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正好掐在这个时间点从景阳宫中溜出来,绝非偶然。全是因为她刚落座没有多久,便有一个伺候的宫人来到她身边,向她递了一个玉佩。

那个玉佩,是鸳鸯配对,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东西。她有一个,阿银也有一个。

阿金没有多想,便追着那宫人一路走了出来,等那宫人不见踪影时,她才发现自己已走到皇宫深处,彻底迷路了。

“阿姐。”阿金正在细细推敲这其中蹊跷,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阿银!”阿金转过头来看到那白衣少年,脸上忽然绽放出来的笑容,足以融化冰雪。

阿银微微一笑,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来放在自己唇上,阿金疑惑地瞧着他,却见他突然利落一甩手,三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呼啸而去。

阿金只听得漆黑的角落里一记闷哼,似有人倒地。她大惊失色,和阿银走近一看,发现竟然是宋璃。

“别杀她。”阿金抬手拦住了阿银的手。这一次,换做阿银疑惑了。阿金盯着宋璃昏睡的侧颜,神情很是复杂:“她是宋文禹的妹妹。”

阿银一愣,眼神更是冰冷:“阿姐若是要留着她,后患无穷。”

“无妨,随她去说吧。”说罢,阿金便牵着阿银的手,三两下飞到了这偏殿的屋顶之上坐下:“我听初见说有人曾在皇城附近见着你,我便知道你一定是进宫里来了。刚才那个宫人,原是你假扮的吧。”

“嗯。”阿银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鸳鸯佩别到了腰间。

阿金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地方好生偏僻,且杂草丛生,突然心里有了一个想法:“这里原先是哪里?”

“鹈鹕宫。”阿银面无表情地说道。

果然。

阿金心想,轻吁了一口气:“这里可一点不像被大火烧过的样子。看样子他有重新修葺……他的心里,不见得没有你和你的母妃。”

“母妃已死。”阿银说着,抽出了碎星。

阿金看着碎星在月光下泛着细碎银光,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不愧是通天榜上排名第三的兵器。不过,义父当初将之赠与你,可不是为了让你用来弑父的。”

阿银面无表情,仍旧在看着碎星锋利的剑身。阿金等了半晌,见他没有动静,又伸手扶住他的臂膀:“你这么偷跑出来,义父肯定是知道的。你就不怕他为了找你来王都吗?”

直到提起梁祈安,阿银的表情才有所松动:“阿姐,我……”

“你去运来客栈。大家都在找你呢,若义父真来王都了,必然也是在那里下榻。”阿金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转头见宋璃还睡在冰凉的地板上,颇为无奈:“你赶紧离开这儿吧,我也得去把那个麻烦弄到景阳宫里去。”

“阿姐,银针退了以后一个时辰,她便能苏醒。”阿银言简意赅地交代了几句,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踪影了。阿金身子轻盈地落到花园里,正苦恼于如何将宋璃挪动,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阿金猛地一回头,发现来人是个面目俊秀的青年,看起来二十来岁,颇为陌生。阿金往后退了一步,将宋璃掩在了身后。

“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那青年也很意外在这荒废的宫殿里看到其他人,而且还是两个女人。更诡异的是,其中一个女人还昏迷不醒。

阿金咬着唇,慌忙行了个礼道:“让公子见笑了。我是寻小姑子而来,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儿。等我来时,小姑子已经晕倒在这里了……”

“……你们是今日来参加寿宴的女眷吧。”青年打量了阿金几眼,忽然道。

“是。”阿金应道,将头埋得更低。

“哦,我差宫人来送这位姑娘回去。你也跟着一起回宴席上吧。”青年微微笑道,突然他话锋一转,似是提点又似是威胁:“此地是皇宫禁地,当今圣上不喜旁人进出。”

“妾身明白。”阿金听懂了他的话中之意,赶忙应了一声。

青年见她如此聪慧,一点就通,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让跟在身边的宫人引路,将阿金和宋璃带离鹈鹕宫。一路上,阿金都如芒刺在背,只觉得这青年目光如炬,视线就没从自己身上移开过。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阿金走后,跟在青年身边的随从忧心忡忡地开口道:“爷,您就不怕这女人将咱们在这儿的事情说出去吗。”

“她不会的。”青年眯着眼睛看着阿金渐行渐远的身影,言语之间竟然有些恋恋不舍。

随从不解地抬头看了青年一眼,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笃定。

突然间,微风拂过,一阵清脆的铃铛响若有似无地传进青年的耳朵里,这悦耳的声音让他的笑意渗透至眼睛深处。忽然,他低头自嘲一笑。

“又怎么可能是她……”

他轻轻叹了一句,转身缓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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