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鸿毛泰山(菲盟灵宠缘+5+6/还欠20更)

明思摇了摇首,笑意淡然,“我最初的确是不喜欢,但不是现在。你不要用你的想法来衡量我。我说过,我们不同。我的喜欢永远是有尊严的。即便是到了今日,若我喜欢的男子对旁人有了心思,即便是我再忘不了,我也不回留下。就算他事后后悔,我也绝不会回头。”

诺霞似呆了呆,须臾,轻声,“你竟是这般刚烈的性子……”

“我即便心里有再多的喜欢,我都不会让自己低下。”明思轻声道,“他予我全心,我亦全心珍惜。若有两意,必相决绝。”

诺霞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这个女子柔柔弱弱的站在那里,肤光胜雪,乌发如墨。除了一双太过夺目的眼,并不及自己原先的美貌。

巴掌大的小脸,尖尖的下颌,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仿佛一阵大一点的风就能将她刮跑。

可是,她就那样黑幽幽一双眼,不怒不喜,那般平静地对自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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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若有两意,必相决绝……”

她怎能有这样的勇气和底气?

诺霞一瞬间迷茫了。

在这一刻,她没有去怀疑明思这句话的真伪。她多年的直觉告sù

她,眼前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这样想,也会这样做!

可是,那样的男人,一旦爱上怎能放得开?放得下?

这一刻,她忘记了她同明思说那番话的初衷是为了让她不舒服,是为了在他们之间埋下钉子。

这样善妒独宠的女人。应该是霸道而任性的,何况她还有王爷的金銮殿的许诺在手。

她定是容不得一丝不舒坦的……

所以,她刻意说起那些事,自己都已经这样了,她怎能让她舒服!

可她却错了,她表现得太过冷静,自己的话似乎没给她造成半分困扰,而自己却被她的话给扰乱了心。

自己真的做错了么?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可在这一瞬,她迷惘了。

女人还可以有这样的活法?

明思看着她面上神情的变幻。没有再出声。

诺霞眼中的翻滚慢慢沉寂下去。最后,她将目光转向明思,“颚敏她还好么?”

明思点了点头,“箭矢离心三分。救治及时。未有性命之忧。好生将养可无碍。但身子虚了不少。”

说完大夫的话后。明思补上最后一句。

诺霞眼中的眸光微微闪了闪,似放了心,“她同说都说了些什么?”

明思淡淡道。“她给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讲了她这十七年的日子。”见诺霞神情一颤,明思垂眸,“她最后问我,为何好好的人为何会变得那样多,变得那样可怕?”

诺霞唇颤了颤。

明思看她一眼,“我同她说,不论旁人如何变,我们只需守住自己的心就好。你知dào

她怎么说么?”

诺霞垂下眼,“她说什么?”

“她说,她们不是旁人,是亲人。”明思定定望着她,轻声缓缓。

诺霞闭上了眼。

明思看了一眼她干裂的嘴唇,“要喝水么?”

一旁桌上约莫是那婆子放的茶壶。

诺霞睁开眼,语声低低,“能放我下来么?”

明思看着她不语。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吊了两日,没吃东西没喝水也没能睡觉,还受过药刑。功夫也早就被废了,你只管放心,便是一个孩童现在也能打得过的。何况,沙鲁不是外头么,让他在门口守着便是。”

明思垂了垂眸,“你那一箭对准的是我心口。”

诺霞瞟明思一眼,“我没你想得那样狼心狗肺,我亲妹妹还需yào

你的救治。原先杀你是为了出气,现在杀你还有意思么?”

明思眨了眨眼,“那你现在没气了?”

诺霞移了移教,身子也跟着晃了晃,“有气,可犯不着再杀你。”

明思垂了垂眸,走到门口唤沙鲁进来。

说了自己的意思后,沙鲁迟疑了一瞬,明思笑了笑,“你在门口站着。”

沙鲁这才点了点头,上前将镣铐松开。

诺霞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水。”

明思倒了一盏冷茶递给她,目光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颚敏接过,一口饮尽,递给明思,“还有么?”

明思无语,转身再倒了一盏。

诺霞喝完后,将茶盏还给明思,身子朝后靠了靠,最后靠到墙上,“我是嫉妒你,也恨你。若不是你,王爷不会将我赶走。”

明思摇了摇首,“可他也未必会将你接到大京。我入府的时候,大京的王府早已建好数月。”

诺霞将头斜斜靠着墙上,垂眸笑了笑,没有反驳,“你很招人嫉恨,比我恨你的人多得是。可你命好,连天都帮你。”

嫉恨她?连天都帮她?

明思垂帘片刻,“答yīng

替你报仇的人是莫清清还是温娜儿?”说完这句,明思摇首,“是莫清清,对么?”

诺霞刚露出一丝鄙夷,见明思改口,才淡淡恢复了漠然的表情,“我也想杀温娜儿,可她一直都躲在左柱国府。我没机会下手。比起你,我更想杀她。”

诺霞的话虽未直接回答,但也等于承认了明思的猜测。

“你真以为她会帮你报仇?”明思看着她。

诺霞笑得嘲讽,“我怎么会信她?我什么也没对她说——她说的报仇是指为我脸上的鞭子,说的是温娜儿。”说着一顿,“至于颚敏,我只说是帮我们报仇,她以为错了。”

明思叹气,“你故yì

误导她的。”

诺霞垂下眼。“我没有办法,我什么都没了。莫清清很会说话,跟你一样会说。”撩起眼皮看了明思一眼,“她说若是没了你,王爷待我总会有几分情分。我若上门哀求,也能有个容身之地。我只想看着他,能远远看着,就够了。我还能有什么想头……就算知dào

她是利用我,可忘不了,忘不了那两年的日子。忘不了王爷的笑。王爷的眼睛……”

明思沉默了片刻,“那这回你对我出手,是她早安排好的?”

诺霞摇了摇首,轻轻笑了笑。“她都死了还能安排什么?这回是我自个儿做的。我也不稀罕赖到她头上。反正出手的是我。主谋帮凶也无甚分别。”又讥嘲淡淡看向明思,“若是她出手,又怎会只我一个人。只要再多几个人手,那日你哪里还能逃脱?”

明思也早就想到了这节,故而诺霞的答案也在她预料当中。

可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是有一种隐隐莫名的不安。每次想到温娜儿,她都有种背后有毒蛇在“嘶嘶”吐舌的感觉,极不舒服。

壁上的火把火光颤了颤,诺霞偏首望着,语声幽幽,“他待你好么?”

明思怔了怔,没有接话。

“我十七岁入的府……”诺霞神情中带了三分怔然幽幽,三分回忆般的憧憬,语声轻而缓慢,“原先就听过,她们说王爷是西胡最好kàn

的男子,说王爷有一双西胡最美的眼睛……可见着真人了,我才知dào

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好kàn

的男子。头一眼,王爷在看我,我也在看他。我的脸色没变,可我知dào

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从未有过的厉害。好像耳朵都被震得响了……后来王爷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诺霞。王爷笑了,他说,宛若朝霞,倒是个好名字。我从未见过这样好kàn

的笑。笑的时候眼睛会发光,好像有许多星星在闪,又好像有漩涡一般,把人朝里面吸……”

大约是喝了水的缘故,她的声音恢复了许多,十分轻柔悦耳。

见她这幅似悲似笑的模样,明思忽地不想再听下去了,“你还有别的话么?”

诺霞被打断,蓦地一怔,朝明思看来,定定看了片刻,她蓦地低笑,“我以为你多有不同,原来……也是一样。”

明思没有接话。

诺霞抬起脸,直直地看着明思,唇畔是有些得yì

的笑,“你知dào

王爷最喜欢我什么么?”顿了顿,扬了扬眉,“王爷最喜欢看我跳舞。我可以转三十三个胡旋,每一朵都像开得最美的花。十六王爷看一回我跳舞便向王爷讨我一回,王爷说除了我,府中其他的随十六王爷挑……”

“可是,他没碰过你不是?”明思抬眸静静,“哪怕你陪了他两年,陪了他整夜,他没碰你。”

诺霞紧紧地盯着明思,半晌,“我进府之前有过协议,王爷是因为那协议。而且,我从未像那些个女人一样讨王爷宠幸。若是我有,王爷会的。”

明思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半开的暗门前传来了荣烈冷冷的语声,“谁让你带王妃来的?”

不是对明思说的,而是对沙鲁。

诺霞蓦地现出几分激动,朝门前望去。

明思看了她一眼,走到门前,这时,暗门也大开,荣烈挺拔的身形现了出来。

沙鲁满面难色。

明思朝荣烈微微一笑,“是我让沙鲁带我来的,不干他的事。”

荣烈瞥了沙鲁一眼,“自个儿去领十杖。”

明思皱了皱眉,上前一步,“真不干他的事,帽儿还需yào

照顾。”

“暂且记下,生了孩子再领。”荣烈说着迈进两步到明思跟前,伸手在手炉上一探,眉心蹙紧,“这地方哪里是你能来的?”

明思无奈一笑,“我不是来了么?”

荣烈不赞同地看她一眼,“手都凉了,赶紧回去。”

明思还未出声,诺霞不错眼的怔怔看着荣烈,唇颤了颤,低柔婉转的哀求,“王爷,你看诺霞一眼好不好?”

荣烈眉头一皱,拉起明思就要朝外走。

“王爷——”诺霞身子扑了一步,趴在地上抬首。眼泪流出,“王爷你真是就那样狠心么……就看一眼,看一眼都不成么?王爷你难道都忘了——”

“住口!”荣烈蓦地冷喝,“莫想在王妃跟前使什么心眼儿!”

言毕,就揽住明思转身。

“王爷!”诺霞蓦地尖声。

门前的沙鲁神色一变!

明思本已跟着荣烈转身到门前,此际见沙鲁色变,忍不住就回了首,一看顿时呆住!

诺霞竟已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右手却动作奇异按在心口的位置,满目痴痴地望着荣烈。似眼里心里只看到他一人一般!

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她的唇色便显出乌黑来。

明思心头一惊便欲上前。

“你别去。”荣烈猛地收紧手,将明思的手握住,面色极难看的朝沙鲁使了个眼色。

沙鲁快步上前,伸手去拉她按在胸口的手。在那中指上有一个银色的戒指。此际正反面已经反转。

“别碰我!”诺霞踉跄着退了一步。眼睛仍是不舍眨眼的看着荣烈的脸,目光流连,“我是王爷一个人的……王爷。再你不能忘了诺霞了……再也赶不走诺霞了……”

她的唇际绽开一抹柔柔笑意,摇晃了几下,软软倒下。

唇已乌黑,那眼却还是没闭上。那脸上的伤疤,乌黑的唇色,再衬着她唇畔的笑意,看上去着实狰狞吓人。

沙鲁俯身拉开她的手,只见银戒正面冒出一根乌黑带血的锋利小刺。

显然,诺霞是用这上面的毒自尽的!

明思心底生出一股凉气,身体也微微颤了颤。

荣烈眼底一片阴霾暗沉,“拖出去,丢到乱葬岗!”

言毕便拉着明思迈步。

沙鲁见得荣烈这般怒气勃发的模样,哪里还敢置喙。

“别,”明思站定,“她已经死了,你就算让野狗豺狼吃了她,她也是无知无觉。”

荣烈阴鸷地瞟了地上一眼,“她是故yì

的!”

故yì

死在他们跟前,想让他们之间生出嫌隙,想在明思心里插上一根钉子!

荣烈满腹怒火!

明思此际心情的确不能算好,可是,她真做不到,也觉得没必要。不论怎么做,事实都已经成为事实了。

“没有必要,”明思轻轻摇首,“别那样做。”

这一回荣烈没有再开口,看了沙鲁一样,拉着明思走了出去。

明思只来得及回头看了沙鲁一眼,还好沙鲁领会,朝她点了下头。

一路静默的回到王府,两人都没说话。

荣烈的脸阴沉得厉害。

明思不知荣烈是几时到的,她原本以为荣烈会问她一些话,可荣烈什么都没问。

她心里有些发堵的难受。

一个前一刻才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那样死在面前,谁都没办法装作无谓。

明思真没想到诺霞会自尽——一刻钟前,她甚至还同她半讽半笑的说话,并不见多少阴郁。

回到主院,荣烈让明思回房歇着,自己却带着布罗朝书房大步去了。

明思在廊下站了片刻,转身回了房。

帽儿几人迈出门,见这般情状,脸上都是愕然。明思进房,她们互看一眼,也默默跟着进去了。

“小姐——”帽儿方开口。

明思垂眼摇首,“现在先别问我。”

帽儿一噤,不说话了。

灵珊接过明思手炉已经冷了大半的手炉递给兰儿,斟了盏热茶给明思。

明思接过,还是未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外间传来脚步声。明思抬首一看,沙鲁回来了。看方向是朝着书房去了。

明思心里叹了口气,站起身,“我进去躺躺,你们不用进来。”

走到内间,明思揭开大氅丢到一边儿,走进了屏风。

也不想躺,就那样坐在床边,明思有些发呆。

一切来得太快,太兀然。

诺霞太快被抓,死得又太过兀然。

明思甚至还没想好同荣烈如何建议对她的处置。

她就那样死在他们面前。

似轻飘飘又是涂上了一抹阴沉的色彩。

这样突然发生的一切,让明思觉得心里生出些压抑。

荣烈说的那句“故yì”。明思也不是不明白。

可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明思抓过一个抱枕紧紧抱在怀中。

她不明白自己的这种压抑的难受来自何处?

是诺霞那样决绝的死亡,还是她说的那些话儿?

是对诺霞这样勇气的不置信,还是对自己的没自信?

在她的信念里,绝不会主动的放qì

自己的生命,更从来没想过为一个男人主动的放qì

,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明思忽地想起了蓝彩。

顿时怔忪。

她并不认为一定要用死亡这样的方式才能证明感情,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别的。纵然是生无可恋,那也不代表你可以抛弃自己其他的责任。

即便没有其他的责任。她也觉得有更好的方式来铭记自己的爱情。

如果那个人值得你爱。那么他会更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如果那个人不值得,那即便是死亡也毫无价值。

死并不难,难的是明明痛苦还要活下去,这比死更需yào

勇气。

明思一直是这样想的。

在蓝彩离去后。她也一度茫然。她曾将这个问题想了很多次。

可如今。亲眼听到诺霞的那些话后,再亲眼看到她那样笑着死去,明思有些动摇了。

难道她对荣烈的感情真的不及诺霞。也不及蓝彩对包不同?

而且,连她此刻都会这样想,那旁人呢?荣烈呢?

荣烈听到她之前那番话——若有两意,必相决绝……荣烈会怎么想?

爱一个人难道一定要用付出生命来证明吗?

不,不是的。

即便是付出生命,也不是诺霞这样的形式。

不是这样主动的放qì。

明思慢慢地平静了几分下来,心里淡淡苦涩笑意。

她终究是小看了诺霞,看高了她的心胸。

她虽有一身功夫,也非寻常女子可比,但她的心还是一颗依附于男人的心。她没有将自己的能力当做自己独立的倚仗,在王庭的睿亲王府那两年,她已经在无形中被圈养成了一只金丝雀。

她的心走进了死胡同。

自己那些话也许化解了她对自己的杀心恨意。所以,她原本有机会在自己递茶的时候对自己下手,她没有下手。但并没有真zhèng

让她想明白,她仍旧是妒忌自己的。

因此,她选择的那样一种方式来结束。

自己在听了她那些话,再听到她那样的遗言,若自己性子狭隘,心里定是永远有个芥蒂。就算自己想得开些,心情也不会好受。

就如同此刻。

何况,荣烈会是怎么一种感受?

明思不是男人,她没有办法去想象荣烈的感觉。

诺霞所说的那些过去,也许有她理解角度上的偏差,也有故yì

让明思不舒服的用意在。

可那些却一定是发生过的事实……

明思心里堵得慌。

最糟糕的莫过于,就算i猜到她的用心,可你也没办法不朝那方面去想!

早前荣烈提到的部分远不如诺霞这般细节详细。

明思咬了咬唇,紧紧的揪住了垫子,放佛这般可以让心头的那股郁结发泄些许。

揪了两把后,她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动作很幼稚。

诺霞已经死了。

终究是可怜而可悲。

她同她,始终是夏虫不可语冰。

明思缓缓地松开了手指,将下颌抵在了垫子上,有些疲倦。

“心里难受了?”刚闭上眼,屏风口就传来荣烈的声音。说话间,似在挑眉。

明思一怔,抬眼起来。

荣烈噙笑淡淡,看着她摇了摇首,步入屏风,在她身边坐下。

偏首四目相对,荣烈取了锦垫丢到一边,伸手揽住她的腰,叹息道,“她是个极为察言观色的,我知晓若见她,也不过是那些话。故而才不愿生烦。”

明思愣了愣,“你知dào

她会自尽。”

“不知。”荣烈摇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只怕是见了你,觉着自己比不过没了指望。”

“你是说,她是听了我那些话才生了绝意的。”明思呆了呆。

她明明是……明明是开导她啊!

“宝光定在她面前歪曲了你不少,加上她性子原本就偏激,所以才存了一分不该的念想对你下了手。”荣烈噙笑抬了抬眉梢,“同你一见,发xiàn

你并不同。她自知比不得,再无念想,生了这意思也不稀奇。”

明思蹙眉——这人怎说得这般轻松?

荣烈抬手抚了抚她的眉间,语声淡淡,“这般也无甚不好。即便她不死,你以为我能饶她?她那般的性子只有两条路。要么是今日这般,要么,就算你放过她,她也不会熄了害你的念头。她自进了那间屋子,就没了出去的半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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