸色紧张的看向皇后。

朱琏笑着回道:“官家别什么事都怪唐怡,她这尚宫也太难作了。”

“那究竟是?”

“官家,这次出征已近两年呀。予已经一年有余未曾见过官家。结果官家昨日回宫,白日念系苏家娘子,夜间拜访故人。唯独予这正妻在寝宫等候一夜,亦未见官家音讯。”

“哎哟!”赵桓不得不笑着将皇后拥入怀中,赔礼说道:“是朕考虑不周,怠慢了皇后!这绝对是朕的不是。”

“但苍天为鉴,朕跟这两位故友,真的没有任何儿女私情。朕昨日未去皇后寝宫,只是在郁结于政事。”

“今夜朕绝对留宿皇后寝宫,加深夫妻之情。”

朱琏脸色微红,娇嗔道:“官家,予不是在想这方面!”

“哪方面?朕也没说哪方面吧。”

朱琏羞红了脸颊,对赵桓说道:“官家就是故意取笑于我。”

“哈哈,老夫老妻了,皇后还是这般羞涩。”

朱琏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必须要维持自己的气度与涵养,不能一直跟皇帝说这些情色之事,连忙转移话题,问道:“那官家究竟是为了什么气成这样?连予寝宫都不愿去了。”

赵桓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叹了口气,说道:“是关于思想方面的事情。昨日朕才发现,朕可以给大宋带来更精良的武备,更繁盛的财富,但难得是如何去改变国家精神。朕深怕如始皇帝一般,人亡政息。”

朱琏连忙劝道:“官家上参尧舜,下配三王,如何会如此妄自菲薄?”

“上参尧舜,下配三王。这是唐太宗所愿,却非朕之所愿。朕希望的是天下人人如龙,自强不息,永远开拓进取。而非一直贪恋一时安寝。”

“整个国家,从官员、到工匠、到百姓都有安逸之风,贪慕于循规守矩,安稳保守。方方面面都寄希望于朕去推动。”

“所以朕不得不担忧,若有朝一日,朕不在位,这朝政、科技是否会倒退。国家是否会闭关锁国,重农抑商。”

“这……”朱琏迟疑说道:“不至于吧?这天下万民,如何能答应国家陷入腐朽、沉沦?”

“况且官家万寿无疆,我大宋必国祚绵长。”朱琏一脸坚信的表情。

赵桓不禁被逗笑,手伸进皇后衣摆:“若这天下所有人都像卿一样善解人意,朕也就惬意无忧了!”

朱琏嘤咛一声,连忙按住赵桓不安分的右手,自己善解人意与否不好说。

官家绝对是善解人衣!

这要是不拦住,一会儿自己又要在这垂拱殿承欢侍寝了。

但今日可是要见人的。

朱琏连忙说道:“官家忧虑,予力有未逮,但予知有一人必能与官家心意相知,或许能为官家提供一份建言。”

“哦?”赵桓笑着说道:“朕倒是不知,皇后在深宫中居然还认识如此人才。”

朱琏从赵桓腿上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裙,嘴角上扬,揶揄道:“本是不认识的。但官家的一番大动干戈,予就认识了。”

“是谁?”

“那位苏家娘子啊。予来垂拱殿,也是想见见这位奇女子,或许能为官家新纳一位红颜。”

赵桓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皇后还在介怀?朕接触的女子亦不算少,多是萍水之交。着实没有打算见一个,便收一个进后宫。朕又不是司马炎。”

朱琏帮赵桓理了理凌乱的衣襟,说道:“官家说的极是。可也不妨将其中一二纳为宫室吧?尤其苏家娘子如今已经在宫中。”

“她怎么会在宫中?”赵桓惊奇的问道。

朱琏笑着说道:“太学入宫为官家介绍取水系统的教授,就是这位官家新任命的墨家教授啊。”

“要见官家,需要沐浴更衣。她一女子,进宫沐浴,予自然知晓。”

“况且……昨日官家在苏家娘子纳征的婚仪上诏令将其册封为曹国夫人,这苏家娘子的清誉,怕是也有些许损碍。不嫁给官家,又能嫁给何人?”

“就连宫中都在猜测,官家是如何知晓苏家娘子闺名、事迹。”

“予听说了,这位苏家娘子无论是淑德礼仪还是容貌气度,皆是卓尔不凡。更难得其颇为与官家相知。”

苏黛是取水系统的创始人,同时又身兼蒸汽机系统研发的重任。

太学院的确是没人比她同时更了解这两项工程了。

毕竟取水与蒸汽机在太学院可是分属两个学院,一个属于工学院,一个属于墨家学院。各学院的教授都全力以赴的研究其一,对另一项几乎全无了解。

赵桓不得不向朱琏说道:“她性格比较温婉柔弱,卿别直接提这方面的事情,以免她陷入羞怯。”

“予知晓的。”

“那派个女官去带她过来吧。对了,唐括慧儿怎么样了?”

朱琏从容回道:“其毕竟曾是一位皇后,予已经给她妥善安置在宫中,单独住一处宫殿。”

“只是,她提了个请求。”

“什么?”

“她希望能见一见其先夫与子嗣。予未敢答应,毕竟于礼不合。”

赵桓一笑,说道:“可以。十天后让她穿上汉家衣裳去见。”

十天,完颜吴乞买及其儿子都已经是低贱、肮脏的刑徒,挤在阴暗、肮脏的房间里,见到这位衣袂飘飘、如换新颜的汉家妃子,却只能卑微的跪拜行礼。

赵桓很好奇完颜吴乞买会是什么感受,会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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